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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格里菲特篇—流星

明月躺在军营内的床上,我坐在床边陪着她。我挥手,命令其他的人都退了出去。

“我没事,就是摔的稍微重了点,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明月的声音没有活力,不仅仅是因为受了伤,精神上也受到不小的打击,加力德尔最后压倒性的攻击给她带了很大的刺激。

“你为什么要来?我应该命令你在后方镇守的吧。”我皱着眉头,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想帮你。”明月看着我,认真的说道。

“还有吗?”

“还有,你应该明白的。”

是的,我明白。自从圣天使旅团的人第一次出现在明月面前,明月就一直无法释怀。这么多年,她都希望能够再会会她的族人,向族人证明自己,实现父亲的遗愿。可惜,圣天使旅团神出鬼没,多年都没有真正的公开露面过。而这次,圣天使旅团的正式亮相,给明月带来绝不能错过的机会。

这些我都明白。

“你知道吗?”明月轻轻地说道:“父亲虽然一直深爱着母亲,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一族的荣耀。毕竟,他曾是族中最强的战士。没有人能比的上他。他一直想把我培养成像他一样的箭手。你知道吗?这一族的箭术之所以常人无法达到,不仅是因为有着特别的方法,还因为本身异于常人的体质。幸运的是,虽然我的血统并不纯正,但是我身上仍然继承了族人很多的天赋,所以我才能在箭术上有所作为。可是,父亲知道,我也知道,我始终无法真正达到族人的水平,因为我没有那双翼。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父亲将和飞翔有关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我也曾努力过,但是与生俱来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我始终无法在天空中翱翔,所以,在箭术上,也始终有这差距。”

“我还记得父亲去世的时候,不断地叮嘱我要向族人证明自己。可是从他的眼里我看的出来,他也不相信这会成功,甚至不认为我还有机会再碰到自己的族人。我看得出来,父亲还有事情瞒着我,那似乎是族人最深的秘密,使得他们一直隐藏着自己。

之后在莱德尔的日子,我过的无忧无虑。在箭术上并没有特别的努力,我就轻轻松松的达到了常人无法达到的水平。至少在我的眼里,没有人比我更强。骆离先生对我的呵护,就好像父亲一样。我忘记了自己的来历,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在那里快乐的活着。”

“在遇到你的那几年,也许是年龄成长的原因,我得身体变得更加轻盈,我也前所未有的渴望飞翔。我试过,我可以跳得比别人更高,跑的比别人更快,我可以悄无声息的在暗处隐藏让人无法察觉。甚至,当我从高出跳下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是在空中飘荡,而落地时也不会受伤。可我就是无法飞翔。西尔,我一直什么都没想,直到遇到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留在你的身边,依赖着你,守护着你。我看到了你的苦恼,你的焦虑,你的感情。我拿起弓箭,为了你,可以做一切。这是我从没改变的想法。因为在你身边,我可以暂时忘记那不能飞翔的痛苦。可是,当我看到旅团的人的时候,我发现族人居然离我如此的近,父亲的心愿离我如此的近。我知道,你虽然让我一直待在身边,在战场上并肩作战。但是你一直担心我的安危,所以在大局已定的当下,你把我留在了后方,不愿意再让我身处险地。谢谢你一直这么的爱护我,尽管我不是你心里那个人。”

“西尔,不用担心我的伤势,我还可以再试一次,就在今晚。”

明月一口气说完,从床上站了起来,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走到我的面前,露出坚定的目光。

“不行!”看到明月的眼神,我有着很不好的预感。明月要怎么试?刚才的一战,我看到她已经用尽了全力。但是,天空和大地的区别是无法逾越的。而明月那自信的目光却毫不迟疑,这自信来自何方。

我不自禁的向前搂住了明月,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芳香,想起年少时在莱德尔的时光。有种强烈的不舍在心头涌现,仿佛答应了明月的要求,她就再也不会回来。

“明月,听我的,回去吧,我和你一起回去。圣天使旅团只是一个简单地障碍而已,普利达尔帝国如今已经在我和凯尔曼的掌握之下了。旅团再强大,也只不过是雇佣军而已,他们不会为一个没落王朝尽心卖命的。咱们只需要退回去等待时机,就可以取得最后得胜利。所以,听我的,回去吧。”

“可是,你来到这里,其实不是为了什么皇权吧。艾米丽,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不是吗?”听到明月口中说出艾米丽的名字,我得心猛地剧痛了,比以往还要痛。

“谢谢你过去告诉我那么多艾米丽的事情,才能让我知道你真正的想法。看到了加力德尔,你会更想知道她的下落吧。而且,这也是我完成父亲心愿的最后时机了。过了今晚,我不知道,你还有我,是否还有这样的勇气和机会。毕竟,我们都不再年轻了。不是吗?”

