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每个地方的酒不一样,喝来喝去,其实都一样。我以为生活在这儿和在哪儿不一样,活来活去,其实也都一样。主要是看喝酒或是对待生活的心情。--酒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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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应该按兵不动的公孙子敬,为何会突然发难,进攻寒山寺呢?
这还要从蒙面人袭击顾家庄说起。
当时作为燕子坞内应的顾家庄某位家丁,正好在蒙面人进门的第一次厮杀后逃走,并且骑马迅速赶到了寒山寺外通知公孙子敬。
虽然蒙面人的真实身份俨然成秘,但那柄九环刀却是一个重要的信息。
由于蒙面人的插手,顾家庄的权贵豪强短时间内无暇顾及寒山寺,公孙子敬在收到消息后也当机立断派人进攻寒山寺。
寒山寺本来有顾家的护院,加上柳筠出嫁车队的丫鬟和仆人一共一百多人。公孙子敬此次可谓倾力而出,把寒山寺外周边所有的兵力聚集起来,大概三四百人,带领人马迅速进攻寒山寺。
因为人数悬殊,不可久战。没有坚守多久,顾影惜,柳筠和叶苏便护送顾万里的棺木来到寒山寺后门,此处有已有大型马车等候。
“小姐~小姐!”
雨越下越大,一丝呼喊在风雨中显得越发的细微飘渺。
“嗯?是。。老林!”柳筠认出了雨中骑马赶来的家丁“他不是守在家里么,难道?”
一念至此,柳筠感觉微微有些眩晕。弟弟三清还在家里呢,老林的出现难道是。柳筠不敢想下去,拼命朝远处的老林跑去。
顾万里的棺木已经抬上马车,眼见柳家庄的家丁前来,顾影惜也跟柳筠看法一致,预计柳家庄遭逢了什么未知的劫难。
“弟媳,时间紧迫,我先护送万里的棺材回顾家庄,你先回柳家庄看看,有需要再来找我。”
说完也不等柳筠做任何回应,顾影惜率先跳上马车,让车夫赶紧离开。
“赶快走!暴雨里行驶困难,只要我们驶出一定距离,他们追不上来的。”
“那。老爷?”马车夫回过头来,虽满眼惊恐目露忐忑,深情却是十分的镇定。自己的相好小倩如今还在寒山寺内生死未卜,老爷这样做难道要抛下他们么?
“里面的人怎么办?”马车夫望了望暴雨中模糊的寒山寺。
“别管那么多!让你走你就走!”顾影惜有些怒了,大声呵斥着。
“但是。”马车夫还想要劝解,却被顾影惜扇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你不想走就留下来!”顾影惜双目怒睁,眼睛像是要夺眶而出一般睁的很大。青筋浮起,满脸怒容“你不走,我自己走!”
兴趣是被顾影惜狰狞的怒容吓傻了,或者是对于再也无法见到小倩有那么一丝迷茫和遗憾,马车夫茫然的牵起缰绳,挥舞着马鞭。
暴雨倾盆,路面泥泞不堪。或许是冒雨疾驰,也或许是路面湿滑,没跑几步,老林骑着的马直接摔在泥泞里,同时也把老林摔到在地。
柳筠和叶苏赶到,赶紧扶起老林。
“家里怎么了?”
“家里,呼~,家里。”似乎碰到了痛处,让老林倒吸一口凉气。老林趴在泥路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柳筠此时才发现老林腹部有伤口血流不止,夹杂着泥泞显得浑浊不堪。
“快。”柳筠望向了身边的叶苏“快把老林扶到能遮雨的树下面。”
“不!”老林伸出手阻拦叶苏的搀扶,大声喊道“小姐你听我说,没时间了!”
刚才的大喊似乎消耗了老林大量的体力,他声音有些细微“小姐走后,有家丁报告祖坟被挖,三少年带着护卫就去柳家陵园查看。呼~没过多久,燕子坞的一帮畜生就进了柳家庄,见人就杀,见人就砍。我骑马逃出来的时候,柳家庄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这帮畜生!禽兽!啊啊啊!”柳筠声嘶力竭的于暴雨中呐喊,声音伴随着暴雨的凉意,沁人身心。
“小姐。”老林捂着伤口,嘴角溢出火红的血来“呼~我的时间,不多了,快去救救三少爷吧!”
