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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创业艰难百战多(5)

11月11日下午,由顾顺章统一指挥,陈赓和红队的队员们在43号周围埋伏下来。至夜10点多,只见2辆汽车开进弄堂停放在和合坊门后,不久由范争波的保镖和佣人给白鑫搬运行李上车。11时许,白鑫身着笔挺的西装,脚穿锃亮的皮鞋,由范争波兄弟及送行的王容川陪同,后随保镖等7人,从43号后门走出,还没等他们走到汽车边,陈赓率红队队员突然冲出,只听大喝一声“不许动”红队队员就向白鑫等射击。因为人多,第一枪没有打中白鑫,这个叛徒拔腿就跑,保镖试图还击,子弹没有射出,即被红队打中,当场毙命。其余的人争相背叛革命的顾顺章。

逃命,在乱枪中,范争波兄弟一死一伤,王容川也重伤倒地。白鑫这时拼命向北狂奔,同时拔枪顽抗。红队紧追不舍,终于把这个罪大恶极的叛徒打死在71号门根下。红队完成任务后,马上撤离现场。这时,距离彭湃等同志遇害约两个多月。这件大快人心的消息,立即震动了上海,使租界和当局国民党派为之胆寒。

从1928年到1931年,陈赓在中央特科工作期间,在党和周恩来的直接领导下,出色地完成了各种任务。陈赓的一系列活动使敌闻风丧胆,一筹莫展。后来,由于顾顺章叛变投敌,与之工作关系密切的陈赓奉党的指示撤离上海,不久,被派往红四方面军工作。

1932年冬,陈赓在一次战斗中负伤,党组织安排他到上海,次年3月24日,陈赓准备离开上海的前一天,不幸被叛徒发现,被捕入狱。

陈赓被带进租界捕房,巡捕们一见,大惊失色,从一个个巡捕胸腔里发出同一声惊叹:“啊?!”

有人惶惑不安:“怎么?你是陈赓?”

陈赓向他笑笑。

有人上前重新打量一番:“你不是王先生吗?”

陈赓向他摇摇头,然后向着他笑笑:“十分抱歉,我竟骗了你们这些年!我,也很感谢你们‘掩护’了我这些年!”

有人哈哈笑起来:“王先生,行啦,你这玩笑也开的太大了。你可真是一名好演员,你们看,他演得多像!”

陈赓态度很认真地说:“不,不是开玩笑,这是真的,我就是陈赓。”

那人简直要捧腹大笑了:“你们看他演的多像!哈哈哈!”

“别笑啦!”押陈赓进来的巡捕大叫了一声。“他真是陈赓!”

众人又是一声惊叹:“啊?!”

蒋介石对这位学生、恩人和过去的战友,极尽软硬兼施之能事,但陈赓软硬不吃,弄得他不知所措。

怎么办?蒋介石真为难了。杀又杀不得,放又放不得,那就先把他丢进监狱里关着吧,不行,那些为陈赓说情的、上书的,搅得他日夜不宁。

现实,令他十分苦闷的现实,逼得蒋介石不得不思考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抓住陈赓究竟是得还是失呢?说是失吧,确是抓到了一个共产党的中坚分子。六年翻江闹海,一朝逮入罗网,怎么说是失呢?说是得吧,又得到什么呢?口供?一句有用的都没有;悔过?一个字也没给写;归顺?一谈三摇头……共产党,怎么这么难对付!

如果说陈赓是他心中的刺,共产党就是他眼中的钉。一个陈赓尚且这么不好对付,共产党就更使他地覆天翻了,井冈山就那么一片弹丸之地,竟成了攻不破的铜墙铁壁!第一次围剿,号称雄兵10万,可是,跟共产党的人马一碰即碎,还丢了师长张辉瓒。第二次围剿,20万精锐之师,步步为营,步步挨打,让人家当驴牵了700里,最后丢盔卸甲。第三次围剿,调集了30万大军,打来打去,打得赵博生和董振堂带着1.7万人起义,掉过枪来打自己……

蒋介石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干涩地咧开嘴,发出两声苦笑:哼哼,将来,中国历史上这一页该怎么写呢?是人嘲弄了历史,还是历史嘲弄了人?“总司令。”蒋介石的秘书邓文仪拿着一摞书信和电报走进来。“您看看,一个陈赓,把咱们剿总行营搅得鸡犬不宁。请总座过目,又有这么多为陈赓说情的。”

蒋介石摆摆手,示意邓秘书放起来,他此刻不想看。

“这有一份黄埔学生联名发来的电报,您是否要听听?”邓秘书从中抽出一份,殷勤地望着蒋介石的眼色。

“你认为怎样?”

