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月百般挽留,在花槿木的坚持下,两人还是决定回七星城的别庄。
马车上,花槿木闭目养神,小仙手臂枕于脑后,辗转半天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白白,你跟写月达成了什么协议?”
写月提了什么条件能打动白白呢?
花槿木睁开眼:“你甭管了,我也没太为难他。等墨读月的事一处理完,你就跟我回郦京。”
小仙觉得有点过了:“真要这么忌讳墨家么?”
花槿木秀眉一挑:“不但墨家,盗月你也别走太近!既然你知道了公子榜,那就离这些排名靠前的世家公子远一点。”
“白白,我感觉你多虑了。”小仙蹙眉,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目前为止,他们并没有对我有任何不利,反而在找辟尘珠这件事情上,我们很需要墨家的帮忙。”
“辟尘珠得偷偷地找!闹得天下皆知对我们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墨家能派上用场的也就是火云天。这件事先别泄露,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唉,我总感觉辟尘珠就在七星城附近,可是这种感应好像被某种神力从中切断了……”
花槿木支颐浅笑:“在不在七星城,其实我们可以去问一位游手好闲的天神。”
“谁?”
“风神禺强的女儿,昊天雪女!”
小仙吃惊道:“雪神也来下界了?难怪消失了那么久。”
“嗯。过两天我们就去棋盘山,一是取来回天元丹,二呢,我正好有几件事要问一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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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棋盘山,依然是晚上,花槿木在前,小仙在后,前面的花草纷纷让路。山上不时有飞鸟掠过,群星丽天,夜空一片祥和。
上次来,相隔不过半个月,。上次是她与白璧,这次是她与小仙。上次满怀戚戚,这次则一扫上一次的沉郁,心情格外轻快。
站于坡顶,她轻舒一口气,指着脚下的山谷,问道:“小仙,你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多木槿么?”
放眼望去,连片的木槿像海洋般连绵起伏,层层叠叠铺满了整片山谷。奇妙的是,每朵木槿都像一轮月盘,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辉,非常之赏心悦目。
小仙笑道:“当然是因为你来了。”
花神是草木之神,培植了所有的花草树木,造福了天上地下无数生灵。花神走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美丽与生机。花槿木作为瑶池品级最高的花神之一,她的木槿真元能肥沃土壤,棋盘山能有今天绿树满坡、青草满地的造化,全是她的功劳。
眼前的这些雪槿,应该是她的灵力所化。
“没错。”花槿木语气里有一丝感慨,也有一丝自豪,“这六百年,我一刻也没闲着。大靳七十六个州郡,无数座寸草不生的贫瘠山脉,我都不折不扣地带去花籽草籽,再以真元助它们茁壮生长。我的元神一直待在这里,但我的灵力已经洒遍大靳的千山万水。棋盘山原本是一座冰山,山腰以上冰雪终年不化,可是你看看现在,”回头看一眼小仙,笑了,“我用雪槿改造了它,现在只剩主峰顶上还有一层雪了!化去那层厚厚的雪,就是我来下界最后的任务。”
玉帝贬她下凡时,给了她一个荒唐的理由:用草木将贫瘠荒野改造成沃土,造福人间、积累功德。几百年来,她暗中帮助百姓将无数不毛之地改为良田。瑶池的花神被派来撒种施肥,确实有点大材小用。但不得不说,这对于人界生灵大有裨益,无意中做了很多好事。
小仙明白过来:“你功德快圆满,可以回天廷了?”
花槿木淡然道:“如果不是雪神阻挠,我早就可以回去了。”
小仙大吃一惊:“主峰上的雪是雪神镇下的?她为何要这么做?”
“我猜是你老爸授意的,他估计不想让我太早回去。”花槿木随意道,“不过我现在不在意了。既然你下来了,我也不急着交差了,不如在这陪你多待一阵。”
小仙挠挠头:“你陪我我当然高兴!不过,滞留下界……我老爸他会同意吗?”
“我先不完成任务不就行了。只要这主峰上的雪不化,我就有正当的理由不回去。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这主峰上的雪,为什么连九龙璧都化解不了呢?”
“句芒大神的云纹九龙璧?这宝贝你也有?”小仙双眼一亮,摩拳擦掌,“快给我看看!”
“好啊,去把马车上的小铲子拿来。”正好她想让小仙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小仙兴冲冲地去找铲子:“你已经埋下了?埋了都不管用?”
