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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大将南征胆气豪(1)

1947年7月开始的战略进攻,是毛泽东导演的中国革命的大手笔,是中国革命的辉煌篇章。在这最后的决战中,战将们云头争立,风口搏击,推动人民革命的车轮滚滚向前,不断加速,创造了一个崭新的共和国。

愈战愈奇妙,汤恩伯惨败不断

莱芜一战,李仙洲等6万余众被歼,国民党军界哗然,有人暗示陈诚应引咎辞职。蒋介石下令撤销徐州绥靖公署,免去薛岳本兼各职,设立陆军总司令部徐州司令部,兼管郑州指挥所,顾祝同坐镇徐州,中原的事不要陈诚直接插手了。“回顾半年多的作战,不能令人满意,很不令人满意。”在作战检讨会上,蒋介石第一次承认战局向不利方向转化。他不去驳斥也不承认延安公布的战果,而是说,“没有把共军击败是失败,是极大的耻辱。为什么没能实现预期计划。原因是多方面的,而对敌估计不足是酿成诸多失误的一个重要原因。先是轻敌,受挫后又把敌人估计过高,由轻敌而惊慌失措,无论是估计过低或估计过高都要受到惩罚。”由此得出结论,现在要重新估计敌军战力,重新估计的结果是全面进攻战略不现实,要改为重点进攻战略,全国有全国的重点,各大战区有各大战区的重点,全国的重点在哪里?大家都认定是中原,谁都晓得这是蒋介石的一贯思想,不认定也得认定。蒋介石不住地点头,“好,好的。中原是我们争夺的重点、争夺的核心,一点都不错的。但是,我们马上要进攻的重点却不是中原,而是中原的两翼—山东和陕北。”蒋介石停下来,诸将领显出诧异的神色。

“鲁南会战前两阶段没把陈毅灭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刘伯承在中原策应。反过来看,刘伯承那点兵力能在中原窜来窜去,又是因为两翼的策应,刘伯承一动陈毅准动。陕北彭德怀虽然无力直接策应刘伯承,但他牵制胡宗南不能轻出。由此可见,剪掉两翼,刘伯承孤立于中原,想飞也飞不起来了。陈毅经两战之后,元气大伤,钻进沂蒙山以山大王战术同我周旋,我们就在沂蒙山区把他一扫光。打掉陈毅这个最大的实力派,中原问题好解决了。”蒋介石决心在山东实行“重点进攻”的新战略,驱使敌第七十四师和其他一等二等主力,共三个兵团17个整编师(军),由临沂、泰安一线分三路向前推进,企图压我华东野战军退至黄河以北,进而强占我整个山东解放区。国民党反动派鉴于屡战屡败的教训,花样翻新。进犯苏北,它采取的战术名为“长驱直入”,二次进攻涟水名为“分头并进”,在宿(迁)北名为“齐头并进”,在莱芜又叫什么“南北对进”。这次扑向鲁中山区,依照蒋介石、陈诚的“指示”,采取的则是“硬核桃”和“烂葡萄”的战术。

这一着,蒋介石很是费了一番苦心。他把嫡系主力作为“硬核桃”放在中间,而两翼放置的是作为“烂葡萄”的杂牌军和次等部队。按照这个部署,如果我军要插到中间去打他的嫡系主力,不仅敌七十四师、十一师、新五军3个主力能够互相策应,两翼部队还可以赶来,你就啃不动这个“硬核桃”;如果我军打他的两翼,他拼着牺牲几个“烂葡萄”,等我军打了几仗,弄得精疲力竭的时候,他的主力部队就突然从横里袭击我军。蒋介石以为这样一来,可以取得他没有取得过的胜利。蒋介石计划的鲁南大会战第三阶段在沂蒙山区打,又称沂蒙山区会战,顾祝同坐镇徐州,组成3个兵团。第一兵团汤恩伯集结临沂,第二兵团王敬久集结兖州,第三兵团欧震集结新泰。第一兵团主攻,二、三兵团助攻。蒋介石有了“新战略”,爱将胡宗南和汤恩伯充当急先锋,一个陕北,一个山东。

