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蓝光浮动,水灵化作数条青龙相互缠绕,小仙置身于粼粼波光中,样貌一变,现出真身:
他身上的天蓝神衣如同波涛翻滚,蓦然由蓝色变金色;双眼浮起浓厚白雾,一眨眼,白雾悉数褪去,瞳色转眼间由墨黑变幽蓝。瞳轮缓缓转动,放出明亮的蓝色光。
麒麟王惊讶地看着他:“你同时身俱金相和水相?真是少见的天才……有意思,不愧是天廷之子。”蓝色为水相,金色为金相,都是小仙的属相色:他的神衣发出像日光一样的金色,他的眼睛则像大海之上的碧波一样澄蓝。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麒麟王。”小仙瞳色冰蓝,澄澈如碧海蓝天。
麒麟王淡淡道:“这里是天地之脉的所在。”
小仙瞳孔倏地一缩:“天地之脉?这附近有灵源!”
“没错,人间灵气不足,唯一能提供灵力补充的,就是天地之脉的灵源。本王就是受灵气吸引来此。”
“看样子你还没找到?”小仙纳闷,“既然人间灵气不足,为何不回八重天去?”堂堂一代麒麟王竟然躲到地下汲养地劫之火?这怎么也说不通。
“这就得问问你老子了。”麒麟王火色金眼划过一道锐光,目光隐有憎恨,“你如果知道三千年前的事,就知道本王为何会有今天了!”
“三千年前?你指的是八重天混战一事?与我父帝何干?”
“何干?!你父帝就是借混战残局,纠结各神兽打压麒麟族的!”麒麟王火焰绕身,怒气冲天,半晌摇摇头,“算了,三千年前的事你一无所知,本王不想迁怒于你。”
“麒麟王,你说话可别这么武断。当年麒麟被驱逐是大事,我虽然还未出世,但《三十三重天图志》我在太乙神宫看过,多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凌霄殿最机密的《三十三重天图志》?有意思,你老子竟然会让你看这种禁书……不过,你以为看了一册秘卷就真相大白了?《三十三重天图志》骗骗你这样的小孩子可以,可骗不了本王!”火麒麟冷笑,打量他,就像打量一只小狗,“我倒是想听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说错了两点,麒麟王。首先,《三十三重天图志》既然是禁书,父帝就不会授意我去看,我是瞒着他看的;第二,《三十三重天图志》当然抹去了部分事实,但我也从来没全信它。哪些话能当真,哪些话不能,我也有一点分寸。所以我后来又去查了天宫七十二星盘。”
麒麟王疑道:“兜率宫的天宫七十二星盘?”
“没错。你不相信《三十三重天图志》,但总该相信七十二星盘吧。”小仙开始将惊天秘密告知于他:
“三千年前,第十二重天的烛龙主星忽然陨落,谁也不知道,上古创世神九阴烛龙为何突然死了。但我知道,其实烛龙大神遭人暗算,死于非命!而当时在场的就只有麒麟太子和他的夫人七爪蜃虫。星盘记载,九阴烛龙就是死于他们两人手中。讽刺的是,烛龙并非战死,而是被投毒折磨而死。之后,七爪蜃虫夺取了烛龙的元舍,企图统领十二重天,幸亏我们九重天及时压下,否则以蜃虫的阴毒残暴,三十三重天无可避免被血洗。这些,恐怕没有人告诉你吧?”
麒麟王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这些都是你自己看到的?你小子真能开启七十二星盘?你能看到过去的一切?”
