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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织梦灵(1)

“嘶嘶……”“嘶嘶……”痛苦中的恶魅发出分贝一流的噪音,它开始苦苦挣扎了十来分钟,渐渐的,似乎是丧失了力气放弃了抵抗,脑袋缓慢的垂了下来,刚才不断喷火的翅膀也平和多了。

“结束了……”妖男按照以往的经验判断道,仰着头,调整了姿势准备动用式戒吸魂净化。

不太对……锦萝凝视了那愈发虚弱的恶魅,心底却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太自然的大风开始刮了起来,卷起地面的尘埃和路边枯草的碎屑,行人依旧脱离于这个‘界’中,不受死灵世界的干扰的活动着。她发了会呆,红绫乖乖的缠绕上手腕,就在这看似战斗即将告终的谢幕式上,刘海翩飞,她的杏仁眼透过浓雾猛然惊醒般闪过一抹亮光。不好,我们都被它耍了。

磁带卡壳般的噪声下,巨鸟再度长嘶,聚力展翅,火光忽然极为耀眼夺目,浓烟散开,两条盘旋的白夜和冰临竟被冰爪中心的火花灼伤,惨鸣着飞出老远,凌予焕心里“咯噔”下,不由的倒退了一步,精神力负荷下嘴角溢出一丝血液,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它的腹部、脑袋等处插进的竹骨箭矢竟像活了一般自己晃动起来,巨鸟紫红色的眼珠子流露出一种人类才有的邪恶神色。

“肖一瞳!”

正在傻愣着半天如同木桩的刺猬头男生一怔,刚转过神,只见百米外的天际一根尖厉的竹箭弹出巨鸟的皮肤,报复性的向自己破风袭来。

凛冽的暴风在两栋建筑中心吹荡,吹的人睁不开眼,肖一瞳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左手边的锦萝和她胳膊上划破的血痕突然有些回不过神。

而她,亦神色诡谲,死盯住一秒前被她跳下来挡开的箭矢射偏的方向,那本是一个行人,如今却幻影般一闪,不见踪影。“不对,不对。”她喃喃道。

“萝卜,你受伤了!”肖一瞳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强扭过身,那胳膊上被箭矢划过的伤痕处血液涌出,沿着白皙如玉的臂膀缓缓滑下,耀眼的红色刺痛了他心底的某一处神经:“你是傻子吗?干吗跑来帮我挡,不知道很危险啊!”真的是忍不住吼起来:”我们现在去医务室……”

锦萝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她轻轻推开他,念了句咒语,那些被反射出巨鸟身体的竹骨瞬间向她的手腕飞去,收好握紧,她一跃而起,如同一只绯红的燕尾蝶刹那间出现在楼顶边缘。

肖一瞳被丢开,郁闷的仰起脑袋看见她对凌予焕耳语了什么,两人的脸色均变得极为苍白。

火焰羽毛的巨鸟开始扑腾着癫狂起来,暴风与火焰以几何翻倍的增长速度吞噬这个空间,妖男做了个决定,将一条冰龙收回,集中力量于另一条白夜身上。随后,两人都用风系术法稳稳降落在地面上,肖一瞳还没来得上前询问,便看见凌予焕跑开了几米外,翻身跃入路边一辆红色的法拉利的驾驶座,弯下腰”叮叮咚咚“捣起来。

“喂,你不是要盗车吧?”肖一瞳发觉这个场景很似那些干了一大票后的蒙面大盗的做法,狐疑道。

“闪开闪开!”又是一阵焰火暴雨,背后凉嗖嗖的,他可不想再被那丫头救,赶紧活动下胫骨,提高警惕。

也不知是不是巨鸟升级了还是白夜那一条龙没伴作用会变得小很多,空气中的温度越来越高,甚至有浓硫酸的气息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明明是据说不会受影响的路人和其他物体如今却在它的攻击下像海市蜃楼般频频消失,甚至碎裂,飞沙走石,声音震耳。

“不是说‘界’中的其他人不会受影响吗?我怎么觉得影响的不得了啊……”他原先的理解是众旁人应该身体周围形成一种无形的保护膜,什么攻击都会无动于事。

“本来应该是,错就错在我们从一开始就被它骗了,你看那只紫红眼珠的巨鸟,那不是它的本体,我们看到的它只是虚像,攻击也罢,似乎只能起到微弱的抑制作用,我的竹骨箭和凌予焕的冰龙不可能这么弱,更不对头的是你说这些路人,一个个幻影般碎裂消失,完全不符合‘界’的逻辑,就我的猜测……”锦萝在身边像挥舞长鞭般挥动红绫,靠过来来打散那些火光,继续道:“那是传说中的大陆十大恶魅排行第七的怪物,土系幻境织梦者--织梦灵。”