3月底汤恩伯在临沂誓师时吹牛:“本人同共产党打了20年交道,专制其山大王战术。何谓山大王战术?你不打,他就跑出山来捣乱觅食,一打就钻山沟。不久前他们在莱芜捡了便宜,并不说明他们有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队伍是不会躲到山沟里去的。本人没有李仙洲的雅量,既不会手软,更没有便宜好送,要奉送的是一记铁拳。请诸位牢记,进到山里,见到什么打什么,坛坛罐罐通通打碎,把一切能吃能用的拿走,不能吃不能用的毁掉,壮丁补充队伍,能干活的男女老幼拉去修路运输,搞他个山穷水尽,没有立锥之地,逼他出来向网兜里钻,十拿九稳,百灵百验,汤某在江西、湖北、河南、安徽屡试不爽,这次还要靠这一套把陈毅这个山大王捉拿归案。”这次蒋军3个兵团同时进攻,4月初连占沂蒙、费县、新泰、曲阜、宁阳、莱芜、泰安,打通津浦路中段,陈、粟主力纷纷躲进沂蒙深处。出现了军事评论家所指的“匿”字形态势。蒋介石并不满意,照这样打下去何年何月才是了结,要顾祝同加快“进剿”,限5月初“打掉陈、粟主力”。如何粉碎敌人密集靠近、稳扎稳打的新战略?鲁中前线直接指挥部队的粟裕在寻求最佳作战方案;陕北的毛泽东和中央军委,也通过电波传来各种指示。

5月4日,毛泽东中央军委给陈毅、粟裕的电报指出:“……敌军密集不好打,忍耐待机处置甚妥。只要有耐心,总会有歼敌机会。你们后方移至胶东、渤海、胶济线以南,均可诱敌深入,让敌占莱芜、沂水、莒县,陷于极端困境,然后歼击并不为迟,唯:(一)要有极大忍耐心;(二)要掌握最大兵力;(三)不要过早惊动敌人后方……”5月6日,陈毅、粟裕又接到中央军委和毛主席指示,它强调指出:目前形势,敌方要急,我们不要急……凡行动不可只估计一种可能性……凡在局势未定时,我主力宜位于能应付两种可能性之地点……我主力对敌要打一点,不要守阵地。对敌正面、侧面、后中一律不打,让敌放心前进颇好,敌完全不知我主力所在。

根据当时的敌情,根据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指示,陈毅、粟裕经周密部署,华东野战军备部队采取了一系列迷惑敌人、调动敌人的军事行动:实行耍龙灯式的高度机动,时东时西,时分时聚,使敌弄不清我军意图和动向;对刚占新泰之敌达成包围后,当夜又主动撤围后退;华野主力再后退一步,撤到莱芜、新泰、蒙阴以东地区待机;

准备南下鲁南、挥师华中的第一、第七两纵队停止南下,已南下的第六纵队则隐蔽集结,不惊动敌人后方。关于南下的王必成任司令的六纵,可是粟裕指挥的孟良崮战役的神来之笔。当时毛泽东和中央军委的指示是“极大忍耐”“掌握最大兵力”,但粟裕从战役布势上考虑,把六纵这支“老虎队”放在了鲁南。陈毅后来曾说:能聚歼张灵甫,六纵预伏鲁南是“关键的一招”。六纵与七十四师是死对头。1946年的冬季,六纵队两次执行过涟水保卫战的任务,对手就是这个曾经满以为在我解放区可以“长驱直入”的七十四师。

第一次涟水保卫战,在涟水城下,于黄河畔,六纵队歼敌3000多人,打退了七十四师的猖狂进攻,自己也伤亡不小。华野名将“王老虎”—王必成。第二次涟水保卫战,六纵队再一次给了敌七十四师以沉重打击,胜利完成了阻击任务,但因为众寡悬殊,我军付出了相当代价。两次与七十四师交锋,即便说是平手,或者小胜,都把王必成这个被华东野战军称为“王老虎”的战将气得嗷嗷叫。他发誓再与七十四师交手,一定打出新样子。所以当粟裕命令六纵去鲁南隐伏待机时,王必成很不乐意,他倒不是信不过粟裕,也不是对粟裕有意见,而是怕自己的部队不能参加打七十四师,尽管当时打谁,粟裕并没有定,但王必成心里想的就是要打就打七十四师,至于后来果然打了七十四师,是由于战局演化的结果。粟裕告诉王必成:“你放心,打七十四师一定少不了你们,你不想打也得让你打。”

