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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教父

尼古拉斯谢广坤说过;“如果没有周一的到来,那周末也不会快乐。”

我对此深信不疑,没有工作这件事对于我这个背负着家人的期待刚刚踏出大学校门的人来说就像是日复一日的吹气球,压力总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增大,但是却无处宣泄。周一没有了提早一个小时早起去升旗的闹铃,也没有慢慢的课程安排,有的只是LOL新周免英雄的更替。我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种越陷越深的堕落泥潭,即使是片刻,即使我下一个迈入的也许是深渊。

此时的我们四个人围坐在隔壁南沿村拉面店里,连续两天的奋战我的神经已经完全被酒精麻痹了,我爬在桌子上早已不在意那布满黑色油渍的桌面,眼睛真愣愣得盯着挂在墙上的破电视,电视中新闻联播里的话听到耳朵里大脑都要延迟两三秒才能反应过来。

旁边胖子现在似乎也喝的差不多了,嘴里又开始跑起了火车。“嘿!你咋睡了?诶,来来来,起来。咱俩,敬崔经理一杯”说完又端起扎啤杯向姓崔的碰去。“诶?经理,我打小爱看教父,你就是我的教,教父。你就是马龙,白白兰度,我干三个你干一个,你说行不?”

对面的老崔也是喝的跑了好几趟厕所了,听到这句话,立马把手里的扎啤杯举得远远地不给胖子碰,这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你,你他娘,看不起我啊。不叫我哥就,就是看不起我,你是我弟知,知道不?”

“哥,哥!我从小就想有哥,我妈不给我生。”我听到胖子说完愣了,也是运转我酒精中毒的四核CPU大脑。梳理了好一大会才发现他娘的你这逻辑不对啊,你让你娘给你生哥哥,那不是难为人么…你还说着带上哭腔了。

“哥,我跟你,你是传销,我不嫌弃你。我会骗人,我帮你挣钱哥。”

这姓崔的听完是苦笑不得,激动的拉住胖子的手说道;“好弟弟,哥,哥不是传销啊,但是你这句话说的真敞亮,哥就认定你了,咱,咱俩拜把子!就这儿,你,你敢不敢?”

胖子嗷的叫唤一声啥我没听清,说话间这俩人举着扎啤杯晃晃悠悠得站起身跪在人老板的收银台前。吓得那正在看电视服务员小姑娘一跳,我估计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么个阵仗,呆呆的站那不知道该咋办了。

只见这俩人拜完收银台服务员又相互拜上了,一个哥哥哥哥叫,一个弟弟弟弟喊。末了,咕咚咕咚一口喝完酒,一同潇洒把杯子向我这个方向扔来,咣当一声砸到桌子上。我顺势站起来躲开了飞溅的菜汤,而那王俊轩就惨了,之前被这俩2B灌得够呛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听见咣当一声猛地一抬头,正好被溅起的油汤泼个满怀。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花格格衬衣遭遇不测竟然不知所措的低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站在那晕乎乎的看着这眼前的一切,真是无语了。想起今早发生的一切,咋就那么戏剧化呢。

原来这今天上午我跟胖子正在这屋子里等这姓崔的来,胖子气呼呼的想趁机骂这老骗子一顿的。谁知这姓崔的一推门,手里点着一袋子油条还举着一个锅,闻着就知道是邯郸有名的胡辣汤。直接给我俩看愣了,这老板上班举着锅掂着袋子去打胡辣汤买油条你敢信?我印象中的老板不都是该开车来,到了以后把钥匙扔给下属停车吩咐顺带回来咖啡和早茶,自己回办公室看桌子上摆好的今日邯郸财经早报的形象么,估计也是X时代之刺金时代看多了导致的。他见我俩愣着没动,便亲切地笑着拿出碗,那王俊轩慌忙接过来给我和胖子乘上胡辣汤顺道摆好个油条,他又拿出俩双干净的筷子递给我和胖子说道“还傻站着干啥,开饭吧。”