“也没什么新鲜的,无非是劝您别杀陈赓……”邓秘书说着要将电报拿到那一摞信札的下面去。蒋介石一抬手:“念念。”

蒋介石倒背着手,面窗而立,把一面毫无表情的脊梁对着正念电报的邓秘书。

邓秘书却不敢有丝毫懈怠,铿锵有力地读起了电报:总司令:我等32名黄埔一期同学,三叩于地,为陈赓求情。恳求总座,我们的老校长,宽人为怀,道义为重,刀下留情,放走陈赓。师生情分,不能不讲,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有道是:知恩不报非君子,恩将仇报是小人。倘使执意要杀,不仅黄埔子弟为老校长绝情绝义而心灰意冷,总司令也将无面目立足于人间。此可谓:杀一人之命,失众人之心,孰轻孰重,何得何失,请总司令三思、明鉴。邓文仪念完电文,等着蒋介石说话。他手里托着电报纸,站在原地未动,虽有谦恭之礼,但仍不失其文雅之态。

黄埔同学联名上书为陈赓说情,真是情真意切,溢于纸上。蒋介石竟无动于声色,连身都没扭一下,仍是凝望着窗外依依的垂柳,盛开的桃李,弯曲的甬路。

“还有吗?”蒋介石真是金口难开,终于冷冷地问了一句。

“有。”邓秘书从那一大摞信札中一封一封地翻着:“这有杜聿明将军的,张治中将军的,还有孙夫人宋庆龄的……都是为陈赓求情。”

“娘希皮!不要说了。”蒋介石不耐烦了,“把陈赓找来,我要亲自和他谈。”

南昌百花洲科学仪器馆,蒋介石进攻井冈山中央苏区的“剿总行营”。陈赓被带进一间豪华富丽的大厅里。

陈赓坐下不久,听到楼梯上响起叽叽嘎嘎的皮鞋声。蒋介石为了保持他的“尊严”,故意在楼梯上用他那一口浙江话大声喊叫:“陈赓哪里?陈赓哪里?”意思是表示他来了,好让陈赓恭迎他。陈赓听到声音,伸手拿起一张报张把脸遮起来。

蒋介石虽觉无趣,仍装模作样站在陈赓面前说:“你是陈赓,你是陈赓,你是校长的好学生,虽然政治上犯了错误,我可以原谅你。”

陈赓放下手里的报纸,把脸一扭,冷冷地说:“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原谅。”

“唔,不谈这些,不谈这些。”蒋介石尴尬地搭讪着,“你这两年都到过哪里?是怎么到这里的?喜欢此地吗?

“我是被你抓到这里的。”陈赓不无嘲讽地说。

“怎么能这样说呢,大家都是黄埔的老同志了。黄埔人都应当团结救国。黄埔的校长决不杀黄埔的人。”

陈赓闭目养起神来。

看见陈赓不理他,蒋介石又转了话题:“听说你到鄂豫皖去了,那里近来怎样?”

“马马虎虎。”

蒋介石不知所措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好久才又说出一句话来:“你不要那样想不开,只要你过来,愿意带兵,可以随意挑选任何一个师。”

“我不会做你的官,共产党员不会像你,不会靠榨取人民的血汗来供自己享受,更不会去给帝国主义当走狗。今天我落在你们手里,要打就打,要杀就杀,对我不要有任何幻想!”

“现在国家弄得这样糟,剿匪当中死亡30多万,中国不能这样牺牲……”

陈赓不等蒋介石说完就站了起来:“国家弄得这样糟,都应由你自己来负责。是你背叛革命,发动了反革命内战,我们共产党人根本不负这责任。”他气宇轩昂,声色俱厉,满院的卫兵都听到了。蒋介石觉得大失面子,气得脸色铁青,结结巴巴地说:“你这个态度,这个态度!你应该悔过。你应该悔过!”

陈赓又坐在沙发上养起神来。蒋介石十分难堪,无法下台。沉默好久,正好于学忠来了,蒋介石顺势对邓文仪说:“你好好劝劝他,这个不行,这个不行!”

