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我思忖道。
“安啦——因羽你啊可是白担心了！别说一个，就是她两个来了我们伊索也不怕她！伊索，吭？”可晴跳出来。
“喂，别说大话。”真是忍不住啊——打晕她算了。
“我跟因羽说话你别打岔！”
我的汗……
“那，虽然我萧可晴自认不比你们饱读诗书深谋远虑，但你也知道我从来不说谎的对不对？不怕告诉你，我和伊索当年上的小学那简直就是流氓地痞聚集地——当然我不是哈。所以喽，在那种地方校园暴力简直是家常便饭。要不是伊索，估计我活着毕得了业都是问题……”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去伤感了。”因羽安慰她。“不过，以你们的家境，怎么会在那种学校？”
“现在的家境是现在嘛！那时候我们家还不就是个一般的家庭。而伊索她妈常年在国外顾不上她，伊索那时又孤僻，不喜欢人群，不想去私立的寄宿学校，她妈就只好给她挑了一所离家近的。就是这个样了。”可晴道。
“嗯。原来是这样。”因羽点点头。
“唉，不过话说回来，跟你说你也不信啦——你都不知道那几年过得有多凶险。你看伊索，你现在看着她文文气气的，你根本想象不出那时她跟人斗殴的场面。”可晴在桌子旁坐下，拿手支着腮，好像沉浸在了过去。“不过她那时真是很强。从来没见一个女孩子可以那么强。那天我差点被人欺负，她一抬腿，那个男生就当场飞了出去，吓坏了当时的很多人。而且当时那些男生有五个人，只有伊索一个人来帮我，当时我担心得要命，后来还没反应过来，那五个人就全倒了。”
那时我跟可晴才认识不过一年。那么久的事了，没想到她还会记得。
可是这却是我从来不想记起的事。
因羽没有说话。我想要开口说好了就此打住，刚想张口大小姐就又发话了。
“哼，五年小学上下来，唯一没被人打过的就是她了！”可晴指指我。
我笑。“别听她掰。打过那么多次架，怎么可能不被人打？”
“是啊。你凑别人结果疼了手就叫做‘被打’是吧啊？”她直白我。
可晴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可是她观察不够细心，没有发现，就是从那次事以后，我再没有跟人动手过。
现在这种最平凡最不起眼的状态，就正是我想要保持的形象，最平淡了，所以最安全。
其实我是不想再去想起以前的事。即便在那种年纪，男女力气相差不是很悬殊的时候，要一个胜五个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这其中的缘由只有我知道。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随着长大我渐渐发觉，我的力气比一般正常孩子要大许多。这也是我不愿提起这个问题的原因。隐隐的，我都知道，它势必要追溯到我的过去和身世中可能存在的秘密。
因羽却好像意犹未尽。“难道说，你们的小学就是一直打架过来的？”表情带着些许震惊。
“NO。”可晴摇头。“本来，他们确实可能天天找我们麻烦。不过，哈，就这件事我现在都觉得很神奇哎！你说人真的是有气场这种东西的哦？我刚认识伊索的前两年哪，她性格可是阴森的很呢。旁人只要一句话就可能惹到她——那下场会很惨呶。我们在学校里走，她一个眼神就能把别人吓得发毛。说真的，我当时也有点怕怕的。不过好在她对我真的很好。当时高年级的都忌惮她。唉，只可惜她这人太孤僻，不肯顺应潮流拉个帮结个派，不然现在肯定成了咱们城的女大佬了！”
因羽听着，然后静静地看着我好一会儿。然后道：“不管怎么样，看着现在的你，都无法想象当年的那种情况。”
“嗯。老实说，我一点也不记得了——你刚认识我时我真的是那样吗？”我又转向可晴，心里存了千百个难以置信。
“嗯嗯！”可晴拍着胸脯打包票。
“我没骗你啊！我可是印象很深哪！所以说，后来你一下变成这样一种气质时，我一开始也是很惊讶的。”
果然……
过了这么久，我真的变了好多好多。不自觉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那时的自己，想必正是活在塔七阴影里的自己。凝视着手心，我渐渐开始迷惘。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自己……
临走时因羽拍拍我的肩。“你那些过去应该早些让我知道。不过现在也不晚。得知你的‘底细’我就比较放心了。原本打算着怎么帮你，现在看用不大着了。”
“怎么帮？”我问。
她笑。“没啦，说说而已。不过，虽然是这样，你还是万事小心一些好。”
“嗯，我会的。”
我对因羽笑笑。
一个人安静地倚在墙上，想着最近发生的各种事。各种奇奇怪怪……
更怪的是最近频繁出现的那声音。
