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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离魂(2)

向晚的水声,在溪谷里星桑碰撞。那崖角上的斜晖,逆光里的藤蔓,笼在霞烟里的每一片绿叶,都在重温着每一段故事。

我不是要为难你,四眼。阿佩抹干眼泪,话音平静,八哥对我讲过了,不要为了这个仔仔,把你四眼拖落到我们流散户的世界里来……不管你是要和不要,这个仔仔都是我的,是我问你要的,是我要生他下来的!我知道你们男人……阿佩忽然变了声调,推开他:我只是想知道,你四眼,和那些男人,是不是不一样的男人?!

路北平站在水里,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默默套上短裤,泪水滴落到溪水里:阿佩,我实在是没有主意了。我喜欢细佬仔,一想到我会有一个自己的仔仔,我心里就想叫,想哭……

他真的浑身打着冷战。

可是,你就是不敢做这个仔仔的阿爸!对不对?阿佩脸上映着崖角上的粼粼水光,——那晚的火光好吓人,我当时想过,如果你四眼敢当众认下这个仔仔,我阿佩,就敢为你去死!她仰起脸,满脸凄凉:四眼你走吧,走得远远的吧!我知道,已经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为他去死——那个男人早已经死了!流散流散,终有一天都要风流云散的。八哥、阿木他们乡下都有自己的家小,他们不会认我这个野老婆的!

这个忽然提起的惊人话题,令路北平心头猛跳,——哈哈,我就是你们笑的那个野鸡婆!我将来要带一群天生天养的野鸡仔,回到那个将我屈成“石女”的乡下去!我要让官州渡头的人都看看,我这个“石女”修炼出来的野鸡婆,生出一大窝野鸡仔!嘎嘎嘎嘎……

阿佩放肆地纵声大笑起来,边笑,边抹着泪。溪谷里碰撞着那个尖利的笑声,回声隆隆,像是要把整座巴灶山都给抬起来。

3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路北平在巴掌溪的第三、第四个河曲之间,走了多少个来回。开始只为找牛。晚饭后刚扔下筷子他就走出了窝棚,说是紧着要把傍晚走失的一头牛找回来。阿秋要陪他,他不让,阿扁要送他,他不让,八哥留他喝一碗刚刚熬好的七星凉茶再走,他也没有点头。只是谁都听出阿佩的话里有话:他要走就由他走,留得住个人,你留得住个魂吗?

伸手撩开水道口上那片藤蔓,想起阿佩说这话时挺着肚腹,凝神坐在竹床上的样子,他苦笑了两声。当日,就是阿佩领着他,踏入了这条逆行的水道口。如今,这一段人生的逆行之旅,又似乎来到一截更为畸异的三岔口了。

傍晚那顿饭就吃得蹊跷。一屋人都沉着眉眼,吃嚼无声,像是吃着刚刚拜祭完死人的供品似的。——是离情在作怪吧?是他收工过山来以前,为着那件“起锚”事,八哥、阿木几个男人,又和阿佩发生了什么口角吧?在浮面的想头上,他告诉白己,一定是的。这些日子,巴灶山碗已经盛满了太多的离愁别绪。连阿蜞这样的小不点儿,都会冷不丁向他发问:四眼,你再不会同我们讲书了吗?问得他心头堵涨。八哥日日在清理着地台、水窝里堆积的木头木方,一有空就拿出木匠家伙来,锯刨凿挖,敲敲打打,做的是什么家什器使,他却不敢问,恐怕一问,就问出个尴尬伤感来。阿木也在忙,忙着满坡满崖地晒田七,晒蛤蚧,捡回来的鹧鸪蛋已经用盐腌了好几个搪瓷口缸。这些宝贝所派的用场,路北平自然也是不敢打听的,打听出来的,无非也是那些让人热眼酸心的话。

