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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车祸

八月的天,酷暑的夜色中飘着淅淅沥沥的雨,穿过雨帘看到了这两年陪伴他走过一个个痛苦的夜,看似欢笑音色下的惆怅的地方。“浩微网吧”四个大字似乎再次引诱着他,嫣红,刺眼的四个大字,如同站在路边,极尽能事展现妩媚诱惑的站街女,在城市的灯红酒绿中消沉,纵情于肉与欲的边缘,永堕地狱。路上的行人匆匆的脚步声,偶尔传出雨伞下情侣的嬉闹声,仿佛都在刺激着他此刻已经破碎的心。

疾驶而过的汽车时而带起的污浊的雨水告诉他这是在一个城市,一个他走出大学殿堂就来到的城市,没有大学那种人人为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潇洒,来到了这里他成为了一名工人,很多和他相似的毕业生也来到了这个地方,为了学校的梦想或者叫做生活,辛苦的工作着兢兢业业,每天因为领导的夸赞而努力地无偿的加着班,期盼着某一天能够被领导赏识,从而一飞冲天,活着就应该有梦想,即使有些梦只能在深夜里自己辗转反侧之际做。

一件黑色短袖,七分牛仔短裤,一双凉拖,最新修理的整齐的短发,但是高隆的啤酒肚衬托出他已经发福的身体。毕业后的两年除了不规则的上班节奏,以前保持的锻炼习惯都因为懒惰而放弃,从而导致本来就微胖的身体如同要被吹爆的气球似的,朋友们经常玩笑他说看到你走过来咋看咋想横过来的。

站在北门口看了看每晚必吃的串串,炸串串的大姐正在热情的招呼着过往的客人,询问每一个顾客的要求,手下娴熟的动作脸上幸福的微笑都在昭示着今天生意不错。躲过疾驶而过的一辆车。他晃动着发福的身体穿过马路,毫不在意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似乎是为了反抗忽然变凉的天气,身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平时的地摊烧烤由于天气作怪也没有营业。路过朋友开的饭店,透过珠帘看到正在吃饭的老板和厨师。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似乎要将这段时间的霉运扯下来。

夜晚十一点的饭店,正是收拾打烊的点,他无意识的走进了饭店,老板回头看了一下:“坐过来,一起吃点”。

“不用了,下午刚刚吃过”找了一个靠近门的地方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周围,吧台下面整齐的码着一件件啤酒,他走过去很自然的拿起一瓶“夺命X5”开始自饮自酌,老板欲言又止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他今天不愿意多说话的神情。

打开啤酒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倒满一杯,尿色的啤酒穿过喉咙,酒精的麻醉作用,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威慑性,他的思绪回到了一小时前和朋友的聊天中。

杨威:“李文,最近也不见你聊天,忙啥呢?”。

李文:“没啥,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甘南:“最近有没有和刘蕊联系过呀?听过人家十一结婚呀?”

杨威:“她也给我说了,李文你知道吗?”

李文:“胡扯吧,我怎么不知道呀?”当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文感觉到自己的天地坍塌了,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自己构建了这么多年的一个梦,就这么如同针尖碰到了膨胀的气球,被彻底的粉碎在了自己的心中,梦爆炸的气流似乎击碎了他那原本就脆弱的理论。

杨威:“不会吧,你喜欢了人家那么多年,人家结婚都不告诉你?”。

甘南:“就是,你说你痴情一片,到头来这样你说你还放不下”。

李文:“不要乱说,我和人家真的没什么,以后再这么说我就不和你们聊天了,能不能做朋友了,还有以后同学聚会不要说我和人家有什么,免得给人家的名声造成不必要的损害。”

甘南:“怕啥!男子汉大丈夫,有啥过不去的,到时候她结婚我们都去,揍她老公一顿。”

李文:“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呢走了。”他直接退出了微信,急忙走出宿舍,拨了那个好久不为他开通的电话,当电话响完一声“嘟”音后便传来了系统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还是黑名单,自从上次聚会结束,给她发完祝福短信后,这个电话就再也没有被打通过,短信不回电话黑名单。

他的心里莫名的产生了浓浓的惧意,他害怕了,如同小时候站在陌生的街口看不到妈妈身影时的那种恐惧,似乎没有了依靠,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他一般;如同小时候不小心打碎了爷爷喜爱的花瓶,那种害怕被责罚心中等待拷问的焦虑。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出了一拳,可是前面却是空的,整个人失去了重心。他想大声的吼出来,可是声音却卡在了喉咙,“为什么要吼,为什么要害怕,”他心里默默的一次次的告诉自己,“她不爱我,你是自愿的,你明明知道结果的。”可是心里的不甘以及那种失落感让李文久久无法平静。他在心里默默的问自己:“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她要结婚了?她要结婚了?”。满脑子除了这句话还是这句话。

拿起酒瓶无意识状态下的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喝完了,转身付钱,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能去那里,一个人站在雨天仰头任凭雨水肆掠在自己的脸颊,似乎想让这雨水冲走心中的那一份阴霾。

摇晃着走在马路上,道路上的雨水顺着凉拖两边流进了鞋里,污水湿了脚掌,就这么默默的漫无目的的走在雨中的马路上,这一刻他迷茫了,人生第一次这么迷茫,明明什么都没有失去,明明早就知道结果的一件事情,可是这一刻他还是迷茫了。想起他曾经写给刘蕊的那一条条话语,想起他没有结果的爱恋。

这么多年真的没错吗?这一刻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观,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给她说的话“我永远不会后悔,无论你怎么选择,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后悔爱你”。柏拉图式的爱恋持续了八年,这八年李文也曾经彷徨过,远离过,然而最终他还是回来了,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构建了整整八年的爱情观,爱她就给她自由,给她空间,给她时间,给她选择,这些话此刻忽然觉得都成了扯淡。

难道爱她正的就应该让她去嫁给另外一个人吗?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大闹一场,哭天喊地,这不是现在的他,那个让他说走就走的年代已经过去,那个可以因为青春放手一搏的时代已经远去,放手吧!他在心底嘶吼着,虽说这已经是很多次中的一次,但是这次似乎正的成为最后一次。放手的爱情还是爱情吗?估计此刻就算是柏拉图复活也无法说清这个道理。

雨水渐渐的迷离了他的眼神,再次拿起手机,他的内心是恐惧着,多么希望电话那头能够传来他熟悉的那个声音,但是他又害怕听到她真的要结婚的话语,但是他心里明白他早已被她遗忘在了天边,电话是不可能被接通的。当嘟声响起时,他的心揪了一下,仅仅是那么一声,接下来服务台的声音彻底无情地击碎了他自己编制的幻想。

他使劲的将手机摔在地上,无目的的横穿马路,仿佛自己的灵魂因为这个消息,离开了自己寄存已久的这句躯壳,此刻的他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忽然,一辆在雨中呼啸而过的货车从侧面冲来,他仿佛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的视线中除了雨水还有一束强光照过,然后自己的世界陷入了深深的黑暗,没有光明,那束强光仿佛成为了他看到的最后的光明。他感觉到自己飞在空中,身体是那么的轻,仿佛自己的灵魂脱了自己的身体,然后他的世界黑暗了,耳边传来了声声尖叫声,预示着发生什么事情了。

飞起之后,他开始飘落,然而还是黑暗无尽的黑暗包围着他,看不到光明,感觉到自己好困,好困既然看不到光亮,那么就这么睡去吧!静静的睡去,不再烦恼什么爱与不爱,什么升职与否。这一刻他的内心没有恐慌,没有痛苦,就这么一直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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