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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临上战场,吃上了一顿丰盛的红烧肉

1933年3月5日,农历二月初十,太阳落山前,一四五团到达了通县,但部队按照命令,从城北出了城,在城郊住下了。

一连的营房是城郊的一个大户人家,两米多高的青砖围墙,青砖的大门洞,可走车马,进去了,是个大院子,可以停十几挂大马车。门洞两边,各有五间倒座房,对着大门的,是五间正房,正房两边还各带着两间耳房子,正房和大门之间,是东西各三间厢房。一班在东厢房占了一间。没有床,没有炕,就在地上铺上黄黄的谷草,打地铺。屋子里东西一丈四五,南北一丈三四,地铺靠在东墙上。屋子四面没窗户,墙壁是用黄泥抹的,棚是高粱秆铺的,还算是干净。进门右转的西墙边上,摆着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盆,红红的炭火,正旺,让人看了就觉得暖和。赵大柱先进的屋,他把背包往对着门的地铺上一扔,骂了一句:“猪圈哪这是。毛病。”四个战士跟进了屋,大家背包都没来得及放,就围在火盆边上烤。现在最亲的,就是火了。烤上火,才闻出这屋子里一股子土腥味。看来这厢房原本就不是住人的屋子,像是个仓房,临时腾出来的。

赵大柱见大家把火盆围上了,生气地骂道:“都他妈是冻死鬼托生的,大牛、郑连,去打饭。钱财、猴子去领棉衣。毛病。”

钱财问:“上哪去领?”

“你没长嘴呀。”班长又骂了一句。

钱财挨了骂,郑连和大牛也没敢问伙房在哪,出了门四下一看,正房的西耳屋子,开着门,冒着热气,连部伙房准是用这家大户的伙房。大牛在前,郑连在后,跑到门口,炊事班的细脖在门口,守着一摞盆,一个班两盆。大牛接过一个,郑连接过一个,跟着前面的人往里走。进门右边的大锅正冒着热气,一大锅高粱米饭,左边的大锅,是菜。还没进屋,郑连就闻到了肉香。心里想,真的能是红烧肉?大牛在前面,他直奔饭锅打饭,郑连只有去打菜了。都说大牛傻,可他一点也不傻,饭是管够的,不够了可以再打,没啥好说的。菜就不同了,多少就那些,打少了,全班人都不高兴,只有自己少吃。打菜,掌勺的是炊事班王班长,大家都叫他王半勺,在连里也是老资格。这名字的由来,就是不论给谁打菜,不管几勺之后,总要来上半勺。谁也搞不懂,这半勺是多给的,还是原本一勺,扣下来半勺。还没到锅前,郑连就从别人端的菜盆里看到了,是红烧肉。见到红烧肉,郑连真想从他们的盆里抓一块放在嘴里。排到郑连的时候,郑连拼命往脸上堆笑,希望能多给点。走了一天的路了,又累又饿,就是不累不饿,看到红烧肉,吃完饭也能再吃上一碗。王半勺看都没看郑连脸上的笑,一大勺子肉就扣到郑连的盆里。郑连想接下来该是半勺了,可又一大勺子肉扣在盆里。一勺肉,是两大碗,两勺肉,是四大碗肉,差不多了。郑连想接下来该是半勺了,可郑连眼见着又是一大勺子肉扣在盆子里。郑连有点愣住了,接下来,郑连脸上是真的笑了。王半勺看郑连没动,说:“还他妈的不够?不怕撑死了。新兵蛋子。”

郑连缓过神来,忙说:“够了,够了。”可是他心里想的却是,半勺呢?虽然想着半勺,可还是乐得他合不上嘴,回身就往班里跑。这回郑连算露脸了,刚才脸上堆出的笑没白费。一大盆红烧肉,大块的红烧肉,油汪汪的红烧肉,有肥有瘦,正是猪腰条。香。郑连一路上闻着香味往班里跑,几步就超过了大牛,他在郑连的后面喊:“小心点,别他妈跌倒了。看班长不吃了你。”

赵大柱坐在火盆边上,脸让火烤得红红的,像是喝多了酒似的,嘴里叼着卷烟。他只扫了一眼郑连端回来的一盆红烧肉,依旧用木棍拨动着炭火,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见班长没高兴,郑连小心地把菜盆放到火盆边上。大牛进屋了,饭盆还没放下就说:“红烧肉,这回可得好好造一顿。”说着放下饭盆,从背包里拿出茶缸和筷子,坐到火盆边上就往菜盆里伸筷子。饿。

“毛病。急着去投胎呀!”赵大柱的小木棍带着火朝大牛头上比画了一下,吓得大牛朝后一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班长为啥不高兴,坐在那儿,阴着脸,卷烟从左边吸进去,从右边冒出来,腮帮子的肉一松一紧的变换着。钱财和猴子都没回来,郑连帮着班长先把茶缸和筷子拿出来,摆在他面前。

钱财和猴子终于回来了。进了屋,他们把棉衣往地铺上一扔,骂道:“就他妈这个破烂衣服,还不让挑。谁知道大小?”