我只能沉默不语。

明月的双手慢慢抬起,搂住了我得脖颈,她抬起头,对我微笑着,缓缓的轻轻的在我唇上印上一吻。

“西尔,听我的,我虽然没有施展过羽爆流星,但那是族人最强的招数。即便是加力德尔,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恢复过来。他们还没做好准备。今晚就是我们胜利的最佳时机,当你看到我的信号,就开始攻城吧!”

当夜,我率领着所有的人站在营帐前,全副武装的准备等候明月的信号。我心里充满着种种的疑惑,明月到底在想什么?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为我们赢得这场战斗?还有,那个吻。

我不禁用手指轻抚自己的嘴唇。可惜,那冰冷的铠甲令我不禁颤抖。我回过神来,努力把自己的思维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仔细的思考着攻城的方法。其实攻城很简单,要塞的兵力不足,而我们实力雄厚,按照一贯的方式即可。尽管明月反复叫我不要担心,可我依旧感觉从天空传来的压力。

远处要塞城墙上也亮起了火把,守军被我们夜里的行动惊动了。他们站在墙头向我们张望,欲探究竟。而天空之中,圣天使旅团的人在空中盘旋,时刻警戒着我们的举动。

毫无征兆的,身后的营帐光芒四射,有如狂风般的气流几乎将我们吹倒。所有人回头望着那发出耀眼光芒,照亮黑夜,盖过万千火把的光亮。那是从明月帐中发出来的!

光芒中,可以依稀看清那婀娜的人影,只见她双膝微微弯曲,之后迅速跃起,身后的光芒再次暴涨。整个营帐被掀翻开来,一道如流星的光迹直奔夜空,直冲向圣天使旅团。

圣天使旅团被这道光冲的四散飞开,在地面的我们看不清天空中的人形,只能看到那一道道光线在空中交错腾挪。下一个瞬间,从那巨大的光中,爆发出无数的如流星一般的光芒,射向天空中的其它光点。就像白天见到的羽爆流星。“西尔!进攻!”明月那清脆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如闪电般穿透我的大脑,让我们所有人从刚才那震撼的场面中回过神来。

我高举手中的重剑,发出雷鸣般的呐喊,下令攻城,率先向卡桑德要塞冲去!所有人跟在我的身后,高呼着开始进攻,震天的战鼓在山峦间回荡。

此时的我,无暇再顾及天上的战斗,只能从夜色中不断闪烁的光芒,来感受到天上那激烈的战况。前方,要塞上抛下的石块和射下的箭,成了阻挡我们前进的唯一障碍。不过,天空在没有羽箭像之前那样像我们落下,给我们造成伤害。是明月!是她一己之力牵制住了整个百人的圣天使旅团!

她究竟如何做到的?不管她如何做到的,一人对百人要比我眼下凶险百倍。我必须迅速攻下要塞,才能去想办法帮助她。

攻城比想象中困难,面对城上的落石攻势,我们高举盾牌,慢慢向前行进。而城门内又重出大队人马向我们杀来。我们不得不冒着落石和箭雨,和敌人拼杀。

我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次手中的重剑,抵挡下多少次敌人的攻击,砍倒了多少个敌人。在这乱战中我只有一个念头,快速攻下要塞。我甚至想再次动用龙护剑的力量,打开那神奇的屏障,让我毫发无损的之冲城内。但是有一种感觉告诉现在还不是时候,而骆离的话也在心里想起,龙护剑只能用两次,而剩下的是最后一次了。就这样,我们慢慢的靠近着城墙,冲出城外的守军在节节败退。城上的落石依旧不断地抛落,但势头减小了许多。我看到我们一队登城部队已经架好了登乘梯,几名士兵正在攀登梯子。而后面,其他的登城部队也陆续靠近了要塞城墙。胜利在望!

