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云烨挥去满心的烦躁,出了御书房,对身边的小太监道:“传朕御旨,封探花郎墨流郢为沧澜阁大学士,官拜五品,即刻进宫见朕。”
傅雅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剩下满脸的幽怨:“赫连云烨,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我一心对你,你却这样对我,我们走着瞧,总有一天要让你求我!”本是娇美芙蓉面,却因为憎恨生出狰狞。
台阶下宫人们战战兢兢地抖着身子,实在不敢招惹这位主子。
傅雅被人扶着走下出御书房的殿门,眼睛一斜,瞟向方才偷看赫连云轩春心萌动的小宫女,嘴角带着冷笑:“你,给我跪够一个时辰,再去净执司领一百丈,若是还活着……哼,算你命大,给我滚出宫去!看你这等卑贱的小贱人还敢窥视皇上圣颜,还是本宫太仁慈,需得杀一儆百才是。”话是对着那小宫女说的,眼睛却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一众的宫人。
宫人们人人自危,谁敢求情?被她那毒辣的眼神一扫,便都沉沉地低下头,不敢言语。
“一……一百杖责?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敢了,求娘娘饶命。”小宫女跪在地上,顿时泪如雨下。一百杖责,就算是一身强体壮的男人估计也半死了,何况是她这的纤细小身板?
其实,偷窥皇上圣颜并非一定是想要引诱皇上麻雀变凤凰,只是这些宫女们均是穷苦人家出身,小小年纪进宫,宫里除了众多妃嫔和宫女,便是太监也算不得是男人,只有皇上一个真男人,还生了这样一副天怒人怨的好皮相,宫女们还年少,生些敬仰爱慕的小心思也不足为奇,只是她倒霉恰好遇上了这宫里最狠辣的雅妃。
小宫女扑在地上,伸手抱住雅妃的脚脖,哭的撕心裂肺:“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敢了,求娘娘饶命……”发钗落在地上,一头青丝披散。她是真的怕死,家里还有爹娘弟弟,一家人只等着她在宫中的月俸度日,如今却要死去,真真是不甘心。
“滚,贱人!”雅妃抬起一脚将小宫女踹在地上还狠狠地附上两脚“怪只怪你生了条贱命,还张了一双不该有的招子。”
“娘娘……娘娘饶命……”小宫女还趴在地上,双手抠着青玉石板,指甲里流出血来。
雅妃冷冷瞥她一眼,便带着一众宫女走了,她高高仰着脖子,显示着自己身份的尊贵。她是尊贵,她的父亲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懂事起便知道自己以后会嫁给皇上,母仪天下,自然看人也多了几分骄傲,如今虽然她还因皇上未及成人不得立后故而未登上皇后的大位,但作为宫中四贵妃之首,统领后宫,行的是皇后的事,只是还没有皇后的名罢了。
皇上虽是皇上,但他年少继位,先皇和太后均是英年早逝,丞相傅炳摄政辅佐,以皇帝年少为由大权独揽,权倾朝野,将皇帝做为傀儡,驾的是丞相的名,行的是皇上的事。傅炳对傅雅向来骄纵,她在宫中做的那些事情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上有心无力,不能和丞相翻脸,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傅雅在宫中胡闹。
民间百姓偷偷相传,这天下,俨然是要变成傅家的天下了。
骄阳之下跪够一个时辰,汗水将身体里里外外是都湿了个透,女子身体羸弱,早已是头昏眼花,只能一遍遍嘶吼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声音凄厉的像是鬼哭之声,叫人胆寒。
有掌事太监拉扯着那小宫女送去净执司执行杖责,那小宫女胆小,又想到要生生挨那一百丈,实在是不甘心,说什么也不肯走路,掌事太监便生拉硬扯着她往前走,双腿在地上磨,秋日里薄薄的衣裤料子被磨开了洞,一双白嫩的腿粗粝的土地上磨出了血,地上被拖出一条血痕。
小宫女不怕不行,净执司是什么地方?专门管制宫中的人,上至嫔妃贵人下至宫女太监犯了大错便会被送进那里,送进那里的人基本是有进无出。一百杖责听着就叫人犯怵,何况净执司的一百杖责和各宫娘娘自己惩罚宫人时动用的私刑的一百丈可不同,娘娘们用私刑惩罚宫人都是自己宫里的掌事太监和姑姑动手,左右都是自己手下的人,多少会留点情面,打它个几十丈再和娘娘求个情,多半就苟活下来了。但是净执司不同,里面掌事和执行的人均是独立的,与宫中的宫人都不曾有交情瓜葛,打起人来不留情面,何况能被送进净执司基本上就是判了死刑的,打死也没人管。
各宫娘娘都怕净执司,宁肯动用私刑也不轻易把宫人往那送,而且整个宫里也只有皇上和执掌后宫四贵妃才有权利将宫人扔进净执司,小宫女刚刚进宫不久听说了所有净执司的可怕,这还没多长时间就要被送进去了,自然是怕的不行,竟怕的生生晕死过去。
几人将她拖到净执司门口,一个小太监回头看地上狰狞的血痕也抖的厉害,看小宫女昏过去的脸却还是十四五岁的孩子,心下不忍却不敢为她求情。
掌事太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拈着兰花指捏着嗓子道:“你不用看她可怜,你今天看她可怜,明天在这里的人可能就是你,在这宫中就是这样,不长眼的就活的短些。”他冷漠地往地上一瞥。他何曾没有过怜悯之心?但是这后宫,吃人不吐骨头,看得见的是死在净执司,看不见的死了都不知道埋在哪里,这就是皇宫,用白骨堆砌起的辉煌。
净执司里出来的一个执刑之人,名叫周正,出来的时候被阳光照了个正着,他拿手挡在自己眼前,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一转眼睛盯着地上的人,扯开个嘴笑了:“女的?又是那位娘娘送来的吧?让怎么死?”这人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眼中还流露出几分兴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掌事太监也不敢与他对视,微微垂着脑袋,屈着身子:“是雅贵妃让送来的,杖责一百,若是还活着,就扔出宫去,若是死了,便按老规矩吧。”
“啧啧……”周正的人嘿嘿一笑“王公公如今可是混的风生水起啊,带着这么多新手呢?瞧那小样怕的,别怕,以后你们来了我这,保证好好招待你们……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小太监怕的脖子一缩,不敢直视他。好好招待?等招待完还有命不?
王公公也有些畏惧这满身带着血腥的人,不着痕迹的退后两步,双手拢在袖里:“老奴不敢当,既然话和人已经带到了,老奴告退了。”
说完,带着一众小太监急急退去,那样子,活像是被什么猛兽追赶,连头都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