衣服扔到地上,马上就腾起一团的尘灰和草末。大牛赶紧用身子挡着菜盆和饭盆,嘴里喊道:“轻点,轻点。”像母亲照看婴儿,怕让人碰着一样。

赵大柱看看钱财和猴子说:“你当是装老衣裳呢,照你身上做呀。有穿的就不错了,这还是北平后援会从老百姓那收上来的呢。吃饭。”赵大柱终于吐出了嘴里的烟头。

红烧肉,香。咬一口,满嘴流油。只一个回合,一人一缸饭,盆里的红烧肉就剩下一半了。大牛边吃边说:“香,真香。我们村大地主,有钱,上百垧地,他家孩子过满月,也做了红烧肉,比王半勺做得差远了。一人才一块,还没吃出啥味,没了。小心眼。”几个谁也不说话,只是闷头吃。这个节骨眼上,就恨嘴慢肚子小,哪有工夫说话呀。只有大牛,傻乎乎的,还在那说个没完。

大牛吃上几口就要说上几句,大家第二缸饭吃完,这盆里的肉就没剩下多少了。可大牛第二缸饭刚开始。大牛夹起一块肉说:“你们吃得也太快了,跟他妈抢肉似的。这好东西得慢慢吃,才能吃出味来。”

人们都说大牛实在,可是郑连看,那就是比说傻好听点。看着大牛那个傻样,有时候真感到好笑又可气。

赵大柱一筷子打在大牛的头上,说:“你他妈的得话痨了。快吃,还他妈的等人喂你呀。你没看到这都是一群狼,再说一会儿,汤都没了。毛病。”赵大柱说着把几块肉用筷子护住了,说:“这几块给大牛。”

除了大牛,四个人都吃饱了,要不是赵大柱发话,那几块肉照样可以吃进去,现在,都留给大牛了。饭盆前只剩大牛一个人了。饭盆里还有两大缸子饭,菜盆里还有赵大柱留给他的几块肉,剩下的全是油汤。屋子里冷,盆边上的油凝成了白色。

猴子说:“这点饭菜,大牛一个全能包了。大牛就是饭量大。”

大牛一听说他饭量大,来劲了,说:“都吃完了吧?那我全包了。”说着就把茶缸里的饭倒进了菜盆里,又把饭盆里的饭也倒进了菜盆子,一搅和,连汤带饭,大口大口地吃。可是剩到有一缸子饭菜的时候,他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蹲下了,蹲了一会儿,又起来了,饭菜在嘴里干嚼就是咽不下去。

猴子在一边看着,说:“看看大牛的饭量,咱们全连也找不出第二个。我看全营也是第一,再有一碗也吃下去了。”

猴子这一说,大牛真的咽下去了。可是看着缸子的剩饭,他是真的吃不下去了。郑连想上前把他的缸子抢下来,可郑连和大牛的交情没到这个份上,郑连怕他脸上挂不住,跟他急。大牛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真的把剩下的饭全吃下去了。

一盆肉,一盆饭,让一班五个人吃得光光的。应该说大牛吃了两人还多的量。

饭吃完了,大家把眼睛都盯在棉衣服上。赵大柱把衣服一件件拎起,又放下了,说:“钱财,你把衣服按大小放成一排。按大小个,拿。”

赵大柱第一,大牛第二,郑连第三,猴子第四,钱财第五。这是一班出操时的顺序,可是按大小个,大牛第一,赵大柱第二。剩下的几个差不多,都是按个头这么排。可是钱财摆完衣服,非站第四,他说他比猴子高。可猴子也不让劲,他第四,这是早有定论的事儿。赵大柱把他俩拉到墙脚,说:“立正。大家看看。”

要是不细看,真的分不出谁高,赵大柱把他俩的帽子摘下来,在他俩头顶横上木棍,这样大家都看清了,猴子高点。赵大柱也看出了,可是他让郑连和大牛说。大牛吃得肚子难受,正在来回走呢,那就只剩下郑连了。

郑连说:“班长在跟前,你就说吧。听班长的。”

“是呀。”大牛边走边说。

赵大柱看看郑连和大牛说:“你说你们俩,就是个当大头兵的命,平时不让你们说了算,你们想说了算,可是叫你们说了算,你们又不说了。狗肉上不了台面。毛病。”

“我说,”大牛一指猴子,“他比钱财高出几头发丝。”

“高一头发丝也是高。”赵大柱说,“猴子第四,钱财第五,我第二。拿衣服。”班长都降到第二了,谁还能说啥?拿吧。

大牛拿过衣服就喊:“太小了,这能穿吗?”

钱财喊道:“班长,我这套是女人的衣服,我不要。”

“将就点吧,是荤强似素,胜过老道吃豆腐。咋说也是棉的,十层单不如一层棉,总比挨冻强。毛病。”赵大柱说。

钱财说:“我不穿。整个老娘们衣服让我穿,说出去,别说丢咱们中央军的脸。我丢不起这个人。”说着把衣服扔到了地铺上,来到大牛眼前说:“我说李大牛哇李大牛,真没看出来,你这眼睛也真行啊,一头发丝都能看出来了。你真行啊,比孙猴子的火眼金睛还厉害。我看你就是水筲没梁,饭桶一个。”

赵大柱看钱财去找大牛碴儿了,骂道:“有种你就他妈的不穿,看他妈的谁冷。阵地上蹲半天,冻硬了你个驴操的。毛病。”

从吃红烧肉开始,赵大柱就不高兴。郑连想班长一定是有什么事没说。靠近班长,小声问:“班长,啥事让你不高兴了。”

赵大柱看了郑连一眼,接着拨动着火盆里的火,叹了口气说:“我当了六七年的兵,最怕的就是吃红烧肉。没有一回吃完红烧肉,班里不减员的。不过年不过节的,吃了红烧肉,就是有大仗要打了。”说着赵大柱又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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