最让他难受的样子,其实是阿扁。他常常就那样一声不吭坐在床沿边,带着几分幽怨甚至几分敌意,盯着你,直直盯你个半天,搭过话去,却又是爱理不理的。他隐隐觉得自己对阿扁似乎有所欠负,但欠了什么负了多少,却又一时说不上来。神色最平和、最沉静的倒是阿佩,早晚护着高隆的肚子悉悉率率在灶台前忙碌。只是那道惯常的、远远凝望的目光里,似乎透出了某种冷锐和尖刻,有时候,即便是一个孤坐的背影,也能锥得他心头乱颤。反而,话最多、眉眼最话泼的是阿秋。那个无形的“起锚”日子越是逼近,他倒像越是跳出了惆怅,总喜欢在众人合力渲染的愁楚之中,营造出各种出其不意的惊诧效果来。比方有一晚,他从山碗肚里活生生逮回一只刚足月的小猕猴来,胸前团着一窝白毛,蹿跳欢闹,一屋人顿时像炸开了一个喜鹊窝。八哥说,从今往后要做流散,牵着一只雪颈灵猴,更十足像一个耍江湖的了。阿木说,加一点天麻田七熬猴膏,温炭慢火熬它个七天七夜,就成了一山人克瘴辟邪的镇屋之宝呀。却不料,天没亮,阿秋却眼睁睁把那只马骝仔放跑了。说是有来有往,来去自由,互相监督,长期共存等等,满口竟是山外那些报章上的官话。放跑猴子前,阿秋还没忘记给它脖子上系上一根红丝带——就是阿佩平时绑在她水烟筒上的那根红丝带。小孩哭,大人骂,阿秋呢,则就只是对着路北平傻笑。

无论是动是静,是哭是闹,都离不开那个“离”字吧,他想。越是滚粥热饭,就越是透出“人一走,茶就凉”的无奈,他想。

可是他明白,自己的这个判定,其实是自欺欺人。

筷子头在碗边起落。盘里碗里倒是不时见得着荤腥。这一阵子每回出山,他总要设法动用他的那些“官家”票证——买白糖的,买饼干的,买肥皂杂使的,以粮票布票换蜜糖换鸡蛋的,为这边山“起锚”前的日子,添补了不少奢华之气。“梅林牌”的红烧猪肉、“珠江牌”的鲮鱼罐头,这些当日城市下乡知青们最热门的抢手货,如今在这边山,也变成了阿佩十天半月不时可以端出台面的佳肴了。

往这边山跑得越勤,便越是透出了路北平内心的某种慌乱:他知道“起锚”已是铁板钉钉,寅时卯日却是问不得的。他惊恐有一天踏出水道石滩,会突然对一堆断壁残桩——八哥阿佩他们,不吱一声就云一样风一样地消散了,拔营它去了。所以,他就时时连牛带阵地轰过山来,似乎有心无意地看守着寨子,延怠着那个冥冥中逼过来的日子——仿佛是一道刑期一样的日子。任着牛们傍着碗角背的坡地吃食打斗,一边让几个崽子陪在山边给他们讲古,一边带上推剪为他们逐个剪头。他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却又别有牵挂。刚才饭间,各人闷声落箸,八哥忽然阴阴嘴笑问:你们各位讲讲,这日子里头,都有些什么变化吗?大家不明所以,顿了一顿,阿木说:油水足了,连屙的屎都臭了。一桌人笑开来,阿佩说:难怪山坑里捞上来的银鱼仔,都煮得出你阿木的臭屎味呢!夹起银鱼就往四眼的碗里送。路北平开始推托,低头接过,阿佩便接口道:日子变化?我看,是我这肚子变得越大,四眼就躲得离我越远了。阿木却说:可是四眼过山来,比什么时候都勤了呀。路北平沉声不应,像是被一口饭堵住了嘴。阿扁却大咧咧说道:我看,这些日子,是阿秋哥的笑容多了。阿秋狠狠挖了他一眼,却又旁若无人地伸出筷子,捞起海碗里最大的那块肉塞进嘴里。听着满屋沉闷的咂嘴声,八哥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看哪,日子变化,是这筷子里头,有着太多的眉头眼额呀!