小仙摇摇头:“最多四千五百年,再往前,便没办法了。”
“你说的没错。其实这些我都知道。”麒麟王重重地叹了一声,吐出一口火焰。
麒麟不比凤凰、鲲鹏等神鸟族,天性与九重天诸神亲近。作为四大不为天廷臣服的神兽族之一,麒麟族桀骜刚烈,自成一派,尤以火麒麟为最,与其他神兽、天神关系不冷不热。它们数量并不多,常年在八重天游荡。玉帝曾多次派遣天神前去,想把麒麟一族纳入天廷辖制。但斗过几次后,天神并不占优势。麒麟天性与世无争、行事正当,天廷找不到正当借口,也不好用强,便相安无事地做了几万年的邻居。但麒麟族与天廷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在三千年被打破了。
“起因源于你们麒麟太子的一段婚姻……”小仙出神地说,“麒麟太子自贬身份与妖王后代七爪蜃虫结缡——跨越种族门第在其次,罪不可恕的是这跨妖神族杂交的后果便是生出了妖兽后代。七爪蜃虫生了十八妖兽,这些妖兽凶残乖戾,被麒麟太子宠溺纵容,**掳掠胡作非为,导致天界大乱。七重天到十二重天的仙宫仙府全数被损坏,诸多天神被杀害,更有趁乱下凡扰乱人界的,闹得人间民不聊生。
更要命的是,麒麟太子和蜃虫毁了上古灵宝——众神之车!第十二重天没有了众神之车维系灵力,迅速成为荒墟,进而影响到了其他几重天。”
天廷再也无法坐视不管,发动血战,以莫大代价杀死蜃虫和被妖化的麒麟太子,然后诸神与四神兽齐聚八重天,围剿残余妖兽和被妖化的麒麟。
事后清算罪责,本来众神之车被毁,数件神器遗失,双方都有责任。但麒麟作为战败方,又被逼到家门口,所以麒麟王万般无奈,被迫担下了所有责任,还订下了一份城下之盟。
诸神对特立独行的火麒麟本就颇多微词,这下更是找到了怒火的发泄口,最后商定一致,将麒麟王驱逐、瓜分麒麟族地盘,以平息天界众生灵之怒。
麒麟王火越签订契约之后,果真就离奇消失了。
然后,天界的势力划分就发生了倾斜。龙族是无可撼动的至尊,飞禽以凤凰为首,走兽以麒麟为尊。但现在麒麟族与凤凰族已经完全不能相提并论。龙族已经完全褪去真龙法身,成了至高无上的主神玉帝,统摄诸神。禽王凤凰也已经完全融入天廷主神血脉,受天廷庇护,壮大成为第二大神兽族。
而不愿归顺的麒麟族可谓命运多舛。麒麟王一走,其他依附的麒麟相继被流放;八重天被各路神兽神仙分割,麒麟族的地盘急剧缩小,八重天已不再是麒麟一家的天下。经过这些年,麒麟族犹如一盘散沙,子孙凋零,不复上古荣光,已经成为四神兽中最为薄弱的一支一脉。
在四神兽这个阵营中,麒麟一族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角色。这一点,麒麟王作为当事人,感知最为深切,心中有说不出的憋屈和酸楚。
小仙顶住麒麟威压,硬着头皮分辩道:“由此看来,自始至终,天廷的裁决还算公允,何来我父帝打压一说?或许这其中有误会呢!”在外面,自己老爸的光辉形象,多少还是要维护一下的!
“误会?他杀妖兽我不管,但他连我们麒麟一族也下手!”麒麟王从往事中醒来,闻言勃然大怒,双眼暴突,充满血丝:“你以为你的父帝有多高尚!当年天神屠杀麒麟徒子徒孙,众神之最玉帝却选择了袖手观望!众神之车被毁,他有一半以上的责任!哼,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所有生灵都称颂天神,只看到天神光鲜的一面,却不知你们有多么贪心,妄想把一切据为己有!”
“麒麟王,历史由谁来写都一样。别说是他,如果你是赢家,我想你也会这么做。”
麒麟王顿时敌意大炽,好像下一刻就要扑过来撕碎一切:“臭小子,说到底你是他儿子,当然为他辩护!”
小仙脸黑了:“这跟我是不是他儿子没有关系,难道你连最公正的星盘都不相信?”
火麒麟冷哼,以严厉的声音质问道:“妖兽闯入八重天勾引本王爱子,敢说没有你们天廷的纵容和漠视?日游神和金甲战神故意捕捉蜃虫幼子,激怒蜃虫,引发八重天血战,一发不可收拾,这也是我们麒麟族的错?现在八重天如此荒凉,全拜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天神所赐!”
“如若不是你们咄咄逼人,本王何至于到如斯地步!”麒麟王面色不忿,“哼,要我说,你们这些天神都是痴心妄想。我麒麟一族最重自由,怎会甘心做你们九重天的走卒!”
“我相信当年捕杀蜃虫党伙是正确的决定。”小仙坚定地说,“麒麟王,你如果不甘心,我可以找机会与你一同去兜率宫,到时是非对错,自有定论。”
麒麟王的眼睛微微眯起,发出两道威严的光:“小不点,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