花槿木带着小仙往山顶走了一段,在正北方位的一棵白桦树停下:“就是这儿了。”
小仙插下铲子就开始刨,九龙璧埋得不深,很快就露了角,光芒四射。
他扔下铲子,用手把九龙璧从土里飞快地挖了出来。
真正接触这云纹九龙璧,小仙也是破题儿第一遭。九龙璧色泽通透纯净,表面柔滑温润,就如婴儿的肌肤。上面云纹雾状、飞龙雕痕,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水灵!”蓝色的灵光在玉璧上滚过,现出如游动的青龙一样的纹路,青光大炽,把整片天空都照亮了。
“这神光……好像确实差了那么一点儿。”作为春神句芒的法宝,原本的云纹九龙璧是可以发出媲美日月的辉煌之光的。
“好不容易找到九龙璧的,结果——”花槿木叹气,有些沮丧:“难道我又白费力气了?”
小仙来回踱着步,拿着玉璧翻来覆去地看:“玉龙含辉,草木葳蕤。云纹九龙璧内蕴句芒灵息,孕土灵,滋养草木,可使万木回春。这可是明月光在太乙神宫密册里看见的,不会有错才对。莫非这九龙璧跟辟尘珠一样,蒙尘太久,发挥不出神力了?”
九龙璧流落人界时,余威犹在,但很显然已经阉割掉了大部分神力。但也没道理连一点冰雪都搞不定啊!
“要不然我们还是找雪神问问吧,她施的雪,她最清楚。”
花槿木朝天上某朵可疑的白云瞟了一眼,狡黠一笑:“你猜她在不在这?”
小仙一愣,傻傻道:“我先念个咒传唤试试。”
说着从山顶取来一小团雪,念了个神风咒:“雪之茫茫,适辨你主。雪神雪神,我是小仙,你在棋盘山吗?”
这时,神风咒的光芒就出现在两人头顶。一朵云彩在他俩头顶饶了两周,脱弦的箭一般向外飞逃!
花槿木飞目一哂:“想跑?”说时迟那时快,袖中蓄势待发的一团银光凌厉射出,穿透白云直取背后的人影。
只听得“啊!”一声惨叫,一道白光从云上翻落,翻着跟头摔到山的另一边去了。
小仙在心中替雪神默哀:“白白,你出手会不会太重了点……”
花槿木抱臂望着白光摔落的地方:“谁让她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的,还鬼鬼祟祟得偷听!本尊作为她的顶头上司,当然要教她一些基本的做神的道理。”
小仙:“……”
花槿木朝山的那边大声呐喊:“雪神,本尊只数三下,一……二……”
“来了来了!”一个惊慌的女声响起,一雪白光团跌跌撞撞从山后升起。
苍山负雪,但见漫天雪花之中,雪神顶佩白光,脚踩祥云,华丽丽地登场了。
洁白的纱衣宛如初雪,裙摆像云一样展开。昊天雪女不及花槿木来得美,但容颜却比花槿木还要雪白三分。
“哔——”雪神打了个响指,漫天雪花消失。站立在云上的倩影飘然而下,朝两人一稽首:“小神官、佛叠花神,别来无恙!”
小仙跑上前,快活地朝她招手:“雪神姐姐!”
雪神虽然是花槿木的下属,其实与小仙沾亲带故。王母与禺强同为风神后裔,所以按辈分和年龄来讲,小仙应该叫雪神一声姐姐。
雪神眼珠一转,也不打官腔了,笑道:“久违了,小仙!”
小仙眨眨眼:“雪神姐姐,上次你走得匆忙,一直遗憾没看到你的真颜。现在一见,果然是玉颜皎魄、色夺三界。”
雪神矜持一笑,茶色眼珠像深刻的山岩,整个人却仿佛要消融于身后的皑皑冰雪中:“小仙你真会说话,九重天最美的木槿花神就站在你旁边,小神岂能相比!”
“我倒觉得还是你比较会说话啊雪神。九重天最美?这样么高一顶帽子我可消受不起。”花槿木抖了抖衣袖的泥,似笑非笑:“昊天雪女果然神威非凡,连小仙和我都请不动了,非要动粗才肯相见!”
雪神大囧:“这个……最近小神眼睛不大好使,没注意到两位啦——”
“那你躲什么躲!”雪神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肯定是在背后干了什么好事才会如此心虚!
“这……”雪神咳了咳:“白白,这么久不见,我们姐妹不先叙叙旧——”
花槿木好整以暇:“打住,先别叫我白白。叙旧之前,咱们不如先谈谈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