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连云山风辰部落。
虫儿在草丛里低鸣。夜空中有两种或三种不同的荧光在漂浮,像是精灵在舞蹈。以往浩然璀璨的星空变得空荡荡,两轮明月高悬夜空。一轮圆润细腻如玉盘,另一轮巨大粗糙若石磨。它太大了,它比那轮小明月大出何止几十倍。从它身上散发的银光铺洒到大陆上像薄雾朦胧的清晨,即使再明亮的星光也失去了在它面前炫耀的勇气。
急促的呼啸声忽然在这算是宁静、算是喧哗的山林由近而远,在二三十米的高空爆炸演变成一场鲜艳的火光。那是一发烟火。接下来是狂风骤雨般的烟火,又是亲神节到了。当这轮巨大的明月时隔两年再次出现在夜空时,亲神节到来。古老的传说,这弃神之地在亲神节时才会勉强降低对神的排斥。
部落人们在部落中心的大空地上用血檀木架起篝火,炙热的火焰冲天而起。血色的火光照亮天空、部落、跳舞的人群和他们深暗的祭祀袍。
“折翼。”女人在火光中轻声呼喊。小孩停住脚步,回过头,血色的火光找在他的脸上,稚嫩而邪魅。“带小音一起去玩吧,她太孤独了。”折翼点点头,牵起女人身边的小女孩。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粉色小衣裙,脸蛋圆圆的,眼睛又大明亮。
“小心点,不要让小音摔到了”女人忍不住嘱咐。“恩,我知道,我比小音大,是哥哥。做哥哥的会照顾好妹妹。”折翼看着女人,脸上真诚。女人大概是被他那莫名其妙的真诚逗乐了。拍了拍折翼的头:“我相信你会是个好哥哥的,去玩吧。”
本事难道的节日,孩子都玩疯了。他们先是跟着祭师们一起舞蹈,无聊了就去捉迷藏、去深林里冒险。累了就围坐在篝火旁唱歌。这可是他们难得可以不用修炼的夜晚。
连云山下的树林里出现的一名老人,说他是老人或许有些过分。乌黑光亮的长发如瀑布顺滑及腰,青衫蓝履,帅气的脸庞白皙嫩滑。像极了一个翩翩美男子。可他双鬓已经微微发白,瘦弱的身体也略显佝偻,满嘴花白的胡渣又让人感觉有些邋遢。
几个人影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老人面前,老人也不惊讶。人影看清楚来人后,紧张的脸色变得缓和。
“你怎么来了?水木首领”领头的人影说。
“我怎么不能来,你很不想我来吗?”
“是的。”出乎预料,所有的人都回答是。水木首领脸色恼怒。
“恕我直言,这个时候,你应该躲在某个角落里偷看少女优美的舞姿,一边流着口水,然后低喊:‘好棒、好棒。’。而不是来这个地方,这里可没有比少女的身体跟能吸引你的地方。这里只有一个巨大的封印,和封印下的。。神或者恶魔。”
水木首领这次真的怒了,几乎咆哮道:“我有你说的那么猥琐吗?”
“难道不是?”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水木首领,水木首领为之气节。
“今天是亲神节,我特意拿来两坛酒犒劳你们这些监视者以表示我这个首领是体恤下属的。呐,看看。”水木首领把手里的两坛酒提到他们面前。监视者们接过酒,脸上有过一瞬间的尴尬。“对不起,虽然说了些很过分的话,但我必须声明,我说的是事实。”领头的人影表情认真。“我们除了这个难道就真的没有其它事情可聊了吗?啊!”水木首领强忍着怒火。在继续这个话题,谁也不能肯定水木首领不会暴走,监视者们很识相的转移了这个话题。“今天的月亮可真圆啊!”