这是怎么个情况,我不知道说啥只能接过筷子跟那王俊轩并在这破沙发上坐了下来,毕竟我本来就是不善于跟陌生人打交道的,我转头想给胖子使个眼色让他别急眼先坐下吃点看看这老骗子怎么说。而胖子显然是被这先入为主的姓崔的带沟里了,也是接过筷子慢慢坐下来,微微斜着个脑袋瞪着那五瓦灯泡大的眼儿直勾勾的盯着这所谓的人事主管,好像这功率真能把这老骗子的心思瞧出个一二三一样。

你别说,这人往嘴里塞着油条,嘶溜溜的喝着胡辣汤被胖子的五瓦电灯泡瞪的浑身不自在,便放下碗对着胖子说道;“干啥啊,你看啥看,吃啊,边吃边说。”胖子听他这么说也就吃了起来。原来这个启明星通讯公司确实是存在,这个确实没骗人,不过这人只有他和这衣着斯文,吃饭做事慢条斯理的王俊轩俩人。后面那些个无线电探测计划因为资金问题只能停留在帮上山里煤矿的工人修无线电通信机,探索外星人更是遥遥无期了。说道这里胖子放下筷子就要开骂,这姓崔的忙伸出手指着一旁低头默默吃饭的王俊轩说道:“诶~你看,这就是志同道合的人,小王不也是冲着这伟大理想不远万里从祖国的大江南北跟咱们走到一起的么。毛主席说过,不要小看群主的力量嘛,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这唐僧西天取经路不也是一步步走出来么,现在参加是抄底,以后你就是启明星创始人之一。诶,我说的对不对,小王?”这说的都TM哪跟哪啊…在一旁默默吃饭的王俊轩听到他叫自己便抬起头,刚想接着老板的话茬说点什么,不巧撞上胖子恶狠狠的目光吓得一哆嗦只能又低下头看着碗唯唯诺诺的点了一下头。

“那,那3000-5000的工资呢?”胖子问的恰恰也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东西,既然兴趣方面算是没希望了,那现在只有问待遇方面了。

这老崔听胖子没再纠结那些东西便放下了心,连忙摆出一脸奴才相的笑。“哎呀,这个我能亏待两个小兄弟么。你看这咱们不是有这么些个业务么,最近又上了POS机。这玩意儿这刚时兴,好卖,你仨一个月能一人卖出去一个,我保证工资就能上3000。”说完便放下筷子,从那破的掉漆的柜子里放出来一个POS机递给了我。“就算你没卖出去,这话费充值,游戏Q币,还有这手机贴膜干好了,一个月也给你2000底薪。咋样?”

本来我也没想着这3000一个月能有多靠谱,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也算是不错了。想想我们这里刘婉婷那单位也不远,说不定每天下班还能在52路车上见到心里面便不再想那么多了。毕竟有一份工作,能赚上人生的第一笔工资,对于我这个渴望尽早独立的大学生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这事儿一说清楚,胖子显然也是不那么生气了,他最关心的是什么我最清楚。

他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外人看他是富二代,其实打小因为家里那时还很穷,所以跟我一样都是小时候捡着家里大孩子衣服长大的,从来没要求过吃穿,也基本没从家主动要过钱,除了有一次看了四驱兄弟跟我约好一起向家里要10块钱买星马豪的旋风冲锋龙卷风跟他爹闹还甩脸子,让他爹拎到外面院子里揍了一顿。这是他有一次宿舍喝醉回宿舍的路上跟我说的,追上了萧澜,更不能让萧澜觉得他是纨绔子弟,要尽快赚第一笔钱才能正大光明的带着女朋友逛街看电影,说完他那不足165的身影瞬时在我心里高大了许多。

“得了得了,你也算个敞亮人没外面其他那些老板那么多事,这事算过去了。你要在网上说实话这破地我俩还真不一定来。那啥,说半天了,你叫啥啊。”胖子本来就没多大气,现在看这人挺好相处还记得给员工买早餐,其实估计也对这人有点好感了。

这人见我俩这事基本上算是成了,一拍大腿说道。“诶呀,你看,第一次当老板没经验,忘了忘了,这是我的名片。那啥,明天给你仨一人整一盒。这以后啊,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说着猥琐得从后屁股兜里掏出俩张名片递过来。

