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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长生不老是痛苦的事情,这意味着你所有的朋友都离你而去,而你依然活着。

--杜斯特

刚刚走进后殿的唐明还没适应漆黑的环境,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让他猝不及防,好在他经过阿帕奇的特训之后,反应变得极快,立刻拿出剑来挡住袭击的剑锋。

但对方的长剑根本没有和他碰的打算,而是极快的变招,再次刺向唐明心口。

唐明沉下心来,封架对方的长剑。

他原本想用大击落式震落对方的长剑,但对方机警之极,不等唐明的招式展现威力,就及时避开。

双方交换了数招之后,都对对方大生警惕之心。

唐明强在反应和速度,而对方胜在作战经验极为丰富,以及剑招狠辣歹毒,双方各有忌惮之下,出招就不像一开始那么快捷。

奴鬼和科迪都走进了后殿,同样也遭到了袭击,从声音来判断,袭击三个人的是同一名对手,可见此人行动如风,是一个极强的劲敌。

三个人不熟悉后殿的环境,只好背靠背站在一起,以防对手偷袭,但即便是在三人联手的情况下,身手最弱的科迪还是迭逢险境,每次都是靠着唐明的帮助才逃脱危机。

奴鬼几次想和对方力拼,却根本无法找到战机,对方的剑法显然远远在他之上,只是因为有了唐明这个强大的伙伴,对方才不敢过多纠缠。

站在殿外的思科丽莎则另有感受。

她发现,整个后殿,都笼罩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似乎布满了一种奇特的法力,这种法力并非全是暗黑法力,更多的是一种特殊的波动。

思科丽莎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后殿里,竟有神在保佑,因为那神秘的波动和水元素神古德身上的波动极为相似。

神怎会出现在冥宫后殿!难道偷袭唐明三人的家伙,竟是神吗?

但如果此人真是神的话,又怎会搞不定唐明等人,唐明的剑法再厉害,也绝不可能和神相匹敌。

"唐明,你要小心。"思科丽莎不敢确定偷袭者是否来自神界,为了不给唐明太大的压力,她也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思科丽莎,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啊......你是......"偷袭者发出了惊呼声。

对方出声,自然暴露了所在之处,奴鬼加紧刺过去一剑,偷袭者随手应了一招,从气势上,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

奴鬼自以为抓到了战机,立刻步步紧逼,渐渐向后殿深处走去。

思科丽莎叫道:"奴鬼大人,请不要再移动了,后殿里有魔法机关。"

奴鬼吃了一惊,急忙停住了脚步,奇怪的是,偷袭者丝毫没有趁机向他下手的意思。

只听偷袭者对唐明道:"你叫唐明?"

"是啊。"

唐明听出对方的语气缓和,但仍然不敢大意,只是不再出剑而已。

"接我两剑试试。"

黑暗之中剑风再起,唐明吓了一跳,急忙举剑招架,但偷袭者的这一招极为厉害,随手化解下居然消除剑上的杀机,唐明只好略退半步,以避其锋芒。

本来偷袭者的战术是绝不和同一人做过多的纠缠,而是不停的袭击三人,使对方时时处在绝对紧张的境地,现在,他却只专攻唐明一个人。

奴鬼和科迪本来想去帮助唐明分担一点攻势。他们知道,这个偷袭者的剑法实在太厉害了,就算剑上没有什么魔法,也能随时要人性命。

不过科迪的短刀和奴鬼的剑刚刚伸过来,就被唐明挡住了。

"让我一个人来好了。"

唐明这话,分明是想独自和对手战斗。

而在唐明阻挡奴鬼和科迪时,偷袭者的表现堪称光明磊落。他停剑不攻,等二人闪开,唐明再次准备好时,才又出剑攻击。

奴鬼和科迪一时间都弄不清偷袭者和唐明的用意,但以剑法而论,的确是唐明最为高明,说不定由唐明一人承担的话,反而更易战胜对手。

此时偷袭者对唐明的攻势更为凌厉。虽然在黑暗的后殿之中,剑的走向难以判断,但只需从剑刃破空的凄厉响声中,就可得知二人的拼斗是多么激烈。

但不管是唐明还是偷袭者,神情语气却显得格外随意。

"不错,这一剑挡得好。"、"如果再快一点就好了。"、"可惜,你再向前走上半步的话,就能反击到我了。"