“是啊,真圆呢。”水木首领脸色明显缓和。“我刚才看你们神情紧张,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不过我今天一直有不好的预感。”领头的人影脸色有些发白,狠狠的喝了几口酒后也没能改变这种情况。“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也许是神使。”
“我在这里守护了几百年,直到八年前才看到第一个神使突破封印。预感,那是预言师唬人的东西吧。很明显,你不是预言师,不用太在意这些。”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领头的人影又忽然忍不住笑起来:“况且我们不过是些弱小的家伙,我们的职责是加固封印。神使出现了,自有本部的人来解决。对了,你从哪弄来的酒,让我想起了母亲的怀抱。暖洋洋的,就像沐浴在圣光中。”
“你也有这种感觉?”水木首领和监视者都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天空,一瞬间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一个巨大的人悬在连云山的上空。他的身体有正常人的三倍或四倍,一身纯白的、由银或者其它金属打造的战甲将他从头包裹到脚,手持一把金黄巨剑,背后展开着两对洁白的羽翼。神圣的光芒将他笼罩,庄严而温和。
“第四翼。。神使”水木首领艰难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的故事讲完了。那么,接下来就让小音给大家讲故事。”所有的小孩都看向那个有点胆小的女孩。小音神情有些慌张站起来:“我。。我不会讲故事。”
“这可不行,我们说好一人讲一个。要不这样,我们来玩捉迷藏,我们藏好,你来找。可以吧?”一个小孩提议。
小音想了一会才点下头。所有的孩子们都一哄而散,去寻找自己的理想藏身点。小音在数完六十秒后开始寻找,她走过一个木桶边,并没有打开看,虽然这个木桶一直在动,还有声音传出。她又在一个房子前面看见一个小脑袋不时的伸出来东张西望,她也没有把他抓出来。她还在寻找,她并不是没有目的的到处跑。她走到部落边缘的一棵大树前,然后一直站在那儿。大概过了好一会,从树上跳下一个大孩子。
“你早就发现我了?”他问。
“恩。”女孩答。
“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我怕。。你会不高兴。”
“小音,你要变得勇敢起来。不要在乎别人的感受,自己高兴就行。”
女孩的声音变小了起来。“恩,我会的。折翼哥哥,那是。?”小音指向天空。
折翼抬起头,仅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东西。“那是。。神使。快跑,小音。”折翼抓起小音的手,朝着部落跑去。天空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如雷霆战鼓。那是四个部落的高手在和第四翼神使战斗。部落里其他人都开始慌张起来,但并不慌乱,每个人都井然有序的前往避难点。一声巨大的声响出现在折翼他们不远处,折翼扭头看去。只看见漫天的石块朝他们飞来,那些石头都是来自于同一座山峰奉承山,奉承山高度超过3000米,是继连云山后,隐雾岛的第二高峰。它的宏伟雄壮比之我们所知晓的泰山也毫不逊色。但第四翼神使仅仅是朝它挥出了一掌就将它粉碎的干干净净。
折翼有过一瞬间的害怕,害怕让折翼自私的想要抛下小音,他觉的自己真是个没用的胆小鬼。他又想到了对女人的承诺:做哥哥的一定会照顾好妹妹。
折翼转过身,把小音扑倒在地上,将她隐藏在自己的身体下。几块小石头砸在身上,已经是初级武者的身体只是感到了轻微的疼痛。一块碗口大小、有菱角的石头砸在折翼背上,折翼听到骨头的碎裂声,剧烈的疼痛让折翼差点喊了出来,他忍住了,因为嘴里塞满了什么东西,是血。他无法想象把血吐在这个有点胆小的女孩身上,会把她吓成什么样。
女孩开始轻声哭泣起来,折翼脸色有些发白。他忍着厌恶吞下了鲜血。“怎么了小音,那里受伤了?”女孩没有回答,还是在哭泣,就像只孤独的小猫。折翼想要站起来检查她的身体,可他轻轻一动就痛的流眼泪。
又一声巨大的声响出现在他们不远处,第四翼神使在攻击重土部落,这次不像上次运气好,两块更大的石头砸在折翼的背上。一口温热的鲜血吐在女孩脸上,她终于不再哭泣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折翼。她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她想起来了,那段让她痛苦的记忆。那个男人以同样的方式把她藏在身体下,一把金黄色的巨剑从他背后刺穿了他的身体,他的嘴角在流血,但他在微笑。温热的鲜血滴在她的脸上,她觉得心好痛,痛得无法呼吸。
这些折翼已经不知道了,因为他已经昏死过去了。
也许是离战斗真的比较近,又或者运气真的不够好。第四翼神使举起金黄色的巨剑朝重土部落挥下,那璀璨的剑光如同滑过天边的闪电,在将重土部落及其守护阵击成两半后继续朝着折翼飞来。那本是快到普通人眼睛无法捕捉的速度,但却在小音的眼中变得缓慢起来。她的眼神不再孱弱而是冰冷与高贵。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她身体里乱窜,她翻过身来,把折翼护在身下。速度快得超乎想象。她决定了,不再让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然而等待的疼痛并没传来,小音松了一块气。部落里的人终于发现我们了吗?
一只大手粗鲁的提起小音,她看清楚了来人,一个全身笼在黑色大衣里的黑衣人。她没有见过这个人,她的眼神再次孱弱起来。黑衣人用同样的手法提起折翼,将他们带到部落首领面前。
“古道夫家族的血液可以加固封印。”黑衣人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几十名红色服饰的陌生人和被封印的第四翼神使也一同离去。
“他就是火部的新首领吗!?”首领用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