王必成得令,引兵到距战场100多公里的山区隐伏。5月12日,王必成突然收到陈毅、粟裕、谭震林联合签发的十万火急电报:“星夜飞兵,兼程北上。”纵队司令员王必成、政委江渭清、副司令员皮定均以及参谋长杜平,12日中午接到命令后当即商讨决定:以十八师为左翼,十六师为右翼,纵队部率十七师居中,于当日黄昏时分向东北方向火速进军。

粟裕是如何决定打七十四师的呢?5月12日那天发生了一起突然事件。华野总部所在地坦埠,遭到一批10架左右的国民党飞机编队的轰炸。坦埠是位于蒙阴和沂水之间的一座不大的山区集镇。怎么会成为敌空军大规模袭击的目标呢?原来,有个被我军俘虏的敌八十三师的排长,当把他押送到坦埠时,一面听到通信员询问:“总部在哪儿?”一面看到庄上架设的许多天线,就判明这里是我华野指挥机关。当他利用夜暗逃到垛庄之后,立即向驻在那里的敌七十四师作了报告。这一来,张灵甫部队的地面攻击目标,国民党飞机的空中轰炸目标,很快便都指向了坦埠。敌机的第一颗炸弹,恰巧命中了华野司令部的作战室,由于机关人员和驻地群众早已掩蔽到野外,被炸坏炸伤的只是一些房子,几头牲口。但是粟裕根据敌人的空袭和当面的敌情,当即作了这样的判断:敌军企图以七十四师为骨干,在两翼强大兵团掩护下实施中央突破,矛头直指我华野指挥机关。很快,被我军查明的敌汤恩伯兵团的进攻部署,证实了粟裕的判断。

粟裕经过一番沉思,立即提出新的作战方案:不打敌军侧翼,改打中路强敌七十四师,采取正面突击,分割两翼,断敌退路,四面包围和阻击南北各路援敌的战法,将七十四师从敌人重兵集中割裂出来予以围歼。陈毅十分赞同粟裕的方案,当即果断地决定:迎敌第七十四师于坦埠以南、孟良崮以北地区,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就在这一天,敌七十四师在左翼二十五师、右翼八十三师的配合下,疯狂地向我坦埠扑来。当晚,七十四师更是急切,脱离其左右邻,直向坦埠攻击前进,形成孤军深入的态势。

驱兵轻进的敌七十四师,是国民党反动派特别倚重的“王牌军”,也是它发动反革命内战的主要资本之一。国民党军队有五大主力,在东北战场为新一军、新六军,在华东战场为新五军、整编第十一师和七十四师。而五大主力中,七十四师又首屈一指,被认为是第一等主力中的第一个主力。蒋介石为了把这支嫡系部队培养为“模范军”,训练为“精锐之师”,很长时间以来花了很大本钱,倾注了很多心血。整编七十四师,原为七十四军。最早任这个军军长的,就是蒋介石的心腹干将王耀武。蒋介石的外甥俞济时也被派到这个部队当过五十八师的师长。这个部队,受过美国军事顾问团的特种训练,武器装备也完全是美式的。美国特使马歇尔亲自到这个部队进行过检阅,给了它很多赞美之词。蒋介石呢,自然倍加褒奖。宋美龄也亲自到七十四师讲话,代表“委座”慰勉。在南京一次高级将领集会上,蒋介石亲口指定七十四师为国民党军队的“典型部队”,命令各部队的一切教育训练都要以七十四师为标准。