一旁沉默不语的叶苏说话了。
“柳筠,你先回柳家庄支援你弟弟,我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在寒山寺多救几个活口。”
“行。”柳筠扶起倒在泥地里的黄鬃马“我先回去看看,到时候叶大哥再来柳家庄寻我。”
“嗯。”叶苏点点头。
“还有,他们人多,你不要勉强。”骑在马上的柳筠望着叶苏,咬了咬嘴唇。
“你一定要活下来。”
叶苏一怔,看着眼圈泛红的柳筠“我会的,你也是。”
江湖儿女,何须多言语,柳筠提起缰绳,骑马迅速赶回柳家庄。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叫做悲伤的气氛,老林的手也缓缓的放了下来,倒在泥泞中,再也没有站起。
叶苏吐了一口凉气,把老林从泥泞里拖了出来依靠着一旁的树。不多时,老林身上的泥浆就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老林此刻已没了呼吸,叶苏蹲下身来,凝视着老林饱含不甘的双眼。
“安息吧。”
叶苏用手抚过老林的双眼让其闭上,下一秒,人影已消失在暴雨中。
。
寒山寺大殿内。
因为燕子坞进攻的人数众多,顾柳两家的护卫节节败退,最后二十多余人退守寒山寺大殿。
“呼。”
寒山寺大殿外的公孙子敬用手擦了擦头上的雨水,望向了四周。本来应该很快攻下的寒山寺,却因为寒山寺大门口护卫的顽强抵抗,导致虽有四倍的兵力,却无法突破寒山寺大门。白白给了顾柳两家家主逃脱的机会。
“报!”
有斥候赶来“没有发现顾影惜和柳筠的下落。”
“呸!”公孙子敬心里极不畅快,朝着雨水中吐出一口唾沫,原本煮熟的鸭子却从自己手中飞了,那种感受真是憋屈又难受“那寒山寺内还有活口么?”
“报!除了寒山寺的僧人,顾柳两家的其余人都在大殿内。”
“很好。”公孙子敬像是找到了宣泄晦气的地方“给我打进去!除了僧人,全部杀掉!”
不杀僧人,是因为这些僧人全部跟政治毫无瓜葛,也不理世事,如果不小心杀掉了几个,被寒山寺主持告发,佛门定会派遣人来,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
寒山寺大殿内。
此时柳家老管家带着剩下的二十多人退守大殿,战况激烈,每个人都受了伤。
殿内的和尚,诵着佛经,袈裟上干干净净,没有创伤。
殿内的家丁,手握武器,衣服尽破烂不堪,伤口颇多。
沾满鲜血的衣服,跟庄严的袈裟行程强烈的反差。
看着寒山寺大殿外,燕子坞聚拢人手,准备发动总攻,老管家坐在蒲团上,有些累了。
“想必小姐已经逃了出去,大家尽职尽责,干的非常漂亮!”
老管家手上尽是鲜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把柴刀放在地面上,显得如释重担。
“大师。”人群里有一个丫环打扮的姑娘望着盘腿而坐的寒山寺主持“大师你说人死后,还会有来生么?”
“来生堕六道,为天道、人间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行了行了,大师。”少女打断寒山寺主持的话“你说的这些太深奥,我不懂。”少女眨巴眨巴大眼睛,望着屋顶,眼里闪烁着柔和的光。
“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愿意在顾家。这辈子没能好好报答庄主的养育之恩,只有来生再报了。”
“呵。”老管家笑了笑,慈祥地看着少女“小姑娘,讲得好,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小倩,嘻嘻。”少女发出银铃般清爽的笑声。
老管家赞许的点点头,也望向屋顶,仿佛能从瓦砾中回溯到过去“老夫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也很怀念在柳家渡过的那些岁月呐。”
怀念总是美好的,燕子坞没有给大殿内众人唏嘘的时刻,燕子坞一众如豺狼饿虎般冲入大殿内。
“杀业深重,罪过,罪过。”寒山寺主持双手合十,闭上眼转过身去,不愿看到殿内发生的人间惨剧。
暴雨滂沱,寒山寺大殿的屋顶上,有一个持剑的少年,正是叶苏。
眼边尽是一些分不清是泪水亦或是雨水的晶莹液体。
凝神闭目,叶苏开始用熟悉的触感,去感受方圆半里内生命的迹象。因为没有了真气,自己仅靠熟悉的模拟只能维系在半公里之类。
雨还在下,洗刷着时间一切的浑浊与苦厄。
洗刷掉马蹄在泥地里踏过的凹痕。
洗刷掉寺内那血泊里尸体的余温。
洗刷掉尸体里原本应涌出的热血。
叶苏闭上眼,为寒山寺内战死的家丁默哀。他的心思仿佛有所感触,望向了顾家庄的方向。
一个暴雨里捂着胸口,手持九环刀的亡命人,远处是两三百服装各异的追杀者。
战斗已经结束了么?
不,还没有。此刻的片刻宁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