"对不起。"

奴鬼和科迪越听越感到奇怪,这哪里是生死相搏了,分明是场剑法的练习而已。

双方不知斗了多久,偷袭者忽然停了下来,道:"我教你的剑法,你怎么用得很少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恍然大悟,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原来此人竟是唐明的剑术老师--达克大师。

"因为,阿帕奇大人的剑法更实用啊。"唐明的这句话让科迪和思科丽莎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听说达克是个很麻烦的家伙,任何一名老师听到弟子这么说,都会心里冒火吧。

"圣骑士阿帕奇。哼,圣骑士也和我抢弟子吗?"

知道偷袭者是达克之后,奴鬼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一直以为达克和自己旗鼓相当,甚至于还隐隐觉得,被自己逼离冥都的达克,其实是略逊自己一筹的。但刚才斗剑的情景,将奴鬼的自信心击得粉碎。

原来达克这家伙,一直都比自己高明啊。

"算了,达克,你就乖乖认输吧。"奴鬼有点兴灾乐祸:"我们的剑法早就过时了,现在人界的格斗技能,早就把我们远远的抛开了,不认输不行啊,和人类相比,我们的智商总是显得不够。"

"这么说,你也在唐明手下吃了败仗。"

"那怎么可能,我怎会败给你的弟子。"

"哈哈,奴鬼,如果你不是败在唐明的剑下,又怎么能领悟得到人类的格斗技比我们高强的道理。"

奴鬼一时语塞,只得哼哼了两声。

不管是斗剑还是斗口,自己分明都不是达克的对手。奴鬼的心情别提有多糟糕了。

"对了,老师,冥王在哪里?"

"冥王,他很安全。"

听到这句话,唐明总算放下心来。

"那么,我能见冥王一面吗?"

"好大的口气,冥王是你想见就见的吗,只有冥王想见你的时候,你才有资格见他。"

"老师......"

"你在叫谁?"

"你是在生气了吧。"

从后殿深处传来了大笑声,"达克,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小气啊,唐明说的不错,你在生气了,哈哈,你在吃阿帕奇的醋啊。"

"是冥王大人。"唐明眼睛一亮。

"唐明,你总算来了,比我期待中早来了很多年,这真让人高兴。不过,你来的显然不是时候啊。"

一道光芒在后殿中央亮起,很快的,光芒就扩散到整个后殿,在光芒的中心,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

男子身穿雪白的长袍,一头金色的长发,神情威猛,但他的目光清澈透着慈和,让人顿生好感。

唐明静静的看着这个男子,忽然叫道:"你是毁灭之王!"

在冥宫后殿里站着的这位男子,竟然就是唐明在穿越之旅中见过的寂灭一世!

原来冥王杜斯特就是毁灭之王。

杜斯特仔细看了看唐明,神情有些迷茫。

唐明激动的道:"我们见过面呢,你不记得了吗。"

杜斯特努力的在回忆中搜寻唐明的影子,那毕竟是隔了千年的记忆,一时间要回想起来实在太难了:"我们真的见过面吗?"

"是啊,不久前,我穿越到了你的那个时代,就是你击败部落联盟最终一战时。"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位神秘的少年,哈哈,真是没有想到,我们还会在这里见面。"

"可是,为什么是您呢?"唐明的话虽然问得没头没脑,不过杜斯特显然明白他的意思。

杜斯特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我也希望不是我啊,可是,这是神的旨意,当冥界被创立的那一天,我就被告知,我将要成为冥界的王。"

"神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安排啊。"唐明很是疑惑。

"冥界的子民大多是我战死的部下和被我杀死的对手,所以,我也有责任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宁。"

"原来是这样啊。"

"这个后殿布满了魔法陷阱,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众人随着杜斯特离开了后殿,走向冥王的寝宫,在路上,唐明向达克老师问道:"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

达克说明道:"我被雪云击碎后,灵魂被冥王收留。冥王亲自在宫里为我回骨,就在前几天我才完全恢复,没想到,法师团的军队忽然冲进了宫里,而宫里的侍卫也大多倒戈了。"

"我护着冥王进入后殿,在后殿前布下重重魔法机关,这才挡住了叛军,这两天,法师团解除了后殿前的魔法机关,正准备冲进后殿时,却忽然退走了,现在我才知道,这是因为你们攻进来的缘故。"

"既然后殿里有魔法机关,为何我们却没有遇到呢?"唐明又提出了问题。

"是啊,我也感到疑惑,那些魔法机关似乎一下子失灵了,好像有一种神圣的东西一下子把机关破解了一样。"达克同样不解。

"神圣的东西?那是什么?"唐明一头雾水。

"当然是来自你们,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啊!会不会是小芙呢?"

