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将做着春秋大梦的钱粮惊醒,他揉着朦胧的眼睛,打着哈欠缓缓的开了门。
“谁啊!”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大爷我今年七十了,天天都得半斤安眠药,数一万多只绵羊才能睡得着,昨晚刚要睡着,好莫,你小子大半夜的又哭又笑,又蹦又跳,我知道你年轻,精力旺盛,可也不能舒服了你一个,苦了别人,小粮子,你小子……”
钱粮被面前带着假牙,喷着吐沫的老张头数落的体无完肤,一时间哭笑不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恭恭敬敬的专心的聆听着。
老张头,吐沫横飞,一直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才扶着门框停了下来。
“张大爷,您老人家多多包涵吧,我也是有苦难言啊,说了你也不会相信,说多了都是眼泪啊!小子我对不起人民,对不起政府,更对不起大爷你对我的敦敦教导,您擦把汗歇一会吧!”钱粮略带着哭腔的假惺惺说道,接着又递上了一块随手拿起的毛巾。
“哼!就你小子油嘴滑舌!”老张头说完,就喘着粗气,拿起钱粮递过的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
啊!只听老张头一声惨叫,接着脸色惨白,咕咚一下靠在门上,大口的吐着气,然后哆嗦着双手在上衣兜摸着,接着掏出一盒速效救心丸,赶紧吞下几粒。药一下肚,脸色立即好转,接着他大怒的将手里的毛巾,扔到钱粮脸上怒道:“臭小子,你给我的是什么破毛巾,没把我呛得犯了病!”
钱粮一把将脸上臭的让人窒息的毛巾撇开,口中抱歉连连的说道:“大…大爷,您…您没事吧,不好意思,我一心急,把我的擦脚布当毛巾了,您…您没事吧!对不住!”说着要上前去搀扶。
老头一听大怒,从地上一咕噜跳起,气的大骂道:“钱粮,你个小瘪犊子,竟敢如此,我…我…”老张头二话不说抄起门后的墩布就扑了上来。
钱粮一看,赶紧一边跑,一边躲,一边解释,可这老头子,啥也不听,一边追,一边骂,一边打,钱粮被逼的没办法,心道:“老爷子刚吃过药,正亢奋着呢,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我!”说完,躲过打来的墩布,顺手抓起床上的衣服,一边跑一边穿,然后一溜烟的没了影,只余下老张头挥舞着墩布,在身后大骂不止……
钱粮找了个早餐店,吃了点东西,心里盘算着,肚子里的东西,早晚是个祸害,不如找个医院做个手术,将它拿出来,便高枕无忧了。计议已定,便算了账,直奔人民医院而去……
今日艳阳高照,才九十点的光景,便如下火一样,大街上的行人匆匆奔走,每日忙忙碌碌,也不知在追求什么,偶尔有几个穿着暴露的性感美女走过,才让死气沉沉的人群中有一丝〝颜色〞。
钱粮无心他想,埋着头,皱着眉,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走了大概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一个十几层的巨大建筑前,只见楼顶矗立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人民医院,楼前有一块高大的石条,雕刻着救死扶伤云云。
他心里想着,得找个名头最亮的内科主任医师诊断一下。
可抬眼一看,乌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的挂号大军,当时就傻了眼。
“卧槽!这…这末多人,难怪人民医院这大楼越盖越高,越盖越豪华,感情天天的生意这末好!”
“呦!粮哥,您怎么今天来看病了!”
钱粮闻声转头一看,原来是熟人黄立明,这小子身材不高,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他每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也没个稳定职业,就整天搞些个歪门邪道。这不,在这里干起了票贩子,专门排队搞一些前几名的挂号票,然后高价卖给那些,农村或者外地来看病的人,他以前也拉过钱粮来干,说一个月能赚几万块,可钱粮感觉这太缺德,外地人或乡下人来看病不容易,在这上面讹诈人家一笔,实在太缺德了,他虽然也是一天游手好闲什么都做,可一些事情也是有底线的…
钱粮正在沉吟的时候,黄立明笑呵呵的凑上前来笑道:“粮哥你要来看病,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看你,有兄弟在这还用你排队吗?”说完将一张挂号的票递了过来。
钱粮一皱眉,说道:“立明啊!这东西你还是收起来吧,我还是在这慢慢排队吧!”
“哎呀!粮哥,你可别死心眼,看看这么多的人,你得排到啥时候啊,快拿着吧!”黄立明说完就把票塞到了钱粮手里。
正在二人拉拉扯扯的时候,钱粮身前排队的一个老太太突然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踉踉跄跄的晃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子,接着便弓着背,大声的咳嗽起来。
钱粮一见,顺手拿过挂号票,走到老太太面前,笑着说道:“大娘您看病啊!碰巧我这有一张挂号票,您拿去用吧!”
老太太一楞,警惕的问道:“多…多少钱?”
“不要钱!”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快去吧!”钱粮说完就把票塞到了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高兴坏了,连连道谢,然后拿着票激动的离开了!
“粮哥,你说你,人家的好心你却送人情,你知不知道,这张票,我能赚她二百块钱,要不她就是排到天黑,也够呛能看上病!”黄立明不悦的说道。
“你TM一天就认得钱,不就二百吗,老子给你!”钱粮闻言大怒,伸手就甩给了黄立明二百元钱。
“你…钱粮你!”黄立明又惊又气的说不出话来!
“滚蛋!”钱粮怒吼道。
黄立明此时指着钱粮一句话也说不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然后在围观的人群中,尴尬的转身离去。
黄立明一走,突然人群中爆发了一片掌声,钱粮在一片赞许声中不禁老脸一红,心道:“其实,我比他也强不了多少啊!”