这个倍受蒋介石宠爱的“天之骄子”,一再充任直属国民党陆军总部的南京警卫部队,成为拱卫蒋家反动王朝的“御林军”。七十四师师长张灵甫,是个“跛脚将军”。据传,抗战期间,“高安之役,折一腿,后虽在港就医,终成残跛。”他是蒋介石钟爱的心腹干部,美国主子培植的得力门徒。他生于“家道殷厚”的“西安望族”,身材魁梧,个性强暴,崇拜拿破仑、希特勒。他先是毕业于黄埔军校(四期),后又受训于“陆大”甲级将官班。抗战期间,蒋介石以其作战有功,一再擢升,几乎年年晋级受奖,由团长而旅长,由旅长而副师长、师长,由师长而副军长、军长。常德之役,还被蒋介石誉为“模范军人”。湘西会战,获得美国金质自由勋章。

被国民党反动派视为“常胜将军”和“常胜军”的张灵甫和他的七十四师,1946年8月由南京调往苏北,走上进攻华东解放区最前线的时候,国民党徐州绥靖公署的副主任李延年,竟因为手里有了七十四师这张“王牌”而忘乎所以。10月,他在淮阴大吹什么“有10个七十四师,就可以统一全中国”!张灵甫也因为主子给他打足了气,反动气焰十分嚣张。同样是在淮阴这地方,他对左右反复申述蒋介石的话:“一年之内不消灭共产党,死无葬身之地”,表示了与人民誓不两立的反动立场。1947年5月13日,伴随着“鲁境国军势如破竹”的一片鼓噪声,张灵甫命令由重山、艾山间渡过汶河的七十四师,连夜做好继续进犯的准备,妄图于14日一举攻占我坦埠。

张灵甫这时完全迷信自己的错误估计。自从他充当国民党反动派进行反革命内战的急先锋以来,在占领宿迁、泗阳、淮安、淮阴之后,就认为“新四军不打硬仗,不打阵地战”,梦想凭借他手中的美国武器“长驱直入”。现在,当他在临(沂)蒙(阴)道耀武扬威的时候,更以为我军“望风披靡”,可以“跟踪追击”“深入山东中部共军山区巢穴之中。”张灵甫这时完全沉醉在又一次蒙受主子“重赏厚赐”的美梦之中。1946年8月时,七十四师出南京、犯苏北,由于他“超越友军星夜兼程运动,孤军直至淮阴”,蒋介石“亲颁手启电嘉勉备至”。即使涟水之战,他丧师七千,占领了一座空城,蒋介石仍然给他颁发了三等云麾勋章。这次北犯鲁中,他竟认为在这“山东战局全部改观”之时,正是他邀功受赏之日,决心“一鼓作气,攻下沂蒙要地,为山东之部队做出样子”。那边,张灵甫恣意骄横。

这边,陈毅、粟裕雄心勃勃。在各部队负责人参加的会议上陈毅就捉住歼灭敌七十四师这个战机,作了一番精彩动人的讲话。他说:莱芜战役,我们出奇制胜,一举歼灭了孤立突出的李仙洲集团。当时,把七十四师张灵甫留在南面,没有去动他,准备把猪养肥了再杀,油水会更多一些。现在,蒋介石把这只肥猪送上门来了,很好!这真是“坐地等花开,财喜上门来”。5月12日,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也很快电告陈毅、粟裕:“敌五军、十一师、七十四师均已前进,你们要聚精会神,选择比较好打的敌人一路,不失时机地发起歼击!究竟打何路最好,由你们当机立断,立付施行,我们不遥制。”

决心既定,在坦埠东北葛沟庄的华野总部,粟裕当日便向备部队下达了作战命令。根据粟裕的命令,王建安、许世友、成钧、韦国清率领的各纵队神不知鬼不觉地过了沂水,直向坦埠公路插过来。王必成纵队从南边费县,何以祥纵队从西边平邑直扑垛庄、青驼寺。汤恩伯发觉情势骤变,急令张灵甫回师临蒙公路与左右翼结阵:“陈毅转守为攻,会战将在兵团所在地区展开,我兵团控制临蒙公路中段十分有利,进退自如。”张灵甫很不以为然,刚刚把敌人分切开怎么又要收缩呢,遇不到敌人到处找,遇到敌人又放不开,待我退到临蒙公路敌人又溜掉了,怎么办?张灵甫乘机建议,“陈毅仍然是老一套,想截住我突出部来打,我想将计就计,以七十四师作诱饵,把他们吸过来,痛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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