陈赓站起来,显出凛然不可侵犯的英雄气概,斩钉截铁地说:“我决不会出卖我们的党,而来向你投降。”

蒋介石临走,又说:“以后邓文仪代表我同你谈。”

蒋介石亲自来劝降陈赓,的确是够客气的,这是因为陈赓在东征时曾救过蒋介石一命。1925年10月上旬,以黄埔军校学生为骨干的东征军,举行了第二次东征,进军东江地区,讨伐军阀陈炯明。东征军由蒋介石任总指挥,周恩来任总政治部主任。

黄埔一期毕业的陈赓在东征军当连长。攻打惠州时,他的连队担任主攻部队的尖刀连。

惠州是东江重镇,是陈炯明的老巢,壁垒高筑,工事层层,重兵把守。陈赓率领着尖刀连,钻枪林,穿弹雨,涉水越沟。泥一身,水一身,如涛涌浪卷向前冲,真像一把不卷刃的钢刀,直插惠州城下。在陈赓跑过的路上,洒下一滴滴鲜红的血。

“陈连长,你受伤了!”跟在他后边的司号员指着那一滴滴鲜血喊。

“你胡说八道什么?跟我往前冲!”

陈赓正往前奔跑,司号员一把拉着他的胳膊喊:“陈连长,看你的脚,血!”

陈赓的左脚受伤了,脚上的布鞋已经染成红的。那浸透的血水沿着鞋帮子洒落在地上。

陈赓弯下腰,用手指头把脚上的弹头抠出来,像一颗鲜红的小枣,“叭”一声扔进稻田,转脸反抱怨司号员:“就要攻城了,你为什么不晚点发现?你不用眼睛盯着前边的敌人,没事看我脚干什么?乱弹琴!吹冲锋号,攻城!”

冲锋号吹响了。陈赓的脚连包扎都没包扎一下,就率领着他的连队,第一个冲上了惠州城头。那浸透鲜血的布鞋,在他身后又印出一串鲜红的脚印……因为陈赓身先士卒,打仗勇敢,指挥有方,攻城有功,深得蒋介石赏识。在从惠州东进途中,他所率领的英雄连,被调到东征军总指挥部担任警卫连。从此,陈赓就经常伴随在蒋介石和周恩来的身边。这在许多人看来,机会已经来了,云梯摆在面前,就等他举步青云了。

10月下旬,周恩来和师长何应钦率领第一师攻克海丰。靠近总指挥部行动的第三师,是由粤军改编成立的,素少训练,师长谭曙卿是个国民党右派分子,他在没有探明敌军虚实、未做周密部署的情况下,于10月27日贸然向华阳前进,结果与敌主力林虎部遭遇。敌军人力超过革命军数倍,打到中午,林虎以重兵包围过来,谭曙卿所率第三师陷于重围之中,蒋介石得报,急忙前往督战,企图激励官兵,阻挡敌军进攻。终因寡不敌众,东征军官兵伤亡惨重,形势异常危险。蒋介石赶忙派陈赓到前线去向第三师师长谭曙卿传达“不准退却”的命令,并要陈赓捎信给谭曙卿:凡临阵逃跑的人,格杀勿论!然而由于第三师毕竟是刚收编过来的旧军队,组织涣散,士气低落,缺乏战斗力。当陈赓带着命令赶到时,部队已处溃退之中。谭曙卿见到蒋介石的命令,曾试图反攻,结果又遭惨败。谭曙卿带少数部队据守一处高地奋力抵抗,终因人少枪稀,无济于事。蒋介石要陈赓代理第三师师长,把溃散的队伍集合起来,重新组织抵抗,以摆脱危险的处境。然而,兵败如山倒。这支军队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大规模地逃散已无法阻止。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为了保命,纷纷作鸟兽散。到后来,总指挥部的人马也相继溜走。

蒋介石受伤了,战场上的惨败,犹如他4年前在上海交易所的破产。破产之难,破产之痛,他是饱尝过的。忆起那时的惨状,真的是:偿债无钱,躲债无窟,赖债无势,债主逼门,如小鬼索命。正当他走投无路之时,孙中山在“永丰”号避难的消息,就像阴云中裂开了一道闪光,使他看到一个机会,爬上“永东征时期任总政治部主任的周恩来。丰”舰,追随孙中山,跟他“同舟共济”……从此,他就打开了官路,踏上了云梯,步步高升。让那些当年逼命的债主,永远也不敢向他伸手了。