"小芙?"

"就是思科丽莎啊。"唐明道:"思科丽莎的身上,的确带有神圣的东西呢,她自己说,那是终极元素。"

"终极元素。"达克震惊不已。

"怎么了老师?"

"如果是终极元素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一切了,后殿里的魔法机关是三法合一的产物,也就是光明、黑暗和神圣魔法的结合,法师团里虽然有三位极强大的鬼族法师,但破解这样的机关仍然会有些困难。但是,终极元素是在所有元素之上的,依靠元素力组成的机关,在终极元素前自然就失去了效用。"

"这真是很深奥的理论啊。"

"既然如此......那个小芙--思科丽莎,竟然是神!"

"思科丽莎是神吗?也许吧,水元素使古德也说过,思科丽莎比她还要高半级呢。"

达克点了点头,弟子唐明居然有神相伴,这实在太令人吃惊了,但是,细细观察人群里的思科丽莎,却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虽然思科丽莎看起来和普通的人类少女有所不同,但和神还是有极大差距的,达克左思右想,也不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此时大家已经来到冥王的寝宫。

在冥都的人都知道,寝宫是冥宫里的禁地,任何鬼族都不能进入此地,冥王也从不会带人进来,就算是达克,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一走进寝宫,唐明就闻到了熟悉的花香,原来寝宫里,居然是冥界的第二处神迹之地,这里处处开满了鲜花,种植了许多树木,有一条来源不明的清泉,将院子一分为二,众人要通过一座木桥,才能到达寝宫内部。

身在寝宫,只要不去看昏暗的天空,根本不会觉得这里是可怕的冥界。

另一个让大家觉得奇怪的是,在寝宫里,人类的用具处处可见,从桌椅榻铺到各式的装饰物。总而言之,这里和普通的人类宫殿没有两样。

大家不禁感到疑惑,冥王身为鬼族,又何需用到这些东西?或者,这只是满足冥王的怀旧之情吗?

在精致的椅子上坐下后,杜斯特居然端来一种红汁让大家饮用,奴鬼进来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这种红汁的饮料,他也碰都不去碰。

科迪和唐明今天都没有喝到水,毕竟在激烈的战斗中,很难找到机会让思科丽莎弄来饮水。他们大口的将红汁喝下后,唐明只感到红汁味道古怪,差点要吐出来,但科迪却惊讶的站了起来,道:"天啊,这竟然是葡萄酒?"

"唉,总算有人能够和我共同品尝这些酒了,一千年来,我只能自己独自享用,喝酒这种事情,一定要人多才有趣啊。"声音包含了几多无奈和凄凉。

奴鬼忽然站了起来,道:"冥王大人,现在你已经不想再隐瞒你是人类的事实了吗?那就是说,你已经下决心不当冥王了,是吗?"

此言一出,除了达克之外,其他人都是大惊失色。

统治冥界千年之久的冥王居然是人类!这怎么可能。

"冥王怎么可能是人类呢?没有人能活到一千岁啊。"唐明问道。

奴鬼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神让他做冥王,当然会让他不死。"

"这么说......"唐明惊讶的看着杜斯特,也就是昔日的毁灭之王一世。

达克安静的坐在杜斯特身边,这个惊人的消息并没让他有丝毫触动,看来他早已知道了这个秘密。

"奴鬼,你坐下。"杜斯特的声音还是那么慈和:"我了解你的感受,同样的道理,我也能够理解法师团的背叛。是的,冥王这个位置对我来说,早已经毫无意义了。"

奴鬼叫道:"杜斯特大人,你果然想背弃冥界!"

"背叛?"杜斯特满脸苦涩:"这个词一向是对别人用的,身为一个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会被视为背叛者。"

奴鬼道:"难道不是吗?你准备抛弃你一手建立的冥界,以及冥界无数的子民,这难道不是背叛?"

