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毒药叫砒霜,这种毒药喝下去见效比较快,不过,死的时候挺痛苦的。那种绞痛仿佛难缠的梦魇挥之不去。
梁小姐冷汗涔涔的从梦中醒来,恍若重生般的瞬间记起,自己喝的碧螺春是真的被人下了砒霜,而自己真的已经不可能活着了,这一切都不是梦。她出身梁渚富贵人家不是梦,她是这个家里受尽宠爱的女儿不是梦,她少女时代遇见了心上人,然后一路费尽艰辛,使尽手段追随他回家并嫁给他也不是梦,最后,最后被狠心抛弃,被另一个女人送上附毒的碧螺春也不是梦,那么,究竟什么才是现实?
“现实就是,你所触所感所听所见所知,比如,我看见那一缕从窗缝里透进来早晨的第一缕光明。”
梁小姐晃神期间猛地听到另外一个清清透透的女子的声音在脑海中悠悠响起。她的第一反应是听从她的话看向窗边,但其实,她早已经在看着那窗边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见了自己那一贯小姐范的脸正含着微笑对着窗口,有个人穿着自己柔软的白色中衣,坐在自己睡了十多年的雕花床上,粉色的暖棉被轻轻盖在腿上,那个长着和自己一样脸的人,正是十六岁的某一天的自己。
梁小姐惊恐地发现,明明是自己坐在那,为什么有另外一个人在操控着她的一切?而自己,居然能像个鬼魂一样在旁边看着她占用她的身体?
这难道是,鬼上身?梁小姐惊惧交加,从没遇到过这种事的她以前可很少相信鬼神之说的,毕竟也做过许多坏事,能心安理得这么多年的人又怎么会愿意相信因果报应,天理循环那一套呢?可现在,那个“鬼”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一种心慌顿时掩盖了心跳。
“你,你是谁?”
那个人疑惑的四下环顾,大概是想找出说话人声音的所在。梁小姐盯紧她的一举一动,发现这一情况时,心慌马上就平息了下来。这样看来,那个“鬼”似乎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惊慌的。
“我,”那个人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目前来说,我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应该说,我穿越了,而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身体的主人是谁。”
那个人又目色平静的环顾了房间一圈,也许想知道谁在跟她对话,最后徒劳无功的轻轻叹了口气。
穿越是什么,梁小姐自然是不懂的,但其他的话,她听明白了,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也许是死了,但临终的不甘与诅咒让老天开了眼,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这就是“自己”回到十六岁的某一天的原因,但是,意料之外,自己的身体被另一个陌生女人占据入侵了,而且,那个女人做了什么还完全不知情。
初始知道这结果,她那愤恨的心又动了,为什么?为什么都重生了,还要出这样的意外?那可恶的女人还毫不知情,还装无辜!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一分钟的时间,梁小姐平息了这份怒气,因为她又发现,目前最怪异的是自己,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又是以什么样子出现?
思考这个令人沮丧的问题的时候,那个入侵的人又开口了。她似乎能感知自己的存在。“你和我是在同一个身体里面吗?你又是谁?我怎么看不见你?你能看见我吗?”
梁小姐沉默了会儿,问道:“你可以试着从这身体里出来吗?”梁小姐尽量让自己显得好奇,不敢叫里面的人狗急跳墙,她想的是,只要“她”出来,自己一定要看准时机夺回身体。不过,她还是失望了。
那人无辜的摇摇头:“不能。你也看见了,我几乎就是主人。不过,我猜,其实你才是主人吧?你刚刚的口气虽然是故作平常的询问,但似有点坏心眼,还有点焦急迫切。你对自己目前的情况很着急,又无奈。如果你有法子驱逐我,你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可是,你现在也是束手无策,摸不清状况,所以才一再的试探我。”
被看穿心思的梁小姐只要不作声,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所以,她也没什么表情可以摆出来。而那个人虽然可以做出各种表情,但看着一直很安静,对待一切都相当淡定,不见情绪起伏。她停了一下,确定梁小姐还在听,接着说道:“对此,我也是束手无策,你不必怀疑我是不是因为想要霸占这里而撒谎,因为我并不觉得霸占别人的东西是个好习惯,而且,我还是比较喜欢我自己。所以,事情变成这样,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无能为力。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让我去试试的话,我会尽力去做,去帮你的。”
“真的?”沉默了良久的梁小姐终是做出了妥协。确实没办法,她无力改变这状态,只能求个最好的平衡。她希望那鬼魂至少能被她蛊骗。
“当然,我说话算数。”那个女子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这笑意并不是玩笑,不是随便,这句话,是透着自信与肯定的。好似人生无大事,也没什么办不到。
“既如此,何不把你的来历说来听听。”
“我的来历,我以后可以慢慢和你说。我认为,现在要紧的是你的事。你觉得呢?”这反问本是字面上询问的意思,而梁小姐常年跟那些女人玩心眼,顿时把这字面询问解读成了半个威胁。梁小姐不悦反问道:“方才不是答应我,我让你去做什么,你会尽力吗?怎么才说的话,就已经不作数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身体掌控权在人家手上,梁小姐只能说说话,她怎么能确定那个入侵者一定听她的。
那个人听出梁小姐的话有点生气,很窝火,也没有什么不高兴,只道:“小姑娘你的控制欲稍微有点强,我这么说不是要指责你,而是有件事要告诉你。那就是,经过初步了解,我发现,我们是完全不同的性格,这样一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相似的观点,想问题的方式,做事的方式呢,便会不尽相同,是以,就算你以后让我做些什么,我所做的你也必定不会完全满意,你,做好准备了吗?”那人望了过来,本来什么也望不到的,却仿佛已经知晓了一切一般。她真的是一无所知吗?还是一直在装蒜?
如果能看到梁小姐的表情的话,那她一定是半带嘲讽,半是恼怒的。“谁是小姑娘?老妖婆你到底几岁?”
老妖婆:“、、、、、”
梁小姐故作不介意那个女人会怎么对付她,冷笑着说道:“你以为自己是谁,自以为三两句话就能把人看透,未免太自作聪明了。有些事我现在是办不到,可我也没说一定要你去做吧?”
“哦,你果然有事。”那人露出了个淡淡的了然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