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交手不过是一眨眼间的事，里面还生出这样多周折，你现在对高手有怎样想法，跟我们有甚么不同。”
“没得比，今日只是试了试力道的运用，王鼎的力气肯定比我大，但他并未以力压人，而是用了和我差不多的力气，就把我耍的团团转，力道还可以这样用，这是我想不到的，虚虚实实教你摸不清头脑，算是开了眼。以前也听大师兄说过力道的运用，不要每回都用死，要打几分留几分，我试过后确实有收获，以为这就是诀窍。而这回碰上的却是另一番情形，力道的大小显得不重要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股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毫无征兆，这才是最要命的。处在交手中，我想出手打对方，可是碰不到人，都落在空处，等我歇了，人家的力道打过来了，总之打不到人，还处处挨打，没法打。
这还只是力道运用上的差别，差得就很远，力气肯定差得很远，还有就是招式上的差别，能和王鼎比么？今日能得他示范一回力道，我也知足了，至于别的，等你进了上*门可有的学。”
晚上严勤躺在床上睡不着，还想着白天的事，此时才能静静地想一些事。王鼎的两掌教自己长了见识，输是在意料之中，确是不冤，但很憋屈，一身力气全都没用上，就第一掌时叫人化解，算是正常交手，其他都无还手之力，被人牵着鼻子走，甚至自己把自己累倒。现在回想一遍，是否有更好的应对之法呢？我的掌力被化解时，若是及时撤掌能避过内气一击么，以王鼎的身手，我一撤他也能跟过来，无论用不用内气都是一击，躲不过。哪怕我手臂不带半点力道，他同样长驱直入压过来，直打到身上不可，无法可解，出手注定讨不了好。第二掌也是同样的情形，无论怎么应对，只要没有对方那样的手段，终究会被克制，迟早是一败，而我在招式和身法上领会的见解，却都用不上。我的出手虽可以打出最强力道，可再怎么强也强不过王鼎，而且今日说明了一人打一掌，考较的不是招式，跟身法也无甚关系，如果放开了局限，说不定还能躲几回，周旋一阵。
不知内气是怎样的，到底能使出多大力道，我的使力之法碰上内气还能显出多大作用，手臂不动，内气便能自行来去使出力道，不是比身体上的力道更灵便，王鼎还能随意操控内气的大小，像动用身体一样动用内气，忽来忽去，教人防不胜防。不止如此，王鼎还有一样本事，就是能随时察知对手的动向，据此采取相应的手段，处处制敌，这就难怪他时时贴住我的手掌，旁人还只道我二人对了一掌，其实当中来回推扯了几次，我想甩掉而不能，他的施为太快，旁人看不出罢了。这一次交手总归是教自己触碰到更高明的功夫，让自身功夫的长进又有了新的目的，正像王鼎所言，力道仅能使得大还不够，还要能使得巧，今后便该在巧字上多用用工夫，那时我的招式既有力又多变，我的身法既稳重又灵活，该是怎样一番模样。严勤禁不住期待起来，只是有一事叫人不确，碰上内气会怎样，我若也有内气，直线打出，还能有明显的效果么？
第二日大师兄就把五十两银子拿给严勤，严勤拿着这么些钱竟不知怎么办，正发愁收在哪里，猛地想到熊老，觉得交给他正合适，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不知他的学堂开得怎样。冲冲赶至书肆，见熊老正捧着本书看得认真，打过招呼，问起学堂之事。
“倒是有一些人来打听，肯来学的就少了，还不足十人，大体是来学数学的，而且我这儿现在也只能教数学。有人来看过，对那些画有人体的医书有兴趣，想要学医，可我不懂医啊，怎么讲？人命关天总不能胡讲一通不是？可人已经来了，现在说教不了也不妥——还是当初没想周全——只好许人家抄书，随便抄哪一本，白送人家。我最拿手的学问是物理，可是一旦讲开了，还是要用到数学的道理，我叫人家也去听听数学，他们却问我会不会多加学钱，我是图他们的钱么？只好在讲解时说了物理，还得再补充一些数学。等到给人讲课时，又发觉一个大问题，我自己竟未能掌握所讲的学问，我一直以为我弄懂了，谁知给他人讲时却讲不明白，总觉得不够通透，有人问出的疑难，也不好解答，只好再温习一回。”说着抖抖手中的书册。
严勤接口道：“熊老现在事这么多，我这里正想跟您打个商量，帮您分担一些。”
“商量什么？”
“武馆马上就散了，我还想呆在城里，因为没处去，想在您这儿打个铺。我也不会白住，以后店里的一应家事杂务就交给我，您只管讲学卖书，我还把家当也带来了，算是入伙。”说罢将银子拿给老者。
“那就过来住吧，正好做个伴，有地方住下，何必还给银子，还要干活，我不是占便宜了么。”
“您就收着吧，我拿着也用不上，反正是白得来的。”
“是呀，这多些银子哪儿来的？”
“是有人奖给我的，是上*门来的人，这人在上*门也是大名鼎鼎，您认识的。”
“门中的人我都认识，是哪一个？”
“大名鼎鼎，就是王鼎啊！”
“他怎么来了，还给你银子。”
“上*门来考较的人就是他，觉得我一边习武一边做工不容易，奖了这五十两，算是免了一年的学钱。我还跟他交了手呢，对了两掌。”
“哦，觉得怎样？”
“差太远了，不过也让我寻到前进的目的。”
“考较用不着他亲自来吧，还偏偏挑这家，馆里可有甚么说法么？”
“这回的考较改了，比以往更难些，而这是王鼎的主意，所以这第一次新考，他会出来查看，馆里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去你们这家呢？”
“凑巧吧，大家还说是大机会呢，都想让他收为弟子。”
“他说了些甚么？”
“他说的可就多了，一直听他说了，起初讲得有趣，说他跟人吵架吵得累，大家听了乐，后来又说及不上馆里教导弟子辛苦，说得诚恳，还给大家行礼。他还说到梁佐，说馆里出了两个了不得的弟子……”
熊老忙打断严勤问道：“他提到梁佐了？怎么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