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让他到供应科来,朋友反对,爱人也反对,他自己也不想来,可是党委书记说,暂时的,暂时的,你看现在僵在这里了,总得有个缓冲吧,不要说老萧你是老同志了,有这个觉悟,你给咱矿卖了一辈子命,不能让你去休病假吧。好歹供应科清闲一点儿,你对付女人也有两手,先去把她们摆平了,我保证,等她们平和了,一有合适地方就挪你,就算帮着分一点担子吧。萧云天对老婆说,书记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权当帮忙吧。
走马上任的那一天,矿党委书记亲自把萧云天送到供应科,黑着脸告诫那一帮子官太太们:萧科长有肝炎,不能生气,谁气病了先摘了谁丈夫的乌纱帽,然后再包工养伤,不信就走着瞧!
那些官太太们并不因为萧科长有病就收敛什么,就在萧云天到供应科不久,采煤一队队长的老婆和组织科长的老婆又为了一点小事吵了起来,萧云天隔着窗户听得明明白白,就是不出去劝架,两个电话打到采煤一队和组织科。
不大一会儿,两家丈夫一前一后赶到了,尽管两个人平时有些意见,此刻都对着老婆吹胡子瞪眼睛大声呵斥,虽然委屈的那个还是哭闹了一会,到底是丈夫的前程要紧,也就鸣金收兵了。临到下班,萧云天邀请两家丈夫喝酒,感谢他们对他工作的支持。从那以后,那一帮子官太太收敛了许多,虽然还会背地里你说我一句,我骂她一声,却没有再发生明枪明炮对着干的事情。
萧云天深知这些人实在不好管理,弄不好混了半辈子的老伙计们就会伤感情,于是愈加小心,一反在区队养成的平易近人的工作作风,深入简出。
萧云天用包装设备的板材做了一个大大的书案,没有事儿的时候就躲在里面练书法,其他的事情都交给副科长处理。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最多把班组长找来询问询问,很少和管理员们接触,更不和家属们啰嗦。对于她们之间的小纠纷,只要你不找到脸上,他统统装作不知道;谁来找了,不管你理长理短,总是借个耳朵给你,再给你戴戴高帽子,什么觉悟高啦,什么贤惠能干啦,等你的气消了,再委婉地指出你身上欠缺的地方。当然,也会视情况和两边的丈夫通通气,喝喝酒,让他们回家吹吹枕边风。一年下来不禁供应科的工作得心应手,还处理了好几起积累了数年的个人恩怨,在年度的干部测评中,萧云天几乎名列前茅。
团拜会上,矿长和党委书记都要给萧云天端一杯饮料,谢谢他给中层干部们平息了后院之火。
这杯酒一端就是好几年,萧云天在供应科也就“暂时”了五六年,书法在矿区也小有名气了。
萧云天对官太太们的纠葛虽然装聋作哑的不管不问,但业务却抓得紧,各项制度健全了,然后有板有眼地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