我听他说完一边双手接过名片一边上下打量起这个人,你要说这人是不赖,咋就感觉说话办事没个老板样儿呢。

“崔,崔龙海。嘶…崔龙海…我咋这么耳熟呢?”胖子嘀咕完我才发现这名字这么叼,卧槽,这能不熟么,这他娘是朝鲜的二把手么…我再一次无语了,胖子显然也是想起来了。一脸惊讶的看这眼前身高体壮,穿着一身假名牌西服,黑脸浓眉大眼,额头高高的发际线下隐隐闪烁着油光头皮的猥琐男子。

这老崔握着我俩的手激动的说。“嘿嘿,是我是我。我83年的,西安人。我这人没那么多事,我也不把你们当啥员工啥的了。那啥,咱这里屋有地儿住,晚上我请客喝酒,你俩就别回去了,咱好好喝点去。这门口拉面那家的辣子老好了。”

说到吃,这老崔在胖子心中的形象立马又上升一个新高度。“好啊,那我俩就不走了。崔经理,我俩跟你干。咱四个算有缘,今晚咱喝个痛快,谁都不许走。”说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俊轩。我倒无所谓,回去也是住校,可是这轩轩惨了,看他这小身板这身打扮估计也是小清新不爱掺和酒局啥的,但是慑于胖子的淫威也不敢不从了。

就这样,我们下午四点早早拉下卷帘门来到隔壁喝到了现在。一桌简简单单的家常菜,胖子和我没了昨天刘婉婷他爸爸在场的约束,也就试着放开了胆子喝了起来,不知不觉一箱啤酒两瓶牛栏山下了肚。

此时我看着这三个酒后丑态百出的三个人,心里突然觉得反倒不那么迷茫了。别看我平时总是琢磨怎么自己开个店能当个小老板,其实我这人挺容易满足的,也愿意去相信去接受一个陌生人。这样也好,想想去别的地方也没准遇到什么样苛刻的老板,遇到怎样城府深的同事,在这儿起码这三个人不会彼此欺骗吧。

这两个拜把子的二B加一个小清新的小轩轩好像是困了,我见状连忙叫来服务员结账,要知道这仨人要是真睡着可就麻烦了。那个小女孩见我叫她便跑过来跟我说账单这个老2B刚刚跑厕所的时候已经结了,还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摇了摇手,毕竟这晚上已经在人家店里闹半天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呢。我看着此时正耍酒疯非要喊着上厕所偏偏急的拉不开拉链的耿直老2B,真是哭笑不得。

听到这位要尿,胖子嚷嚷着哥哥你要去哪行侠仗义,我要生死追随你。我生怕这两位大侠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连忙叫起不太迷糊的小轩轩,一人扶着一位大爷匆忙告别了这位好心服务员。

出门时天已经黑了。山里的路没有路灯静悄悄的,只有知了蝈蝈还有青蛙的声音从旁边的杂草丛中传来。好在今晚满月,在这石子路上洒满了银色的月光。由于是村里,门市里面是没有厕所的,我只能跟王俊轩扶着这俩人踉踉跄跄得向大路那对面的公共厕所走去。没想到这山里风这么大,吹得我后脊梁一凉,我腾出一只手想系上敞开的衬衫,就在这时悲剧出现了,一个不注意,这老2B挣脱了我的搀扶大叫的向着厕所跑去“呔!何方妖孽!”便跑便解裤腰带。胖子见他的哥哥跑了也推开瘦弱的王俊轩,喊着“吃俺老孙一棒!师父你等我!”

要知道前面就是我们来时的路,来来往往的都是拉钢材煤粉的大拖车,这大半夜的没个路灯司机也困了,这俩爷们要是一不小心准得印黑白相片了。这俩人虽说是撒酒疯,但是跑得突然,台词也突然,我这4核的大脑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我反应过来刚想追时,只听吱的一串刺耳刹车后紧接着碰的一声撞击的巨响,随即前方的路面上腾起一股灰烟。

这下完蛋了。

一身冷汗瞬间让我清醒过来,心脏咚咚咚得猛烈的撞击似乎都要从我的喉咙中跳出来。我试着战战兢兢得跑过去想看看这俩人被撞成了什么样,而此时我的腿已经一步一软得跑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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