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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情深缘浅

沉寂的夜色把七夕这个浪漫的节日笼罩在一片浓重中。

医院里,灯火通明。手术中三个亮起的红色大字提着等在手术室外所有人的心。韩爸坐在凳子上安慰着泪流不止抽噎成泣的韩妈。而远远的靠在墙壁上的柳成夜失了表情,眼睛没有聚焦点,他从未料想到这一结局,若是用韩汐的死换回原本属于他们家的公司,那么他宁可不要,只愿能和她白首不分离,相伴走过一个个春夏秋冬。

是的,他原来需要的只是她一个人。当初的告白是他明白她的心思后的别有用心,而往后的细腻呵护也逐渐由最初的演戏转变成后来的真情流露。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一颦一簇,天性中自然流露的善良纯真让他甘愿拜倒于石榴裙下。当他在去年得知当初父母出车祸原来是韩爸亲手造成的这一真相后,他悔恨自己多年来的认贼作父于是偷偷的不动声色的潜伏在韩爸身边谋划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他封闭着自己的内心,企图以冷血来示世。可是情感可以伪装却难以控制,他一步步走入感情的囚笼中。从此,步步沦陷,越陷越深。

手术灯熄灭了,一直紧闭的大门被打了开来。身着白大褂的医生缓缓地走了出来,走到家属身边,拍了拍韩爸的肩膀:“令媛被汽车撞飞了十几米远,肝脏胰脏严重受损,脑部大面积受创,我们已经尽力了,节哀吧。”

脑袋嗡地一声,“节哀吧.节哀吧.”三个字一直回荡在韩爸头顶,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就这样没了,今天中午还在家有说有笑地吃完了饭,怎么到了晚上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女儿啊.你在跟爸爸开玩笑是不是。。汐汐。。汐汐。。汐。”韩爸悲恸万分,话还没说完便晕厥了过去。“她爸,她爸,医生快救救他!”韩妈抓着医生的手用哀求的声音说着。

“什么叫尽力了,什么叫节哀吧,你们是医生一定要把她救活,去,去,她一定还没死,快去救她,救她。。”柳成夜接近歇斯底里,不受控制的身体抓着医生带他往手术室走。

“你个畜生,还来做什么,汐汐她。。她已经死了,她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别在这里装好人!”韩妈伸着手用手指指着柳成夜带着满腔的怒火。

柳成夜怔了怔,死了,你死了吗,汐汐,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他悲戚地坐在了地上,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十三年前就是那个地方宣告了爸妈的死亡带走了他享受家庭温暖的权利,十三年后依旧还是那个地方宣告了韩汐的死亡带走了他所有的感情因为心已经没了。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手机铃声响了,响了几十秒后柳成夜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沙哑低沉的声音渲染着心碎的沉痛:“喂。。查清楚了么.。”

此刻,真相才真正的大白。当初的那场车祸根本不关韩爸的事,是他底下的人故意为之还瞒住了韩爸。

原来,这本就是一场错误的复仇。而错误,恐怕是韩汐在撞向汽车后就烙下的印记了吧。那么痛,那么痛,生生地在他心底烙下了疤。真相,要什么真相,珍惜眼前人就够了,眼前人身上衣的幸福还要怎么珍惜,韩汐,韩汐,难道我们之间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吗,你倾尽了你所有的真情而却被回报了一份虚情假意,受欺骗后的心如死灰,那种流干了泪的眼睛再也滴不出一滴般的难过是不是会比车子撞在身上痛几百倍?

“我错了,汐汐,你这么善良怎么可以先走了,要死也是我,十恶不赦的人死。”

“汐汐,汐汐,你是不是太累所以先睡了,明天早上又可以再见到你了。”

“一定是这样的,对,明天你还会来我家对吗,你说要做料理给我吃的,我的汐汐最棒了”

“那我今天回家,早早的睡觉,明天早早的起床来开门等你”

“一言为定了,汐汐,晚安。”

他一厢情愿地想着,明天一切就好了。他自言自语,惨败的脸上露着勉强的笑容。他什么时候演技变得那么差了,装的一点都不像,僵硬的身体怎么是明天要迎接汐汐的状态。他哑然,明明什么都已明了,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傻傻地走出医院取了车,傻傻地开着车消失在夜色中。

二十二年的人生历程终结在了今天,她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用一种高傲的姿态带着尊严回击柳成夜的报复。最终使他溃不成军。

逐渐泛白的天空在层层围住的窗帘下隐隐渗入一丝丝白天的线索。

天亮了。

柳成夜躺在床上,一整晚未曾合过眼。如墨漆黑的夜,是最好的遮蔽所。决堤的眼泪可以肆意的流,因为连自己都看不见。心中的那个人离席了,她抛弃了自己,于是整颗心空荡荡的就如同这间空荡荡的房子充斥着绝望的气息。天亮了,她就回来了。对,所以他一直睁着眼睛,等黑夜退幕,他就马上下去迎接他的汐汐。

可是,现在天亮了。他心中又涌上了无比的恐慌,给自己自欺欺人的机会就要用尽了。

他还是起了身,走下楼梯,打开了门。笔直的路上,灯刚熄灭,空无一人。

他折回屋内,坐在沙发上,望着墙壁上的时钟静静地等。

厨房内还有她买回来的食材,安安静静地摆放着,等待着有人来用它们做一桌美味佳肴。

属于夏天的燥热从门口涌进了别墅内,而包裹在柳成夜周围的是无尽的寒冷。

分别深处,是留两滴清泪;分离深处,则是在心底剜一道伤。从此阴阳相隔,任是怎样的追悔莫及都成枉然。人活着,当初的业障还可慢慢消还。人死了,只能背负三千情债用这短短一世来悼念。

韩汐的情债又究竟怎样偿还才可消弭心中的怨结。

柳成夜闭上了眼睛,他回想着和韩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所有发生的事都那么清楚,仿佛早已融入了骨血中。

幼时,两人在草丛中奔跑嬉闹的天真笑声,悦耳动听。

童年,两人手牵手放学回家,难舍难分。

成年,两人的深情拥吻耳鬓厮磨,你侬我侬。

他起身,关了门,转身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又坐了下来。手腕上跳动的青筋汩汩的流出鲜血,滴在地板上绽放开一朵朵绚烂的牡丹。妖艳。耀眼。

他脸上露出笑意,带着年少时那抹无邪,他很明白,独自一人残喘于世,没了韩汐手握世界的苍凉谁来窥探。

若有来生,我为女来你为男,纵你负我千次万次,我也如王宝钏那样苦守寒窑十八载把等待变成一种姿态。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自作的孽,自食果。

我无怨无悔,只求来世你我再邂逅于绚丽烟火下的七夕。擦肩,回眸。于千万年时间无涯的荒野里,那一刻,刚巧赶上了。

多情不损梵行,

入山怎别倾城。

若有双全法则,

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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