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北先生，这次务必请您想想办法，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是啊是啊，那帮家伙一直都是被我们踩在脚下的猪，现在这算是什么呀！”
“这次请您务必帮我们，宏北先生！我们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啊！”
耳边吵吵闹闹的声音，是面前站着的一群人发出的。
如果从关系的角度来说的话，他们应该就是我的朋友之类的角色，只是我从来就没把这些人当回事而已。
至于我怎么会有这么会有这么多‘朋友’——
也不用太奇怪，人类是群体性的生物，谁都不可能一辈子独来独往，所以姑且把他们看做与自己立场一致就可以了。就算那时候再讨厌孙俊，我不是也和他维持着表面关系。
没错，只是表面上的立场一致而已。
虽然我的心理，如果不是在这里写出来，恐怕没人会了解有这么多负面的内容。连我自己都认为这是负面的，但心理就是心理，心理又不会写在脸上。所以无论我怎样看待他们，都不会影响我和这些人的关系，发展到成为朋友的程度，并且没人会意识到恰恰是我在暗中策划并干掉了孙俊。
而在那之后，我就成为了这些人的主心骨，只是我不太在意罢了。
话说的有点多，总之我也有属于我的活动空间，和融入的群体。
就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些人，他们都是管理层。
说实在的，和这些人打交道我连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这是我职责范围之外的事，我也无能为力呀。”
我不耐烦的抱着胳膊，用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之前他们也很多次找过我，真麻烦。
“宏北先生，您就不要再推脱了！自从孙俊垮台之后咱们管理层的威信就一直在下降，如果再没人来主持大局的话，那些臭工人就要无法无天了！”
没错，孙俊还在公司的时候，这些家伙就像哈巴狗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的。
而现在那个家伙极不负责任的被干掉了（当然这件事就是我策划的，所以这样说好像也不妥），他们就只好围着我转悠了。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孙俊倒好像挺享受似的，被一群人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对我而言却像是苍蝇绕着腐败的食物飞舞一般。
真恶心。
所以我抬起头冷冷的打量这些‘苍蝇’。
“那我问你们，如果你们之前不跟着孙俊一起招惹他们的话，能招来今天的结果吗？也不想想看这些都是谁引起的。你，你，还有你——”
盯着站在最前面的三个人，然后说。
“你们都做过什么就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吧，但是你们就没想过会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吗？如果真的没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还用担心他们会闹事吗？”
“这——”
这三个人无话可说了。
“不过宏北先生，咱们怎么对付那些工人都是理所当然的呀？咱们是管理层，而他们是工人，工人就应该服从我们的命令吧。再说这种情况不仅在其他企业都很常见，就算先前不也一直是这么过来的嘛。”
忽然听到人群中发出这样的声音，虽然说话的人躲在后面不敢露头，但也引起一片小声符合。
似乎得到了肯定，胆子也变大了一些，他又不情愿的嘟囔一句。
“还用那么麻烦做什么，以宏北先生目前的身份，想摆平不就是一句话而已的事嘛。难道你也帮那群臭工人说话了？”
真是的，这完全是不明事理的状况啊。
因为之前一直是这个样子，就算欺凌别人也觉得无所谓，所以现在才会招致报复的吧。而且身为当事人，却没有这种自觉。
我叹了口气。
却又听到这样的声音：
“都怨那个叫王智的家伙。那个混蛋，要不是他把孙俊赶下台，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上去附和声更加响亮，而且还夹杂着满满的怨恨的情绪——
“对，都是他的错！”
这也难怪，既然工人群体把王智当做守护神，那么作为对立的一方，管理层就会对其恨之入骨的。尽管这不是出于王智的本意，而我虽然清楚这一点，也没办法和这些愤怒的人说明。
倒是非常在意，如果真的把王智拉到我这边来，作为他的同伴，和我的同伴，双方又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总之这是一个相当有挑战的计划。
“其实解决起来也不难。只要不再强迫他们为你们干私活，再把私吞的工钱和补助都发下去，还有用于改善工作环境的资金，应该是被你们挪作他用了吧？只要这些都能做到的话，他们就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我漫不经心的用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又问。
“如何？你们能答应吗？”
“这——”
人们又不说话了。面面相觑，纷纷露出难色，看样子想让他们做到这一步还是很难的。但既然如此，还跑来央求我又有什么用呢？
虽说不是出于正义感，但就算是作恶，也不能明目张胆就像在炫耀一样吧？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树敌吗，更何况就算再弱小的敌人也有可能突然变成强大的存在。
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叹了口气。
“那就没办法了，这种事不是我直接负责的。负责它的是监管部门，而那帮家伙就算去拜托他们，恐怕现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引火烧身吧。毕竟双方都有不对的地方，这个时候如果挺身而出的话，就算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恐怕也会因为把两方都得罪而使自己没办法再待下去了。所以说呀，就算是秩序，想维护它也是需要胆量的，更何况监管部门都是些油滑的家伙。”
这不是空口无凭，而是从监管部门那些人的行动上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们在这种时候就像装作路边上的石头一样把自己隐藏起来，顿时失去了存在感。
“可是这些年他们也跟着我们捞了不少好处，现在却打算躲清静吗！？”
听见下面响起一片愤怒的叫嚷声，我歪着头带着些许嘲弄问道。
“前几天，你们当中不是也有人去拜托过他们了吗？监管部门里也有几个人和我们的关系还不错，可是答复呢？”
“..”
再次冷场，我轻蔑的哼了一声，看样子完全猜到了。
不去看这些人，又沉思着自言自语。
“不过让我在意的还是CEO。她到现在都没做出任何表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她大概还不了解公司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吧，那个少不经事的小丫头！”
“给我闭嘴，蠢货！”
不假思索的咒骂了一句，说出这句话的人立刻默不作声了。
就算说得狠了点也没错。CEO小姐是我见过最深藏不露的人，对于这样的人我可是一辈子都不想站在她的对立面。而且——
扳倒了孙俊之后，最大的获益者应该是她才对吧？
又想到她的背景，和侧面了解到的复杂的关系，我感叹了一声。
“算了。这件事还是仔细思考之后再做决定吧。现在已经不同于以往了，强压政策只能起反效果。而且对方也不是毫无反击的力量，如果稍有不慎反倒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这样说着，我又扫了一眼用期盼的目光盯着我的众人。
“要知道虽然联署弹劾这种手段必须由超过半数的员工的认可，但实际上公司高层和董事会的意见也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也就是说除我之外，其他部门的部长，公司的CEO和董事会，他们的意见都是未知数，不确定因素太大了。”
“没关系，只要您肯帮忙就行！”
看到我还是没有正面答应下来，这些人只好纷纷表态。
我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我又把身体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真是件麻烦事——
我想。这些家伙虽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我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抛弃他们。可以说公司里因为利益或者什么原因的驱使而形成的一个个的群体，如果抛弃了这些人，我就真的变成孤家寡人了，又拿什么和其他的群体周旋呢？
而且虽然是这样和他们说的，但如果认真起来的话，我的确有能力摆平这件事。只是到时候王智又会怎么看？如果说他的朋友因此而安全了，但我想他绝对不会感谢我，因为另外一些人——
就是之前跟着王智一起过来的三个工人，这些人恐怕就要倒霉了。
整理着纷杂的思绪，又有什么想法像流星一样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我把头枕在胳膊上，闭上眼长出一口气。
“总觉得好像不只是我在关注着那个少年呀。还有CEO小姐，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再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天花板更加阴沉。
就像神秘的未知，这种第一次出现在心中的无法看透的感觉，变得更加浓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