八哥真是老奸巨猾的八哥。看得穿、点得穿的话,他偏偏就不要把它点穿。

野仔!你才是野仔!那一天午后,路北平轰牛过山来,听见阿虱、阿蜞两个小崽扯开嗓门在和阿扁吵架。丢那妈,你阿扁是牛头马面生下的野仔!你阿扁是龙蛇鬼怪生养的野仔!……原来是三只猴子在争玩着四眼用木头疙瘩给他们做的旋转陀螺,每人玩一轮,阿扁年长手巧,被细藤鞭抽着的陀螺老是停不下来,便总轮不上两个小崽。阿虱要抢陀螺,阿扁不肯让,就吵了起来。路北平想劝解已经来不及了,在地场上做木工活计的八哥闻声走来,二话不说,抡过巴掌就往阿扁脸上抽:衰人!贱格!做大的你不肯让细的,你还想做皇帝吗?巴掌劈啪乱抽。路北平实在看不过去,上前一挡,说:八哥,总不好不分青红皂白就怪阿扁吧,阿扁也是个细人呢!八哥火了:他是细人?他是细鬼!他就是野仔,就是贱人,一副贱格相……甩着手,骂骂咧咧地走了开去。阿扁似乎对这“不分青红皂白”已经习以为常,三只猴子很快又一起玩闹开了。可是路北平心里头,却为此闷堵了好半天。碗角背的世界并非一片化外的静土,这里是另一个世俗的国度,有着另一套谨严的、不由分说的等级秩序和行事逻辑。这,在他真正踏过山界、进入寨子的生活以后,就马上意识到了。不过此时他敏感到的,却是阿佩肚子里的那个仔仔——自己的骨肉,一旦降生到这个碗角背的世界,从今往后,也一定逃脱不掉阿扁一样的命运吧?更是一个“细鬼”、“野仔”、“贱人”,一个不由分说就可以被八哥、阿木抽巴掌的“衰人”,他(她)?……他实在不敢往下细想。

山道是熟悉的山道,水声是熟悉的水声。周边环境却又像在一夕之间都改变了颜色。人面是陌生的,寨子是陌生的,自己的心境更是陌生的。太阳落尽了还见山巅残留着的黑红蛇云,他忽然觉得那蛇云又是那一张命运的红纸帖,从巴灶山头滚腾着披挂下来。不过这一回,上头写的字符咒语反都是眉目清明的,无需他误捡误拾,倒分明是摆开了阵势,设好了局子,就看他怎样去挑去拣,去闯去撞了。

不错,这些日子以来,他承认,自己的目光每每一撞见阿佩隆起的肚腹,就要悄悄逃避开去。他确实害怕面对那道曲线后面的血肉之躯,以及随之而来的种种未知变数,包括所谓“为父之职”与“血缘之责”——不是常言道,人命关天么!只是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敢面对,还是不想面对,抑或是阿佩一再向他强调的——是她自愿招引的荒唐,他完全可以无需面对?其实,近些时日,他对阿佩表现了最多的关心,最多的体贴。每回出山捎回来的那些奢侈“官货”,他都是摆明了车马,直直送到阿佩手上的。只是他心底明白,那“官货”捎得越勤,就越是透着心虚,透出了言不由衷,透出了那关心体贴后面的——假。阿佩那种女人特有的敏感果真一针见血,她分明知道——四眼的心魂,已经不在那里了。

蒙蒙胧胧中,他只承认自己心理上已经出现的倾斜——这倾斜又不是刚刚才开始的了。这些日子拦牛放牛,他会有心无心地就往碗角背那口潭边的古碑走,阿秋也会自然而然就出现在那里。他们不是刻意约好的,不是阿秋恰好拖木出山,就是四眼赶牛落潭解暑。每每相视一笑,便觉得心照不宣。那块古碑是一起读了又读,漶缺的文字也考究出个七七八八,但彼此的话头,却像是才刚刚开了闸。从省城白云山讲到桐岭水埠头,从儿子老子讲到孔子孟子,从背篓草鞋木屐竹筒糯米饭,讲到天字码头水淹为工字铁打架械斗……阿佩从来没有在他们这种酣畅的时刻出现过,虽然阿佩成了这种酣畅之中一个拂之不去的阴影。有一天,路北平发现阿佩在古碑前留下过的痕迹——一个择菜的篮篼,蓦地觉得心惊。但为什么惊?那也就是一个篮篼而已,并且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他惊的究竟是什么呢?是的,他允诺过阿秋的“好”。阿秋也知道,四眼是在着意兑现着他的允诺。但实际上,他们又是一直小小心心保持着某种距离感的,谁都惟恐出现什么意外的唐突尴尬,打破了这个“好”的允诺,业已重新建立起来的平衡和愉悦。任何意外的突破,都会让人产生灭顶崩溃的恐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有讲头有想头的人物在知青同伴里不是所在多有么,他是要在阿秋身上找寻什么呢?他本来觉得,命运推着他往巴灶山里走,就像是往时光的深处里走,往从前里走,逼着他的生命还原到一种最简单、最自然、最本能的状态里。——怎么还原了、简化了,反而似乎更变得复杂了?怎么日子过得糊涂就想寻根究底,越寻根、越究底,就反而越糊涂呢?