下午三点钟,内科主任室的门口,饥肠辘辘,两腿肿痛的钱粮终于看到了曙光,还有三个人马上就要轮到自己看了。
“呦!小兄弟你是来看病的吗,呦!长得还蛮俊俏,你几号?呦!快到你了,好幸福的呢!我给你一百块钱,咱俩换一下票,怎么样?”
钱粮闻言一看,原来一个打扮花哨,看不出性别的人,正笑眯眯的和他说话。
钱粮咽了一口吐沫,说道:“你,是男还是那个…”
“呦!你什么眼光,人家可是个纯爷们呢!小弟弟,你换不换呢?”说完抛了个媚眼。
钱粮本来很饿,此时肚内却翻江倒海,差点没吐了,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纯爷们一见他摇了摇头,便笑道:“呦!小兄弟可不要贪,哥哥,给你二百咋样?”
钱粮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呦!你这人真是,三百…四百…”
钱粮依旧摇头。
纯爷们一见,给多少钱都不好使,便有点微怒,但转而又一笑,说道:“呦!小兄弟,哥哥给你五百,你看我的票也要马上到了,我就是有事着急走,所以想快点,这个内科主任,人老帅了,哥哥老喜欢,不是…是敬仰他,进去就是和他叙叙旧,很快就会出来了,你也不会等太久的。你看咋样?”
钱粮苦笑一声,心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还有这样叙旧的,看来是你〝喜欢〞那主任才对吧!”
正在这时,正好轮到自己了,于是便起身进门了,唯留下,纯爷们在身后生气的喋喋不休着…
“姓名,哪不舒服?”一个三十多岁戴眼镜的医生,头也不抬的在桌前低头,忙碌着什么。
“钱粮,我肚子不舒服!”
“说说吧!”医生依旧没有抬头。
“那个,大夫,我不知道稀里糊涂吞了什么,昨晚先是浑身着火,差点把我烧干,接着又周身冻了一层白霜,那感觉真是死去活来,活来又死去,大夫您是圣手神医,一定要把我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草!这关又没过去,对了你,你说什么,身上先着火又结霜?”大夫放下手机,笑眯眯的问道。
“是…是的…大夫我”
“你是葵花宝典练错了吧!哈哈哈…”不等钱粮说完,大夫便一边大笑,一边嘲弄着打断道。
“这个,真的我真是…”
“行了,行了,别搁我这瞎扯淡,赶紧回家,把小说重看一遍,你准是忘了,欲练此功必先自宫了,哈哈哈…”
“你…你”钱粮这个气啊,心说你先是玩手机不理不睬,这会又是嘲弄又是挖苦,此时一股无名的怒火,砰然而起。
“你杵在那干嘛,赶紧走吧!”大夫不耐烦的说道。
“你…哼!”钱粮本想发作,可想想还是算了吧,便愤愤的转身离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的大夫笑道:“你这个病我们医院看不了,但是有一个医院到是能看!”
钱粮一听眼睛一亮,心道:“这还是句人话。”还没等他开口问。
身后大夫又大笑着说道:“精神病院!”
“你?是可忍孰不可忍!”钱粮钢牙一咬,拳头紧纂,刚要发作,就听那大笑的大夫说道:“怎么想动手,告诉你,我一嗓子能喊来十几个保安,到时看看你双拳是不是能敌四手,不对,是二十手!”大夫不屑的说道。
钱粮心里一动,心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但又咽不下这口气,此时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丝奸笑。
只见他在出门的一瞬间。立马抓乱头发,扯坏上衣的纽扣,然后带上门,出来就拄着墙嚎啕大哭道:“勤兽,勤兽啊!天啊!”
走廊里站满了看病的人,此时一见刚出来的人一副被祸害蹂躏过的样子,便心头一凛,再加上又是个男子,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迟疑了几秒钟,便轰然跑散了。
此时的走廊里,除了哭的〝死去活来〞的钱粮,唯有刚才要和钱粮换票的纯爷们。
只见他亢奋的走上前来,对着大哭的钱粮颤抖的问道:“呦!小弟!他…他对你怎么了?”
钱粮不言语,痛苦的砸着墙壁,一副寻死觅活的架势,纯爷们一看激动的如同打了鸡血,然后飞一般的奔进了诊断室。
钱粮一见,赶紧爬起身,整理好衣物,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笑眯眯的注视着。
没过十秒钟,就听诊断室里,打砸声,叫喊声,怒骂声,声声传来,乱成了一片。
砰!诊断室的门被踹开,紧接着一个身穿破烂白大褂,戴着一只腿的眼镜,满脸血痕的大夫,疯了似的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叫:“勤兽,勤兽啊!天啊!……”
哈哈哈……钱粮笑的肚子差点没有抽筋。
钱粮解了气,便往医院外走去,可没走多远,便听见嘈杂声,由身后不远处传来,他回头一看,就见那个浑身破烂的大夫此时领着十几个保安,提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纯爷们,正一边指着自己一边怒骂着跑来。
钱粮一见事情败露了,便撒腿就跑,可刚窜到大门口,迎头就和一个满头裹满绷带的人
撞上了。
钱粮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见对方疯了一般的跑过来,掐着自己的脖子大骂道:“钱粮,你个王八蛋,让我找得好苦!我掐死你…”
钱粮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扯掉了面前人的绷带,此时竟然露出了一个肿似〝篮球的大猪头〞。
钱粮一愣,一脚踹开眼前狠掐自己的人,然后看着对方那发狠幽怨的眼神,心里一惊,口中叫到:“你…你是,胡辽,胡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