怎么连传说中的怪物都碰上了,肖一瞳悲哀的掩面:“改天爷要去买彩票……”

“喂!搞定了,你们上车!”凌予焕突然叫起来,同时跳到了后车座椅上,呼喊同伴集合。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我们刚刚的精神力都白费了,这种类似于土系术法‘浮虚幻境’的怪物,制造了一个打不死的幻境躯体来和我们抗争,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我们若看不破,结果则很可能是精力嚎竭死在这里……”

“那那……怎么解决啊?”肖一瞳木讷地看着米苏上了后座,锦萝跳进副驾驶座,挠挠头:“你们谁开车?”

“你!”大家一致露出你最没用开车去的表情。

肖某人一辈子自打从驾校毕业,摸爬滚打了两年,从未碰过等级高于普桑的汽车,更别提拉风的不得了的红色耀眼跑车了,还是网上看标价几百万的法拉利!“虽说能有幸摸一下大腕们才有气场开的车的方向盘啊……我很是激动,可是你们不怀疑我的技术吗?我说……”

“废话那么多!”锦萝看着后面向他们靠近的织梦灵满脸表情扭曲到狰狞,在她的怒视下,肖一瞳颤微微的爬上驾驶位,发动那张不知哪来的即将被他们偷走的红色跑车。

这法拉利真的是漂亮极了,抚摸着光亮的车门,他顿时有种我们不是来消减恶魅而是来炫耀的这种想法。

“油门油门,踩到死!”锦萝现在说的每句话都足以让那刺猬头惊心:“破解织梦灵的唯一方法,就是逃出它施幻境的范围,在看到它的本体后就决不会棘手了,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是跑,跑的越快越好,以此地为中心,一定半径为它的辐射范围……啊,它扑过来啦!”

红色的跑车横冲直撞的奔驰在不宽的小道上,如同一只疯狂捕猎中的野豹,红影经过处,尘埃四起。“嘶……嘶……”车轮摩擦声与背后的天上鸟鸣声交相乎应,肖一瞳沉闷的将油门踩的更下,手心冒出细密的汗珠。

巨鸟展开双翅,投射在地面的影子和火焰雨汹涌而来,冷不防的,一滴岩浆般的融液打在前方挡风玻璃上,发出毛骨耸然的怪音,留下一处烧烂的痕迹。锦萝小心的爬上副驾驶座的皮垫上,站稳立好,双手将红绫高高甩起。

肖一瞳从玻璃的反光中瞥了眼,狂风中那悠然翩飞的长绫和女孩子金黄色舞动的卷发,凛厉的眼神,修长白皙的劲脖,杀气腾腾的模样,不由的唏嘘。

速度表上的指针显示的刻度吓死人,他们此刻正以每小时180公里的速度狂彪,而且还不算加速度。肖一瞳忙不迭于控制方向盘,一颗小心脏兴奋地跳跃着。他记得曾几何时有句流行的话是这么说的:不是汽车跑得太快,是飞机开的太低。

即便如此,背后还是会时不时的传来“你再快一点,要被火焰吞噬了”等等的催促声,虽然注意力高度集中,他也感觉的到后方的升温速度和不和谐的凛冽风暴,汗珠开始密集于额头。

人生难得能有这样一次机会可以如此飙车而不用担心尾随的交警的鸣笛声。

锦萝那丫头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完全脱离于车位上,模样像是一个飘忽的黏着人不放的幽灵,红绫在她的术法诀下伸展的无限长,长鞭一般飞向几十米外的空中紧追不舍的织梦灵,和妖男那条快没力气纠缠的白夜一同作战,将恶魅死死缠绕,冰雪减温,绫带控制,苍空一片浑浊。现在他们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躲开那愈发猛烈的烟火雨。

本来是一马平川的道路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下坡的急转弯,“空间扭曲了?”肖一瞳愕然了两秒,深呼一口气,踩刹车减速顺手狂打起方向盘,也不知是地面被织梦灵织出的幻术搅得光滑还是轮胎在高温度下焦灼,踩了两下他就发现刹车就失灵了,一车人在上坡下坡左拐右拐的颠簸中惨叫不息。

气喘吁吁的拍打着方向盘,看着面前场景急速变换的路线和超过200迈速度的表盘,肖一瞳真有种把那巨鸟射下来蘸酱烤着吃的欲望。

“快了快了……”一直在后座上咳嗽的米苏眼尖,声音在风暴中微弱:“你看到前面的青色屏障了吗,那是它能力的范围边缘,肖一瞳,冲过去!”

