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和赵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随着他慢慢地往工房走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闲话。
道路的两旁是麦田，四周一片漆黑，假如没有路灯，真的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不是上下班的时间，天又冷，路上的行人很少，偶尔有一两个骑自行车的，也把车子骑得飞快，飞一样地从他们的身边掠过。近处的斜桥庄、南工房和远处的几个村庄就象大海里的一座座岛屿，微弱的灯光给人一种温暖。偶尔传来的妇女吆喝孩子的声音和狗的吠声，都给行人以温暖和诱惑，恨不得一步跨进家门。
这条路上夏天常有人散布，冬天时常会发生一些抢劫或被袭扰的事情。女工们上下班就成了一件家庭的大事儿，结过婚的，丈夫再粗枝大叶，老婆下中班上夜班也一定要接送的。没结婚但名花有主的，自然由男朋友当护花使者。没有对象的女孩子们，每一个中夜班都成了家里父母的心病，不是父亲兄弟来接，就是几个人结伴而行。饶是这样，她们还是很害怕，常常是穿好工作服大棉袄，带好军帽，像男孩子一样，以至于迎面遇到熟悉的叔叔伯伯打招呼时对方都是一愣。家长还叮嘱她们在上路都不要叽叽喳喳地说话，怕被人听出是女声，招来坏人。把一群小丫头憋得一到矿门口或者工房门口，她们就会一边夸张的大大地舒一口气，一边拍着胸口说吓死啦吓死啦。正因为老是女扮男装，她们之间演绎了许多故事，在班上也常常“小哥哥”“小哥哥”地混叫。
杨雪参加工作就上大班，晚上又很少出来，即使看电影，也是和小姐妹几个人一起来一起回。每次听爱云说起那些故事，杨雪都觉得很好玩，很羡慕，今天和赵伟走在这样的夜路里，觉得黑夜真的就像一个张着大嘴的野兽，人只要离开脚下的水泥小路，随时就会被夜幕吞噬了，心里叶有些悚悚的，两只眼睛不停地四下张望，倒把好玩给忘了。
走了一段路，杨雪心里也明白了爱云和顾新华是有意把自己丢给丢给赵伟的，有些羞涩起来，偷眼看看身边的赵伟，发现赵伟也在看她，忙把眼光投向地上。
地上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被头顶的路灯照着，像一对顽皮的孩子在捉迷藏，一会儿把身影拉长，长得铺天盖地像个巨人；一会儿又把身影缩短，短得像个侏儒，钻到地底下去，杨雪看着看着，抬脚去踩赵伟的影子，踩赵伟的脑袋，踩到了还要蹦两下，以示“你在我的脚下”。
赵伟乐了，一边躲着不让杨雪踩着，一边去踩杨雪的影子，惹得杨雪赶忙躲他。两个人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勇的战斗，一会儿紧跑几步站在了灯下，让影子在自己的脚下，谁也踩不着；一会儿又抬腿就跑，跑到偏离灯下的地方，让灯光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天地一样的长，让对方没法踩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