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课结束了,我们就简单的画些结构素描,感觉很快就放学了,我们计划着去哪儿买饭,刚刚来这里,到处充斥的生疏,我不愿意说话,除了腾儿他们逗得笑,我会勉强跟他们开玩笑,其实内心里是希望能自己一个人走的,脚步沉沉的,一个人的世界安静的都能听到云朵飘过的声音。
我坐在小湖边的台阶上,想着一些事情,或许是我多愁善感的内心压制了外在的开朗,看着湖里倒映的电缆,白云,小鸟,手指在水里画着圈。
高一被转学的那段时间,我从每天说无数的话到一天说不了三五句话,从叛逆到害怕回家害怕去学校,害怕面对所有的同学老师,失去了所有所有的自信,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时候的人和事,一想起就感到无穷尽的悲哀。刚去上高中的时候,我遇到了从上学开始唯一一个这么懂我的班主任,他愿意听我的胡言乱语和接受我无理由的胡闹,那个班叫2011级15班,曾给了我无尽的温暖和包容。
我记得我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是一定要应聘文学社社长,在给组织了好久终于组织起来的社员开会的时候遭到年级主任的阻拦,解散了社员,我跟年级主任抬杠了,吵到最后,我脱下外套往地上一摔,回头抄起一把椅子就摔了过去。后来我以为我会死的很惨,被记过,被开除······第二天却什么事都没发生,晚自习班主任找我,就像开玩笑一样事情就过去了,我还是在班里被捧着的林爷。
“脾气怎么这么爆,比男生还厉害,真是俺大爷!”他这么说我。我笑了。
后来我妈说他是在讽刺我。我没有这么觉得,他是我在这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可以交心,可以随叫随到,我没有父亲,没有哥哥,没想到班主任却给我了小时候没感受到的纵容和溺爱。在其他的人眼里,有误会,有嫉妒,有说不清的感觉,我当他是知己好友,从不管别人嘴里说什么,他也是一个极其有个性的人,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他曾经让学生背着他从办公室到教室,当做惩罚他们被领导抓。看似胡闹的管理办法,班里却很少有人去违纪,他常说自强不息,厚德载物,他常说真正的爱是博爱,他常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常在班会的时间给我们讲论语,猜谜语,让我们展示自己的才华,所以每个学生有什么特长他都知道。
和十五班,和他一起度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我转学了。走的那天,我跟阿糖一起吃的饭,她预感到我要走了,说她要去广播站看一看。我知道她哭了,因为我出门的时候她在桌子上趴着不抬头,我去了办公室,只看到班主任的背影,我叫他,“超哥。”
“五点二十了,你妈打电话来说五点半来接你。”他说。
“五点二十了?这么快。”我把手里的本子放在他桌子上,“这是我抄的我姐姐的学习方法大全,抄完了,以后晚点的时候可以让地雷讲,她不是学习委员嘛,我希望我们班可以考全校第一。我永远都是十五班的。”他没有说话,我走了,表哥和我妈来了,把我的被子和书都装在车上,班里好多人都在哭,拿着他们给我的礼物,好多信和笔记本,拥抱过后,我上了车,甩着泪,从反光镜里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我是一个极容易被感动的人,这里每个人给我的感动,我都想一一去感谢,抱着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到了新学校的时候,没有我想象中的自我介绍,和热烈的掌声,没有那么知心和懂我的新班主任。第二天上学的下午是他们学校每周一次的大扫除,我被无视后又被点名说没打扫卫生,尴尬和面子让我说了一句不想打扫。
因为成绩不好,一直没被欢迎,班主任是个在乎成绩的人,备受冷落,我学会了闭嘴和自卑。在宿舍也觉得尴尬,因为什么也不会,学习又不好,我发现我对人际关系一点也不通。因为她们收到了一条恐吓短信怀疑是我搞的鬼,被她们数落的的那次,我突然感到我的卑微,我是如此的令人觉得讨厌,我的缺点这么多,一无是处。我觉得委屈,觉得无助,这个学校这么大,宿舍这么冷,我的累没有人可以说,我身在人群,却显得那么孤独。
我开始靠课外书和睡觉补充自己的孤独,有时候给超哥寄信,会收到阿糖的回信,因为他们都会一起看。每次收到他们的信,我就可以一顿午饭不用吃,因为买饭的时间用在念信上,我在宿舍大声念他们写给我的信,都装在一张信封里,各种对我的关心和想念。只有这一天是我收获感动和惊喜的时候,明天又会陷入深深的孤独。
最后被我姐一张一张丢进炉子里烧了,信件是鸦片,没了我非死即伤。过了年新开学的前一晚,我没有睡觉,望着天花板呆呆地哭,甚至想过要自杀,要离家出走,要逃离这个地球,那种孤独太可怕了,如果再去上学,我真的会从楼上跳下来。
最终我还是过完了开学前的一个晚上。离开了家,离开了瞧不起我软弱的家,又去了学校。我发现我整个人都变了,所有的热情都被消磨掉了。阿糖转学来了我身边,我却不再是之前的我了,不再热情洋溢,不再笑口常开。她跟我在一起度过了剩下的所有高一时光,我都没有好起来,直到高二我们都回了高青上学,我真想释放,释放所有压抑的孤独。
我想着那些故事,虽然时隔一年,却像很久之前的故事,都泛黄了,那些烧掉的信件再也没有了,我也渐渐忘记了上面写的什么,此刻我遇到了他们三个,晶宝的热情,腾儿的搞怪,茂盛的傻乎乎,突然我好想哭,是不是人一辈子受多少罪和享多少福都是一定的,十五班的同学陪伴我的日子都过去了,有的也失去联系,我只能深深地感谢他们,深深的祝福他们,而此时让我遇到卓越,我真的想感谢上苍,感谢命运。
“啪!”水花四溅,我回头,晶宝他们在叫我,我对他们笑着,跑上岸去。
“在干吗?走了,去吃饭,找都找不到你!”腾儿拍着我肩膀,站在他身边太有安全感了,我抬头看着他,虽然无话可说,也感觉很温暖。
湖里还荡着刚才他们扔下的石头激起的涟漪,所有的过去就像湖里的涟漪,指尖轻触,就一圈圈荡开了产生新的水圈,而荡开了的就消失了,如此循环,不断的更新,这就是生活,不要怕过去的不美好,总要往前看,不要放弃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现在我终于看淡了很多过去,其实我该感谢命运,给了我那么多人生经历,遇到了各色各样的人,看到了这世界的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