"奴鬼,我知道想让你理解我的苦衷很困难,毕竟你不是人类,没有人类的感情。虽然如此,我还是希望你想一想,一名人类,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足足生活了一千多年,这一千多年来,他必须隐瞒自己的身分,没有可以交谈的朋友,也没有可口的食物,更离谱的是,他甚至连死都不可能,因为他早已经是半神之躯......"

奴鬼道:"是的,我不明白,没有朋友,没有食物,又有什么好疼苦的,至于连死都不可能这种情况,我想绝大多数奴鬼都会很羡慕吧。"

"你看,奴鬼,这就是我最大的痛苦......"杜斯特不想再和奴鬼争辩下去,很显然,鬼族是永远也无法理解他的。

"好吧,我不了解你的想法,也不想去了解,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否想背叛冥界,如果你就这样一走了之,冥界该怎么办?难道留给东城王吗?"

"东城王?这家伙恐怕是我唯一留在冥界的理由了。"杜斯特品了一口杯中的红酒,但红酒的美妙滋味却没给他带来丝毫愉快。

奴鬼道:"冥王大人,请你直接的回答我。你究竟想怎么样?"

"当然,我会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在此之前,我会留在冥界。如果没有找到这个继承人,我恐怕只得一直待下去。不过现在看来,我的人类身分曝光,会带来一些麻烦。"说到这里,杜斯特意味深长的看了唐明一眼。

达克道:"是的,大人。您的身分是个天大的麻烦,东城王会因此找到最好的借口,逼您退位,而一旦东城王掌权,冥界的末日恐怕就要到了。"

唐明也明白其中的关系利害,一旦东城王掌权,向人界开战就不可避免,战争的胜负谁也无法预测,可以肯定的是,人类和鬼族都会因这场战争而遭受极大的损失。

"达克,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应该说,是我当初的决定,酿下了这个苦果,如果我当初成为鬼族,或许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惜我那时还留恋生命,舍不掉抛弃躯体的欢愉,总之,一切责任都该由我来担。"

"冥王大人,请不要这样说,做为人界的人王,您不惜抛弃一切享受,来到冥界,只是为了给您死难的将士们一个安宁的世界,您为冥界做出了最大的牺牲。"

达克望了奴鬼一眼,道:"只是可惜,没有鬼族能理解您的牺牲是多么的伟大。"

奴鬼被激怒了,他叫道:"达克,你不要小瞧我,我在剑法上不会输给你,在思想上,也绝不会落后你多少,这一千多年来的苦修,让我渐渐恢复人类的感情,我的确一时无法接受大人是人类的事实,但是,我终究会理解的。"

达克的唇边似乎献出了一丝微笑,这样的表情让唐明感到欣慰,这是不是说明,达克的修行更进一步,已经快要接近人类了?

"我相信你,奴鬼,因为你在生气了,鬼族是不会生气的。不过,你的修行还需要加紧啊,愤怒是最简单的情绪,当你能学会并懂得悲伤的时候,你才有可能真正了解冥王大人的痛苦。"

这次奴鬼没有反驳,达克说的很有道理,仅仅学会愤怒是不够的,和达克相比,他还有待加强。

事实上,刚才的后殿之战,也让奴鬼体会到了他和达克的差距。达克在以一对三的情况下,仍然可以将三人逼得手忙脚乱,足以证明达克的修行早已超过了他。

尊重强者是鬼族最基本的思维方式,这也是奴鬼保持沉默,甘受达克教导的最大理由。

当他明白达克强过他时,所有对达克的仇恨和怨气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明白的,达克。"奴鬼心里还有一点疑问:"只是,我想知道,当初,你为何要离开冥都呢?现在的我明白,你根本不是因为害怕我才离开的。"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唐明道:"达克老师离开冥都,其实是为了我。"

"奴鬼。"达克真诚的道:"让我们把以前的恩怨抛在一边吧,斗剑的胜负是小事,冥界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很高兴你最终选择了站在冥王这边,并且是在明知冥王是人类的情况下。"

达克向奴鬼伸出了手,道:"让我们成为伙伴吧,要想对抗东城王,没有你的帮助,是绝对不行的。"

没想到奴鬼却把达克的手打开:"绝不。"

就连冥王杜斯特都大吃一惊,奴鬼难道另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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