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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福兮,祸之所伏

刑天见了珑,稍稍变得安心,皱紧的眉头缓开不少,但话语间不难听出担忧,“珑,你可知今日来了何人?”

不管是谁,看这模样,也知来着不善,珑掩了院门,来到村道上,小声问他,“这么着急,莫不是有敌情?”

珑这么想,也是有些缘由。虽然姜水在河西势力最强,又凭当年先祖神农善举,得伏羲青睐,众家拥护,被奉为共主,但时间,早已将先辈所创基业磨灭到可有可无。从中原乱局便可观出,部落间互为攻伐,神农氏却说不上半点话,这代炎帝索性连个规劝的口谕都懒得传去,任凭他们逞凶斗狠。

对东方各部的无力管辖,如向天下昭示神农氏的衰败,大家趁此‘良机’,争着抢地盘,掠财物,到近些年,就连附近的河西部族,也开始变得跋扈嚣张,整不把炎帝放在眼里,一不留神就会听闻哪家部族又袭击领地打家劫舍,待发兵过去,起事者早满载而归,跑得无隐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和触目悲凉的死尸。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折腾得炎帝姜榆罔每每愁眉不展。

珑自回姜水,就听朋友说起这些恶性案件,对此,他是上心的,毕竟姜水是为母族,谁不愿它和乐太平呢。若今日所起之事与其有关,珑决意要维护神农氏在河西的统治,再者,亦是为一方和平出一份力。

刑天顿了顿,似斟酌了一番,又开口说,“你随人王多年,可打听到些天宫的事情?”

“天宫?”一切尽如重华所料,天宫要借神农氏名义打击轩辕氏的地位,只是珑没有料到,他们来得这样快。珑回头望向院门,似透过它看见元儿安心的笑容,心头一紧,“帝君是何打算?”

“还未定下,不过我想,若由你出面,局势会倾向我方。”

“我……”他并不想出这个头,但……“好吧,我们去瞧瞧。”

前往首领大帐的路上,无论刑天再问什么,珑却一字不答,低头走得很快。两三句不得回复,刑天也识相地缄口跟在后头,直至账内。

炎帝见二人到来,面色骤然放宽,起身相迎,“珑,大家都在等你呢。来,过来寡人身边。”

珑略一行礼,向前迈进几步,视线就飘到了南星身上,后者笑着对他点头,“不想到此,能再见人王弟子,小官还以为,您仍居轩辕城中呢。”

珑不答,定定看了一眼南星,就走到正位之旁,观察炎帝神色。姜榆罔面上波澜不惊,嘴里也甚是和气,“哈哈哈,此事珑早已对寡人交代,天君不必再提。”相比斗宿,炎帝目前更相信珑。他拉着珑的手轻拍,问道,“来时,刑天可都与你提过了?”

“是有说一些,不过,小臣更愿亲听帝君决定。”

“哦。如此也好。”炎帝向南星看去,说道,“这位天君欲来结盟,言同破中原,刑天也劝我决战,你意下如何?”

珑看在思索,却不能掩盖眉间愁苦之色,炎帝问得巧妙,不管珑作何回应,都不能使他置身事外。清秀的脸庞微垂,对上抓着自己的手,感觉那隐隐加重的力道,心下哀然,‘帝君……’

“呵呵。”南星讥笑起来,“怎么了?莫不是因师出同门,想倒戈相向吧。哎,也难怪,当日在轩辕城下,你也是这么做的。”

“你少打岔!”刑天在一旁看到焦急,走来座下催促,“珑,轩辕氏纵容不得,你纵与他有些交情,也比不上母族亲切吧。帝君那么器重你,你忍心让他失望?”

珑摇摇头,对上炎帝的眼睛,真切地答,“帝君,当日轩辕城下,若非魔族逼迫,珑是不愿参战的,望帝君明鉴。”见炎帝点头,他接着下去,“珑得尊师教诲,励志此生清心修行,不干世事。此番归来,原本也是打算见过母亲后,就返回昆仑山侍奉恩师,终此平生。至于轩辕氏……”珑叹口气,艰难地开口,“师傅确有意与他,帝君,您……”

不待他说完,炎帝出声打断,“你是想要我退位,把山海界共主,拱手相让吗?”

感到指间的力量愈紧,珑紧张地辩解,“不。珑是想说……”

“不必说了!”炎帝甩开他,站立起来,“寡人只问你一句,若寡人亲战,你会否相助。”

气氛压抑,在场之人全都感受到炎帝散发的怒气,刑天立即来圆场,“帝君,珑甚念恩情,才值两难之境,请帝君容他思量。”接着再对珑规劝,“珑,同胞有难,你不会坐视不理的,对吧。况且,人王素以仁慈扬天下,你为母族尽心,忠孝可嘉,他不会责怪你的。”

怎么办,该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得两全?但鱼与熊掌本不可兼得,或许就是因此才会进退两难,珑紧紧捏着拳头,斟酌着取舍。大帐内一众人都在看着他,露着不同的表情,等待他的决定。

“帝君……”就在炎帝快等到不耐烦的时候,珑默默地开口,“珑已想明白了。”

“哦~。”姜榆罔斜眼睨来,道,“那就说给寡人听听吧。”

珑伏身下拜,答道,“珑愿助帝君。”

“嘿,不是缓兵之计?”

“不敢。”

“好,如此甚好。”炎帝笑了笑,看起来高深莫测,继而对堂下吩咐,“来人。”

帐外速入二人,拱手听命,“在。”

炎帝再睨了珑一眼,说道,“将珑的家眷送往大巫处安置,记得好生招待。”

“遵命。”

“帝君,珑已同意了,你还这般做,可不教人寒心呐。”刑天虽能理解炎帝的意图,却认为此法过激,若因此招致怨恨,将来真指不定珑会于阵上反戈。

其余人等听了,也一并上前请求。炎帝紧紧眉头,不可置否,却没有改变决定,飘一眼珑,道,“你放心,权益之计罢了,寡人绝不为难她们。”当然,前提是珑不为难他。

珑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那明显发颤的双肩曝露了他的愤慨,和伤心。这身形瞧进斗宿眼里,竟在心中为他惋惜,不过也仅这少少一丝神闪,又复为得意神色,对炎帝拱手道,“山海界共主,果真英明,如此,我家主上可放心得多了。”

堂内之人尚不及回应,便听帐外传来一声,“嘿嘿,放心?不嫌太早了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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