但我的直觉却一直告诉我事情并非仅是这样。
但，到底是怎么样呢？
学校的生活仍是就这么进行着。我在校园里走着，路旁绿的树还是那么浓郁，秋天的到来并未立刻显出痕迹。身边偶尔有牵手的情侣经过，不远处的广场上依稀可以看见羽毛球一掠而过的白色身影，又有抱着书的两三个女生嬉闹着从后面跑近又渐行渐远。遇见老师便尊敬地打个招呼，碰见同学便一起走一段说说笑笑一阵。抬头看天空，仍是纯净的蓝。
一切看起来都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但我却感觉到空气中的风起云涌。仰起头的几秒，觉得天空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我多么想再站高一点，好再听清一些。
我的生活在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我无法也无从吐露的诡秘。
而我多么想弄清这一切。
以前当我听到那个声音时会疑恐不安，但现在，我多么想它再出现。
但它在活跃之后沉寂了。
我用平静的表情挡住心里翻涌的浪潮，生活得以如往常一般平静地进行。
却也出现难预料的插曲。
课间，在厕所门口等因羽。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草木，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不由得在心里叹口气。忽然觉得玻璃窗上的影色变重了些，下意识地，我回过头去，却看见三四个女生已团团把我围住。怎么回事？我在心里暗想，索性整个身体都转过去面对她们。
就在我转过身去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我对她旁边一穿便服的女生说：“没错！就是她！”
我来不及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一巴掌朝我扇过来。那个巴掌来势汹汹。也许知道可能躲不开，或是根本没想躲，我没有避闪，而是直接捉住了那个手腕。
这一举动让这只手的主人，那个穿便服的女生吃了一惊。她的表情告诉我，我本是应该老老实实地承受这一巴掌。而我没有。所以她的表情由吃惊变为气恼。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从前在塔七村的日子，心里便不由得泛起一阵厌恶感。
我努力掩饰住那被她牵引出来的厌恶感，只将疑惑摆在脸上。我看看被我捉住的那只手，再看看她。她恶狠狠地瞪着我，使了劲将手抽回去。
“我们认识么？为什么动手？”我并未生气。也许只是误会。
面前的几个女生虽然被我刚才的举动惊了一下，但依然用一种不屑并带有威胁的目光看着我。
“你就是伊索？”其中一个女生质问我。
“是。我是伊索。有什么事么？”我开始觉得有问题了。
“你跟陈明什么关系？”便服女生开门见山。果然还是惹上麻烦了。
“只是朋友而已。”这也许是最麻烦的一种麻烦。我忽然觉得很不知所措。
“只是朋友？而已？你装什么装？”便服女生边说边把我往后推，“告诉你，少在老娘面前装糊涂！全校都知道陈明是我李星芝看上的人，你……”
她就是李星芝！因羽担心得没错，她的确来发难了。
一下，两下，三下……第三下我止住了她，拨开她推我的手，我直直地看着她。
我从来不知道我看起来像可以被随便欺负的人。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跟陈明只是朋友而已。你有什么不爽可以直接去找陈明谈，我没有工夫跟你在这耗。”我的目光一定也讲得很明白：你们让开。
也许因为我一直很规矩，对她们来说实在不起眼太普通了，所以她们对我的反击态度不但不以为然，而且十分不满。
“切！跟我来这个？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陈明他是我的，你他妈少给我勾引他！”她边说又来推我。
真烦人。
我刚想躲开，面前的手却被另一只手给捉住，然后给用力地甩了回去。我转过头去，因羽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了我旁边。
“喏，还有五分钟。”因羽把手腕举到她们跟前，“你们不在这层吧？快回去上课吧。”
这句话摆明了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她们的脸色刷得变了。
“臭三八！你算哪棵葱啊？敢来教训我？”便服女生指着因羽的鼻尖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