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怪以为自己不会哭的,阿怪以为那帮兄弟也不会哭,因为都是一帮平时叫嚣着的人。
可是,看到尸体,看到因为体内淤血所以青紫的脸庞,眼泪就已经不归自己管辖了。理智还没意识到那是一具曾经在很多课文里写到过也看到过的没有温度的尸体,眼泪就已经先温热了脸庞。
风一吹,脸皮上就像结了一层冰,碎裂着疼。
多年后,阿怪每次路过敬老院,都会多看看敬老院旁边那片树林,那是梨涡睡觉的地方。
在阿怪说这个故事,额,不对。不是故事。不是编造。也没有那么温情的调调。
更多是灰白,是没有太阳也没有下雨的阴天。
在阿怪说起这件往事的时候,对,往事。
Ta说那不是爱情,那时候不懂爱情。
那可能是友情,曾经听一样的课,写一样的作业,坐在同一个课堂,一起打闹,一起打架,一起起哄某个人收到的情书。甚至,是抄过作业、考试做过弊的革命战友。
但更多是生命的敬畏,在太平间站着的那一刻,每一个人都仿佛和生命进行了一场一对一的谈话。扑面而来的是生命特有的气质,兴许是皮肤独有的温度,兴许是嘶喊的亲情,兴许灿烂的未来..威严而且慈祥,有太多的可能性,所以穷极形容词你也不能说好那种氛围,那种不能通感的自我感觉。
所以,眼泪比理智还先决堤。
所以,在没有风的太平间,脸皮冷得发疼。
那是生命在说话,说着关于生命的低语。
听不懂的语言,没有声音,却让你马上就纯净起来,正经起来。
因为是生命,在说生命。
仅以这段旁观过死亡的经历,献给阿怪的初中,献给阿怪的年少。
也给正年少或曾年少的你们——生命,住在我们的身体里,摸摸皮肤的温度,就会觉得安心。
希望这个温度能伴随各位到生命的尽头,没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