我有点放松下来,但突然左臂传来的剧痛让我瞬间又紧张起来。我热血上涌,发出如野兽般的嘶吼。我掰断那射中左臂的羽箭,循着剑射来的方向望去。我看到城上要塞真正的首领,桑德勒正在指挥者守军拼命地抵抗。

我再次怒吼,发力向登乘梯奔去。到达城墙下,我将重剑负在身后,不顾流血的左臂,单手攀上梯子,几乎是纵跳着向上猛冲而去。所有的人被我这突入起来的行动吓住了,他们瞬间停止了动作。而我,则在攀登到梯子的最高处时高高跃起,向城墙之上飞去,同时我从身后猛地拔出重剑,借着飞跃的力道,顺势挥起重剑横斩,连同桑德勒及他的守军一起,一剑横劈成两段。

其他的守军看到主将倒下,纷纷退后。守军顿时失去了气势,而我的士兵则气势大盛,攻城更加猛烈,许多人陆续攀上了城楼继续与守军厮杀,城门前,众人则抬着巨大的圆木试图撞开要塞大门。

至此,我松了一口气,抬头开始关注天上的战斗。

你们应该都看过流星雨,上百颗流星从空中划过的场景,是那么的美丽壮观。而我所见到的,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上百道流星在天空中交错划过,织成一道巨大的光芒之网。乍看之下,仿佛杂乱无章,然而仔细观察却会发现,那无数的光线以两个更加巨大的光芒为中心不停地运动着,而这两个巨大的光芒则不时交错着。我知道,其实那是明月和加力德尔在战斗着。

我不知道他们在空中到底有着什么动作,那是我无法想象的,我只能尽力去描述我所见到的。那道绚丽的光芒应该是属于明月的,她不停地在空中腾挪,飞翔,不时射出带着白色光辉的羽箭,攻向身边的旅团战士们。而紧接着,便有一道光停止了移动,转而向地面落下,犹如真正的流星,消失在天际。

明月的攻势如此激烈,令其他人不得不忙于闪躲,只得在空隙之间匆忙还击。而每次当敌人的攻势密集时,从明月的身边就会爆出无数的流星羽箭射向敌人,那便是明月又一次使用了羽爆流星。

这样的羽爆流星进行了数次。我不禁为明月捏一把汗。她说过,羽爆流星及其耗费体力,我不知道明月如何突然可以飞翔的,但是我隐约猜到那一定用了什么及其可怕的力量,而这样近乎无休止的使出羽爆流星,那简直是在燃烧生命!

终于,天上的光芒越来越少,敌人纷纷落下。这次,真的如流星雨一般,在天空闪耀。而最大的那两颗星光拉开了距离,静静对峙着。下一刻,毫无征兆的,这两颗流星向着彼此冲了过去,当交会的一刹那,光芒大盛,将黑夜照如白昼。所有人不禁闭上了眼睛。

光芒退却,两道星光交错而过,同时向地面落下。那炫彩的星光正往我的方向坠来。那是明月。我跳上墙头,伸出双臂,准备接住她。

当明月落到我的怀中时,巨大的冲力将我撞得向后倒去,我紧紧的搂住明月撞向了身后的墙上。

当力道消失,我看着怀中的明月,她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紧闭的双眼,睫毛在微微的颤动。她咬紧牙关,浑身在颤抖,我能感觉到她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她的背后,那炫彩的光翼正在慢慢的黯淡,飘落的羽毛在地面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明显感觉到明月的生命之力正在消失。我叫着她的名字,试图让她醒转过来。此刻我毫无胜利的喜悦,却充满着恐惧,我害怕!害怕明月就此不再醒来。

终于,明月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看着我,微笑着,左手慢慢的抬起,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你看到了吗,我终于做到了!我完成了父亲的梦想。我也帮助了你。去吧!西尔!你和她只有一步之遥了。西尔,我、爱、你!”

明月,这颗莱德尔大草原上的璀璨之月,这颗我们所有人心中的绚烂星光,真的如流星般就此陨落了。那时那刻,所有的欢呼戛然而止,要塞内外,一片死寂。

流星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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