而此时蒋介石望着湍湍的江水,思绪如潮,翻翻滚滚。半生奔波,惨淡经营,挤扁了脑袋,使碎了心,总难逃脱命运的捉弄,老天何以如此不公?他抚今思昔,感慨万端,不禁潸然泪下:“我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有何面目见总理英灵!”他长叹一声,想来个“举身赴清池”。蒋介石正要敛裳纵腿,忽被一双大东征军第三师师长谭曙卿。手在后边拦腰抱住:“总指挥!”蒋介石回头一看,正是他的警卫连长陈赓赶到跟前。

“总指挥。”陈赓劝蒋介石:“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今日溃败之师,又非我黄埔训练出来的部队,怎能为此伤怀寻短呢?你是东征军总指挥,全军将士不能一日无主啊!”

陈赓的话,实际上是给蒋介石一个可下的台阶。蒋介石顺坡下驴,嘴巴也就松动了,眼看敌军逼了过来,蒋介石心慌意乱,两腿打哆嗦,连路也走不了。陈赓见状,忙背起总指挥后撤。撤到一条河边,把蒋介石送上船,陈赓又命令自己所率领的连占领阵地,竭力阻止敌人的追击,掩护蒋介石撤过河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总指挥部的辎重,包括蒋介石的坐轿及行囊,全部丢得精光。过河以后,蒋介石却来了劲,跑得飞快,训练有素的陈赓都几乎跟不上。走了一程,陈赓将蒋介石安顿下来,重新聚集起一部分人马。这时,蒋介石见总指挥部的东西丢得精光,又与周恩来等失掉了联系,自感狼狈,见人就骂,大发脾气。后来陈赓又冒着生命危险,独闯莲花山,将蒋介石的求援信送给周恩来。

周恩来接到信后,立即派出一支部队把蒋介石救了出来。

再说按照蒋介石的吩咐,邓文仪把陈赓带回旅馆,问他打算怎么办?陈赓没有回答。

邓文仪说:“如果放了你,请你回到红军告诉黄埔学生:只要他们回头,校长是不会杀他们的,这样好吗?”

陈赓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样,敌人便又把陈赓押到南京。他被关进一间窄小的牢房里,受了一个月的折磨后,被转到了另一幢房子里。这时虽然有四五个卫兵看管,却有了某种限度的“自由”,允许他在看守的“陪伴”下,到街上走动走动。他见这里的情况比以前松宽,便考虑同党组织取得联系,设法从这里逃走。直到这时,他才刮掉满脸的络腮胡子,并换了干干净净的衣服。有个浑名叫做“广东麻子”的共产党员,这天突然出现在陈赓的房间里。陈赓见了昔日上海的部下,十分高兴。“广东麻子”向他传达了党的营救计划。当天夜里在另外两个同志的协助下,他逃出了这所房子。

1933年5月末,陈赓逃出南京到上海找到党,很快又被派往江西中央红色区域工作。

谭政做毛泽东的首任秘书

蒋介石叛变革命之后,谭政参加了秋收起义,并随起义部队上了井冈山。

谭政,仰慕毛泽东已久。从上东山学堂时,就知道他的大名。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过,在井冈山,他23岁的那一天,组织上选定他去当毛泽东的秘书,这一天要去见他。

这时节,恰是1928年三四月间,井冈山斗争已坚持了一年半的时间。此刻,红军主力又一次攻占遂川,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打开了局面。翠冈红旗,迎风飘扬,为中国革命树立了榜样,也为中国革命坚定了胜利的信念。

黑暗已经过去,天色刚刚明亮,一轮红日慢慢升起在东方。可是,砻市一幢大房子里的灯光还没有熄灭。警卫部队的战士都知道,自从打茶陵,不久,遂川又第二次解放,扩大了根据地,胜利的消息频传,这座房子里现在的主人,便通宵点灯不眠。

这人,与众不同,三十开外,留有长发,身材高大魁梧,可能因为操劳过度,瘦削的脸显得有些憔悴。他伏案写了一个夜晚的文稿,正在抽着纸烟,沉思着。“咚!咚!”一个穿着整洁军装的年轻人,轻轻地敲他的门。

“请进!”房子里有人应声,打开房门,迎接来人,“谭政同志,你从草林圩回来了!”

“是,毛泽东同志。”从两人对话中可见他们之间并不陌生,可能已经是老相识了。

“你的老岳父陈绍纯先生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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