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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格里菲特篇——艾米丽

后面的事情非常顺利。我们轻易地攻下了皇城,将查尔斯皇帝赶下来台。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就是新的君主登基了。是的,你们都知道了,最后是凯尔曼成为了新的皇帝,而这种间发生了什么,你们就都不知道了。

其实,那时关于究竟谁来做这个皇帝,在我和凯尔曼的势力中,早有争论,只不过因为身为君主的我们关系实在太好,这种争论从没有变成表面上的冲突。大家都将最后的帝位归属压在了心底,随着战局的变化,也在众人心里不断变化着。大家都希望自己拥护的君主可以成为皇帝,但是又害怕和对方起了冲突。所有人也都抱着侥幸心理,拖延到了最后。但是谁都知道,最后只有一个皇帝。

在将旧帝废除,新帝为出的这段时间,我们两军的庆祝活动,都透露出隐隐的不安情绪。这个时候,我以及凯尔曼手下的谋臣们,都在不停地向我们进言,要我们为争取帝位努力。说实话,凯尔曼,这个时候,我真的没在想这些,可能你不信吧。因为在这个时候,有一件事更加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发现了艾米丽的住处。

其实自从我有了一定得实力之后,我就一直在派人寻找艾米丽的下楼,从没有停止过,只不过一直没有结果。我想这应该与加力德尔有关,这个善于隐藏身形的“天使”,恐怕一直将艾米丽业隐藏了起来。而他一死,艾米丽就轻易的被我找到了,只不过我原本以为他会把她藏在什么隐秘的地方。却没想到,艾米丽居然就住在皇城东面的阿布罗特区,有名的富人区。我有些惊讶,在这么一个繁华地带,我居然以前都没有找到。我想起骆离故乡的一句话——“大隐隐于市”。当我来到艾米丽的宅邸前时,我对这句话多少有些理解了。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改变了我的以后所有的决定,让我放弃了本可以争夺的帝位,选择了隐匿于世。不过,一切仍然与想象不同。

我看着这座两层楼的宅邸,二层应该是卧室的地方,闪烁着烛光。想着即将见到年少时心爱的女子,想起这么多年的思念,我不禁心里一阵阵激动,恨不得冲上楼去。可是,明月的面容在我心中突然出现,让我冷静了下来,我又是一阵心痛,默然不语。我做个手势,命令随行的几个护卫在楼下等着,自己独自缓缓地走到艾米丽的门前,轻声叩门。

我听见一阵清脆而快速的脚步声,紧接着门打开了,一个小男孩站在我面前,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安地看着我。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心里被猛地扎了一下,这个孩子实在太像艾米丽和加利德尔了。而且他也和明月一样,有着红色的头发,是典型的混血儿。

我为自己的难过有些可笑,我应该早就想到会是如此的,不是吗?自我知道艾米丽还和加利德尔在一起的时候,这些就该在我的意料之中的。况且,我已经不再是年轻人了,又何必为这些事情而感到难过呢?

眼前的孩子还没等我开口询问,就慌忙转身跑上楼,嘴里还大声喊着“妈妈”。没有多久,我从门口看见楼梯那里缓缓走下一位妇人,那个孩子在她身后紧跟着,悄悄露出小脑袋往我这里张望。

当艾米丽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发现一切都变了。是真的变了,即便我之间历经苦难,饱经战事,忍受伤痛,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变了的。我觉得我就是我,我还是我自己,我一直在努力,为了曾经的那个可能性而努力。为了艾米丽说的那个也许还能再见的话语而拼命着。

可是,当我真的看到她就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变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坚持下来的,可以肯定地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对她的那种感情已经没有了。

艾米丽的容颜已经变化了,我记忆脑海中的那个青春少女已经变成眼前的成熟贵妇,我知道这绝不是我感情消失的原因。是什么呢?我后来才想起来,是她的眼神。

是的,没错,是她的眼神。我顺着艾米丽的指引,跟着她进入了她家的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喝着她沏的茶。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我发现那眼神如此的熟悉,就像我在多年以前,在圣蒂诺城看见艾米丽的眼神。她那种看着我,平静的如水面的眼神,从未改变过。这个时候我才从这个眼神里读出了她本来的意思,原来,艾米丽从来没有对我产生过爱情,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好朋友,一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仅此而已。我虽然早就知道,但直到此刻才真正理解。

我为什么现在才明白?我突然很是懊恼,原来我一直自作多情了那么多年吗?我究竟为什么要为了这个虚假的幻想而付出那么许多?牺牲了那么多人,牺牲了明月,最可笑的是,我居然现在才发现我自己对艾米丽的感情已经不复存在。

又一次,明月的死让我感到痛苦。我猛地喝了一大口茶水,放下杯子,开始环顾这间房子。

这间房子可以说非常华丽,即便在这个富人区一代,也是相当奢华的建筑,而内部的装潢也称得上独一无二。加利德尔看起来让艾米丽生活的不错,这也让我感到欣慰。那个孩子就在客厅的一角,在烛光下看着一本厚厚的书,津津有味。

我看着这个孩子就想起明月,瘦高的身材,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许多,修长的四肢和吹弹可破的肌肤。这简直不像一个男孩子该有的样貌。这样的孩子,还有明月,究竟是怎么成为那样令对手胆寒的射手的?这个孩子将来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吗?