——唉,都胡想些什么呢!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就让一切这样不明不暗、不慌不忙地发生着吧。既然一切因偶然而来,就把一切交还给偶然——静待那个冥冥之神的裁决吧。

可是,没容他的思绪跑马多久,一声尖厉的牛哞声把他整个儿震醒了。循着叫声找去,从第四道河曲侧岸,下到一条豁口对着一片崖谷的夹沟里,月光下抽动着一团黑影。手电光照去,正是他遍寻不见的白头公牛白“彼得”,一只蹄子被夹在推到山沟里的几根圆木之间,一边挣脱一边哞叫着,就差那么一厘半分,那堆圆木眼看就要被它抖落开来了。仔细一看,他更吃了一惊:要不是一只蹄子恰好夹在圆木缝隙里,掉进夹沟里的白“彼得”,早就顺着巨硕身体的惯性,摔落到百丈崖谷之下了!是偶然救了白“彼得”。——啊呀!再一看,天,要不是他路北平仿若是掐准了时辰在此一刹此一刻找到这里,拼力挣扎着的白“彼得”马上就要抖开圆木,同时连同失重失衡的圆木一起,轰隆隆滚下崖谷去了!偶然偶然,唠叨了千年百岁的那个神一样鬼一样雾一样烟一样的偶然——此时此刻,成为了他自己本身——他的出现,不正是听来让人神经兮兮、真正拯救白“彼得”的那个偶然吗?

其实路北平当时来不及细想,他知道自己也正处在险境之中。任何一个突发的瞬间,那随时松脱的牛体连同纷纷滚跳的圆木,都有可能把他裹挟在一起,坠落到粉身碎骨的境地!

路北平出了一身冷汗,人却冷静了下来。他用两声吆喝平息住白“彼得”的哞叫和挣扎,迅速用一只手勾缠起沟边悬下来的一根寄生藤,试了试力道,完全有足够的力量拉住自己的身体,这才慢慢伸出了另一只手,揪住了白“彼得”左边脑门上偏长的那只犄角。天,只需轻轻一发力,挣扎了半天的“老白”就顺势从木隙中脱出了它的蹄子,昏暗中他还没明白过来,只听见轰轰隆隆嘁哩喀喳一阵乱响,那堆仿佛缓过神来的圆木已经从白“彼得”的蹄子间弹跳起来,刚才显得固若金汤的那几根粗圆木,忽然变得轻软无力的样子,无声无息地、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从那片豁口的亮光中滚飞下去了。

消失了,永远永远消失了。

崖口上一片茫茫月色,托着寂静沉凝的远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拼力拽着“老白”,一起腾跳着回到山道边上的。只听见歇息在林阴间的牛群高一声低一声欢叫起来,山谷里一时像是挂满了长长短短的笛子。得救的白“彼得”更是把脑门、犄角在路北平身上磨来擦去,嘴里哼哼个不停。路北平嗔怪地拍打着牛儿的白脑袋,他知道自己刚才,也是和它一样,在地狱边上转悠了一圈又走了回来的。惊魂未定之间,却忽发奇想:偶然——那个无常的偶然,对于白“彼得”们、对于山崖下有知无知的万物自然,有意义吗?果真有意义吗?或者果真没有意义吗?这样胡思乱想着,忽然又发现好像还有一两条牛没了踪影。点了多少遍还是点不清牛群的数字。他真不知是在找牛还是在找自己。落晚的山坳里,响遍他的失了魂似的喊声:

哩哩罗罗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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