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撵?”阿年拍掉指尖的塘渣,“我去看看。”
荆沅连忙领着人到前头去了,大白见阿年走了,跳下榻上要跟过去,荆沅白着脸往前跑了好几步,“主子,这狮子可不能到前头去啊,若把客人吓跑了怎么办。”
阿年冲大白吹了口哨声,大白凑它的大脑袋过来拱了拱阿年的腰,重新趴回榻上,尾巴一甩一甩的打着。
“行了,走吧。”阿年背着手走。
前头店铺里可热闹得很,见阿年来了,忙打招呼,并询问下一批白脂皂是什么时候,阿年回道,“起先没想到白脂皂这么受欢迎,就让师傅少做了一些,毕竟这比普通的手工皂工序更繁杂,所以这赶制一批出来也没售价,算是回赠八宝阁这些年的老顾客了。”
“哎哟,瞧掌柜的多会说话。”镇国公夫人任由丫鬟扶着进来,笑着道,“今天我就是来领白脂皂的,掌柜的,等白脂皂做好了,你派人上国公府叫我去,我亲自来领。”
荆沅忙让人把椅子搬过来,弯着腰请镇国公夫人落座,阿年站她旁边,“夫人可真会说笑,白脂皂赶制出来了还需夫人亲自来领?我让人完好地送过去,绝不让夫人多走这几步路。”
众人说着笑,辛冉心里一阵着急,可又不敢插话。
镇国公夫人那是谁,厉害角色,头上顶着一品诰命的皇恩,谁敢惹她,在这里大大小小的夫人谁不得顺着她说话?
辛冉拼命朝阿年使眼色,阿年看到并未作声,笑着跟几个夫人打趣。
倒是镇国公夫人,她淡淡瞥了眼辛冉,“哟,这不是青阳侯府的三小姐么,怎么一个人缩在角落里。”
辛冉只得站出来,给尤氏行了个礼。
“国公夫人安好。”
阿年冷眼看着,她知道尤氏尤其恨庶出子女,她的长子便是被庶子推到湖里淹死的。今天也是赶巧了,辛冉竟来她八宝阁里,不知道尤氏会怎样待她。
“好。”尤氏锤了锤腿,“这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从前,这天一冷啊,骨头就疼,疼得啊,是整夜睡不好。”
辛冉一个哆嗦,上前,跪在尤氏腿边给她捶腿。
“哎哎。”尤氏缩腿要躲,“我可不敢,丫鬟们都在呢,怎可劳烦辛小姐,可心,把辛小姐扶起来,别到时候方姨娘说我怠慢了她闺女。”
辛冉脸一阵青白。
尤氏扶着辛冉的手,问她,“辛小姐来八宝阁可是来领白脂皂?辛掌柜,令妹过来可是好久了,你可不能因老身就慢待她。”
来了。
阿年笑着说,“夫人哪里的话,辛冉只是过来叙叙话罢了,白脂皂数量本就不多,我哪里敢方便家里人?”
“喔?”尤氏天可怜见地觑着辛冉的脸,“你这可不对,看看辛小姐这脸,都皲了,你们都在啊,我做主,给她一块白脂皂。”
“夫人说得对,我们啊,就是皲着也无妨,她们啊,还是小年轻。”
好几个为人母的夫人都奉承尤氏的话,阿年笑看着辛冉的脸白了又青,跟变戏法似的,还正经可乐。
一阵打趣后,尤氏拿着东西走人,她走后,人也渐渐散了。
辛冉拿着尤氏赠的白脂皂,觉得无比烫手,却不能不要,一个镇国公夫人送她的,不要那不是打她的脸么?
“辛甘。”辛冉跟着阿年往里面走,被荆沅拦下,“辛小姐,里面可不是闲杂人等能进去的,请不要为难我。”
辛冉挣扎,大声喊,“辛甘你这个毒女,你会遭报应的!”
阿年顿都没顿一下,握着汤婆子往大白身上一靠,嗤笑,“报应?要真有报应,方锦清就该死十万次了。”
“大白,你说是吧?”
大白的回应是舔了阿年下巴一下,阿年抓了块鸡脯肉喂它,拿过放一边的话本继续看,看了会儿觉得四周静悄悄的,不太习惯。
还没想落呢,天井里传来殷季白的声音,“大白。”
大白一下从榻上跳下去,撒着泼往屋外跑,一个跳跃半个身子扑进殷季白怀里,舌头一下下舔着殷季白的脸。
“这么快回来?”阿年也走出去,讶道,“我还以为你要去十天半个月。”
殷季白打掉大白的大脑袋,揉了揉它身上的毛发,朗声笑道,“我皇额娘让我专心来追媳妇,别烦她。”
阿年:……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殷季白凑近她,眨眼,“是吧?媳妇儿?”
阿年严肃脸,面无表情看着他,“王爷,我没还没盘发,你这么对一个黄花闺女你于心何忍?”
殷季白抹了把脸,“怕什么,早晚的事,现在叫也是让你习惯习惯。”
阿年:“呵呵。”
殷季白揽住她肩膀,好奇道,“我总听你跟我说呵呵,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跟别人就从来没说过。”
“喔?”阿年看他,“真想知道?”
“说呗。”
阿年拍了拍大白,让它进屋,就回,“我去年买了个饼。”
殷季白闻言就皱眉,“这还能吃?”不得馊了啊。
“哈哈……”阿年爽朗大笑,进了屋抱住大白撒泼的大脑袋,“你觉得能吃呢,就吃,不能吃就不吃,多简单的事。”
“‘呵呵’是‘我去年买了个饼’的意思?”殷季白问。
阿年不说话,过了会儿说,“今晚吃火锅吧?”
“都行。”殷季白坐她旁边,特别不要脸,“跟你一起,吃什么都香。”
阿年只笑。
殷季白看她笑也摇头失笑,他都把不要脸当脸了——讨媳妇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想起刚才前头热闹哄哄的,殷季白就问,“刚才荆沅跟人吵什么呢?后院都听到声音了。”
阿年冷笑,“辛冉,说我早晚遭报应呢。”
“报应?”殷季白略夸张,“要真有报应她跟她姨娘早被雷劈死了,哪像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天方奇谭。”
阿年莫名就不气了。
有没有报应她不知道,但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让方锦清和她的女儿好过,魏眉庄的死,辛恬受的苦,她们无一逃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