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只能这样了吗?”天界九重楼,是一座仙府,重重叠叠俯视六界。
六界之景象,之繁荣,皆可一览无遗,白云苍狗经万世浮沉,不可转移。
虚幻缥缈的声音随之而来。
“若不这样,又该怎样?”东华扭头凝望着自己眼前的一座宝塔,不绚丽,不辉煌,只是简朴素雅,他望着的只是一座塔,而非一个人。
这塔府内有一神,执掌六界神权的唯一一个女神,她不谙世事,闭锁在这七芯塔,从不踏出一步。
虽如此,她却比任何人都洞悉这六界之外的状况。
正如万儿年前的东皇钟一战,她虽未出塔一步,却也出了份力。
若不是她且助了东华一臂之力,有怎会又如此这般的太平。
东华的话一出,四周又恢复了平常的那般宁静。
良久,那阵如水清波微漾的缥缈声音又传了出来:
“东华……你若是真心,请别忘了自己身上背负着的六界重任,心系天界,将那忘了罢。”
东华一怔,抬首:“神君所言东华谨记,但,还有一事东华不得不说。”
“可是关于光?”
他转过视线,看向了负手一旁的梧桐,神情淡然:“是。”
“她突然消失,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你不必担心,只是切莫谨记——”
“神,可以心系天界,心系百姓,但是,神,没有权利爱,神是无心的,你可记得?”
他凝神,将束发的簪子卸下,瀑布般青丝拢在肩上,手指一划,一缕墨发飘散落在手中,将胸口敞开,划开一道口子,血液倾泻而下,他取几滴滴在墨发上,结下血契。
双手合十,将墨发紧捏在手心,任胸口血液流淌,凝神聚气,双唇轻启:
“吾爱之神,东华在此与发结血契,此生斩断七情六欲,吾以神之东华命名,如有违背,天诛地灭,魂飞魄散永不受六界轮回!”
血溅四方,梧桐树狂起,树叶翩飞,他神色凛冽地握住胸口,抑制住身体里不停游窜不安的灵力。
汇集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如镜子般皎皎的圆轮,边境旁是鲜红的彩带丝绕住的日月。
那里面皎洁纯净,没有一丝污垢,有一缕飘忽不定的碧色雾霭悬在四周,就好像站在水池子旁撑着伞的一名女子,周旋在水池旁,似在等着些什么。
一阵刺眼的白光从塔内脱出,涌入这圆轮之中,刹那间,那碧色雾霭消失无影,只余下阵阵金光。
那阵光是从七芯塔内出来的。
东华半嗑的眼,合拢,良久,再睁开,神色不免有些疲乏,却又比最初清醒不少,细细打量着自己,又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血污,抬首,看着这座塔:“神君唤我来此还有何事?”
那塔内久久没有回话的声音,只是阵阵凉风,梧桐树摇着枝杈,云雾归尘,四处游散飘荡着。
“我只是觉得眼前的梧桐有些碍眼罢了。”
东华蹙眉:“即是觉着碍眼,便让它彻底消失吧。”
“可是让一个东西消失,有那么容易么?”
那声音此起彼伏,越发的有些飘忽不定,这让东华越发的困惑了。
“自是不易,但是可以让自己不去在意,久了,便忘了有这样东西惹着自己不喜。”
“如此,我便有一事托付与你。”
那圆轮自行飘动,晃至东华的身旁,上面清晰地浮现出一行小字:
“卿徒顽劣,速速归去,妖界猖狂,于人界发难,卿则时下界吧。”
“毕竟,东皇钟一战损失过重……去吧。”
东华拖着手中的圆轮,轻声应了一声,掉头腾云下界。
他一边走,一边想,那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在他眼里不过半大的小毛孩又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
不禁感叹道:“流砂啊流砂,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
而此时,正追着月老跑的扎着两个团子包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一个踉跄,被眼前的石头绊倒,她
扑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哭丧着脸指着前面甩了她半条街的月老,眼泪都快挤出来了,不由咒骂道:“到底是哪个大头鬼在说我啊,小心被我逮到,我也让他吃个狗吃屎!”
“哈嚏——”
“哈嚏——”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不是同一个人所发出的,月老看着被自己被口水沾黏稠糊的红线,老脸又是青的又是紫的,总之就是很灿烂啦,而此时那些那圆轮施法看着流砂动静的东华彻底黑了脸。
“大头鬼是么,呵,狗吃屎是么,流砂不过一月不见你的胆儿竟然这么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