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圆。。
自天空看下,雾止海峡像是一个倒扣的漏斗。海面上波光粼粼,一个个跃动的水波好似扭曲的蝰蛇。这样的夜晚这是坐忘的许许多多相似的夜晚中的其中一个,说不上有什么稀奇。
远远的,一条锁链自海的那头飞来。锁链的飞行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勾上了雾止海峡的边缘的一块石头。然后暗色的光闪着,锁链分成两股,一股向上继续飞行,另一股则向下,在海峡的石壁上交错着。
数十个灰衣人踩着锁链从海那头奔驰而来。他们的面上统一带着恶鬼面具,手臂上缠着印有小树的白条,灰色的刀别在腰间,看起来一身的英姿飒爽。当然也有例外,为首的那个就裸着脸。
那人估约着四十上下,发色灰银,脸上菱角分明,身材高大粗壮,一柄阔剑背负在背上。好一个江湖汉子!但偏偏那人的眼睛里有些白翳,你看着他,他若也看着你,你会感觉他眼里的白翳渐渐化作一条蛇,那蛇跃动着、扭曲着,好似最终会跳出了他的眼睛一口吃掉你一般。就是这种阴沉,初见的好汉气质也消失了大半截。
那群人走的很快,不一会就来到雾止海峡上。
“呦,终于回来了呢!”一个灰衣人说道。
“也是呢,再次看见这自恋的始皇帝,真是太好了呢!”另一个灰衣人说道。
“够了,这个术法持续不了太久,还是赶路要紧!”为首的没有说话,说话的是站在为首的那个身后的一个灰衣人。这人说话之后几个说话的也都闭了嘴。可见这人在这群人里也算是一个领头的。
一群人闭了嘴,专心的在锁链上行走着。月光自头顶照下,海面上依稀几点黑影。几只长相丑恶的海兽在海面下张着大嘴,好似在等待灰衣人的掉落。海兽也知道这群人不甚好惹,只是在海底静静的守着,期盼着一两个掉下来,好让它们尝尝鲜。毕竟修为再高的人,倘若不是修行自然系中的水术士,掉到海中也难逃被分食的命运。
但是海兽们注定要失望了,灰衣人们很快就走到锁链的尽头。他们在空中华丽的旋转360度,然后砰的站在地上。
为首的那个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的坐忘城墙,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他好似好久没有说过话一般,声音硬邦邦的。周围的几个灰衣人也畅快的在地上跳着舞,宣泄着自己的愉悦。
“走吧,他还在等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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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城,问心堂。
江焰坐在书桌前,他在看书,也没有在看书。书就放在他的手里眼底,但是他的眼睛却没有看向书,而是盯着正对的房门,好像在等待什么的样子。
书桌上的茶已经冷的没法在喝了。想来江焰已经在这里坐了足够久了。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念力,那念力带着一些挑衅。
于是江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我在这里等你。”
那个念力回道:“你不会等待太久的。”
“我也希望你能赶紧到。”
江焰说完就切断了联系,他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甚至更早就知道了。江焰从不是一个温顺的人,在他看来做错了事情一定要得到惩罚,那些人是实验的幸存者,活该被人杀死。然而江焰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在意的是那个人的回归会不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
那个人先是高调的在坐忘民众面前演讲,然后又故意制造一些噱头,让这个江府变得没有这么的不可战胜。真的是为了那个什么所谓的自由和正义吗?但是江焰认识的那个人从来不会在意什么正义。
结果才是关键,过程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
这是那个人跟他说的,江焰一直记到现在。江焰同时也坚信着那个人的回归不会只是带走这么一些人。
一定会有鲜血的!一定会流满整个地面的!
门砰的被人踹开。江焰立即把书合上,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踹门的就是那个黑衣人的队长。队长的脸色有些沧桑,连夜的赶路即使是他也受不了。
“你回来了?宇小树?”江焰问道。
宇小树回道:“自然是要回来的,不回来这个地方要被你搞坏了!”
江焰说道:“现在回来难不成前方战事告捷了?”
宇小树讥笑道:“怎么可能?我只是留下了影子,那个厉鬼让我没办法安心的睡觉呢。”
宇小树没有告诉江焰的是,在回来的路上他们遭受了蛮族和叛徒的双重追击,只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宇小树不说,江焰却不会不知道这一路的辛苦。江焰也不说,他知道宇小树的性格,这次回来必定是要平复后方的安定。
于是江焰说道:“那个厉鬼是我们认识的,而且.”江焰看了宇小树一眼,他们的眼里的白翳都跳动了起来,“是当年的那个人。”
江焰说完之后整个人都摊在椅子上,这一刻他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江家家主,倒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如果当年他妥协了,这个位置就是他的。他才是天眷,我不过是天眷的影子。”
“但是你当初也是极度促成这事的。”宇小树冷冷的说道,“别在这里装作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了,我认识的江焰可是这样的。”
“总归会累的,”江焰盯着宇小树说道。
“但是错终归是错了,我们没有办法弥补,这能将错就错!我是士兵,我不想去知道上面的指令到底对不对,我只知道服从!我不认为我有错,我也不认为我该死。”
宇小树倏的拔出了剑,他的剑是那种阔剑,只听见铮的一声,剑被插在了地上。一条裂痕出现,然后是更多的裂痕出现,“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没办法与他为敌。”江焰平静的说道,“所以这件事还是要交给你。”
“小事而已,若没有多余之事,某退下了。”宇小树冷冷的抱拳,看也不看江焰转身就走。
江焰里的白翳像火一样跳动着,“宇小树!你胆敢!”
宇小树懒懒的回应道:“我就是如此,你又能耐我何?”
江焰咬牙切齿的看着宇小树的背影,不敢多说一句话。地上的阔剑不知何时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裂痕。江焰低哼道:“有甚了不得!此间事了,必叫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