“你想和我说什么呢?”艾米丽的声音传来,有些不悦。我才发现自己盯着她的孩子有些失态。我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她,盘算着自己要说的话。我要对她说什么呢?在见到她之前我想了很多,我甚至想过要像一个帝王,一个征服者去迎接自己的皇后一般去迎接她。可是这样的想法在见到她的时候全都消失了。那么,我该跟她说什么呢?

也许,我该向她忏悔?关于加利德尔被我们杀死的事情?我在艾米丽面前实在是不擅长掩饰自己,这与爱情无关,只因我们是从小到大最为熟悉的朋友。想到加利德尔的事情时,我脸上的表情已经流露出来,而艾米丽也看了出来。

“不用为他的事情道歉,这是他和我早就注定的结局。”艾米丽的平静超乎我的想象,她继续说道:“不是说这次出去他就预见到了自己的命运,是每一次他都是如此。他虽然是个自信满满的人,每一次出去都笑着告诉我,要等他回来。而每一次,他都带着微笑回来,带着他的胜利和更多的财富,让我们的生活更好。但是,我和他都知道,那个“等”字有多么的沉重,包含着也可能不会回来的结果。那个等字也意味着不等。起初,我非常地不习惯,每次他不在,我都会害怕,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伤心,落泪,直到看到他归来,然后狂喜。但是这样的次数多了,年龄大了,我发现人真的无法和身体抗衡,岁数大的人就不再那么容易让情绪大起大落了。于是我平静了下来,做到默默地等待,做好为以后生活的打算,这在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更是如此。”

“他总是对我说,不用去恨任何人,如果有一天他因为什么事情而失去生命,那都是他为了自己的梦想,自己族人的使命而应有的结果。不要让我为了这个而去憎恨,好好地将孩子抚养长大,也许有一天,这个孩子才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艾米丽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带着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孩子,我再一次确信自己对她的爱情已经消失,这让我心里觉得一阵轻松。真是奇怪!我不禁揣摩着自己的心情,我发现这实在是有意思,也许是因为轻松了许多,让我开始关注别的事情。我开始在意起加利德尔这个人和他的族人,我从明月和骆离那里并没有得来更多的讯息。也许艾米丽这里知道的更多。

但是,还没等我开始问,变故就发生了。那孩子突然站了起来,跑到艾米丽身边紧紧的抱住她。“妈妈,外面有人,我害怕!”孩子说道。

“别怕,那是我在外面的护卫。”我想着孩子可能听见我外面的人的动静,我对他和艾米丽解释。

然而,那个孩子却摇摇头:“不是,您带来的五个人我都听见了。不是他们,还有,就在周围!”

我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个孩子的听觉我是相信的,因为明月也是如此的敏锐,那么这周围肯定还有什么人埋伏着。是刺客无疑!在这个时期,旧帝国的余党或者别的什么反对者一定会派出刺客来袭击我。本来我的周围应该戒备森严,然而为了和艾米丽见面,我却忘记了这点。今天可以算是我周围防守最为薄弱的一次。外面的守卫显然也感觉到了,我听见卫队长大声对周围问道“什么人”,同时卫士们也传来了宝剑出鞘的声音,我不禁也用手摸向腰间,却只摸到了龙护剑。为了和艾米丽见面不至于太过强势,我连重剑都没有带。

就在同时,几支羽箭破窗而入,击灭了屋中不同位置的烛台,客厅瞬间陷入黑暗,我立刻知道,这是圣天使旅团的残党,只有这些人才有这种射术。

“别动,伏在地上!”我轻声对艾米丽说道,在感觉到她和孩子已经藏好了之后,我也蹲下身子,感觉着周围的动静。门外的守卫发现屋里灯火熄灭,更加紧张,我听见有人跑进院子,敲着屋门,大声地询问我的情况。可是,还没等我答话,外面就传来倒地的声音。我想,这大概是他们已经全都为刺客所杀了吧。就在这时,一支烟火窜天而起,那是卫队长手里的联络烟火。想必在他倒下之前,他点燃了烟火,通知城里的卫队。

借着烟火的光亮,我看见几个人影在窗外迅速的移动着,有一两个甚至欺近了这间房子。我知道,刺客们也着急了,烟火必定会引来卫队,他们的机会马上就会失去,而对我致命的进攻就是现在!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飞快地拔出龙护剑,手握剑柄,按照救护明月时的方式再次发动了这把剑所蕴藏的力量。剑身发出光亮,一道屏障瞬间张开,就在同时,我感到十几只羽箭向我飞来,而屏障将它们瞬间挡开。

很快的,远处传来卫队的声音,我们安全了。而刺客进攻也停止了,我想他们应该是逃走了。

我没有再对艾米丽多说什么,只下令卫队要严守好她的家,然后就回去了。在回程的路上,我就下决心要离开了。我对皇位没有兴趣,我原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得到艾米丽的承认。然而现在我才发现,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得到她的肯定,她的心,因为她的爱情不在我这里,她也不需要她所爱的人有什么伟大的成就。她就只需要她的爱人而已。而我,也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她的承认,我就是我自己,我后悔过去的意气用事,我重新审视自己,发现自己太过感性,并不适合做一个君王。

因此,在那个晚上,我下定决心放弃即将到手的皇位,留下给凯尔曼的书信,选择了悄然离开。自此,狐王的名字,彻底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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