“法拉利,冲过去!”这么一说,他的心情淡然了很多,挑起了眉头。

最后倒计时的感觉深入每个人的心底,每一秒都似乎漫长起来。鼻子吸到一股烟硝味,瞄了眼前挡风玻璃的肖一瞳不觉吓了一跳:“车屁股什么时候着火啦?”

锦萝没空搭理,她连漂浮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红绫拉扯的手腕发紫,咬咬牙,脚尖落在坐垫上,整个身体在急速的车子中摇摇欲坠。

“我也不行了,”凌予焕低声骂了句,突然捂住太阳穴,那名为白夜的冰龙便在半空中如同石斧敲击冰雕般碎裂,“哗啦哗啦”落了车里车外到处都是冰渣。

“嘶哑,嘶哑……”该死,这是恶魅在高兴吗?火焰袅绕的巨型翅膀像复生般震颤起来,每一次的颤抖都伴随着浓浓的刺鼻味道和黑雾的蔓延,空气更加凝固,周围除了高大冰冷的建筑物,已全无一人。

车上的四位的心弦全部绷得紧紧的,眼睁睁的看着巨鸟离这红色的跑车的距离在迅速缩短,热气将脸颊熏到深红。屏障就在眼前,噩梦般的黄昏即将结束,可是为什么,死神的气息也越来越逼近我们?

“妈的,”肖一瞳眼神一凛,突然做了个众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在青色的屏障和织梦灵均靠的越来越近的情形下,愤怒不已的他猛然甩开方向盘,吼了一声在座位上转身站起来,风暴吹得那件白色的T恤衫猎猎作响。

“御术·离空,第三阶,破!”

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的保护结界在他的黑濯石般深沉的瞳孔中映射出来,完全的透明色方形结界,泛着天然钻石的冷色调,光速膨胀扩宽,黑烟在空间中熄灭,火焰雨砸在其上如同滑落的红色雨滴般脆弱的滑开,四周突入突如其来的寂静,暴风凝滞。

居然是最高等级的透明色结界……凌予焕缭乱的刘海下的眼睛闪过一抹惊叹,是猜测出这家伙精神力深不可测,却真没想到已可以发挥到如此程度,想来自己挤炸脑袋都凝不出这么巨大的保护空间吧。“看来是,安全了……”

跑车依靠惯性飞驰出那青色的屏障,霎那间,清新的空气和傍晚温柔的微风吹散了每一个人的紧张情绪。电影城门口的行人已经不多,零星的几个莫名其妙地望见建筑物大门处突然飞出四个年轻人,像丢沙袋般被丢开几米远,统统跌落在附近的草堆中。

“啊……出来啦!”其中的一个刺猬头男生欢快地在草地上打起滚来,全然不顾形象了。

凌予焕虚脱的喘了口气罢,便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拍拍他价格不菲的黑色休闲裤上的灰尘,轻轻踹了踹脚边滚来滚去的肖一瞳:“你能不能收附掉织梦灵再丢人?”

“嗯!”肖一瞳吓了一跳,爬起来扬起脑袋,左顾右盼:“在哪在哪?”

“本体啊。”

他沿着对方的手臂望去,只见电影城靠近门口的路灯上赫然挂着个白雾蒙蒙的魂魅,是个小女孩的模样,看见了他们似乎想逃跑却很不小心的被什么东西钩住了后背的暗红色羽翼,那一双动漫里才能看见的大眼睛,如今泪眼婆娑。

“不是吧……”他挠挠头发:“这这这这,是刚刚那织梦灵的本体,小女孩?”

锦萝已经捂着脸站了起来,喃喃了声“好晒”便撑起了朱红色的小伞,继而点点头:“是的,织梦灵的本体是格外脆弱的,除了能在白天活动,基本上和一般的魂魅没什么区别,一瞳哥,你可不要善心大发啊,刚刚若不是你那结界,我们都尘埃落定了。”

“不会不会,”肖一瞳想想刚才的经历头就硕大无比,他伸出爪子:“缚鬼伏邪,星引玄路。”这台词真是念熟透了。

一阵细微的风拂过,惊的树叶沙沙作响,瞬间的空气分子波动后,他看着自己的镶墨玉边的式戒,似乎颜色苍白了不少,于是很是满意起来,转过神却看见凌予焕以奇怪而严肃的表情看着身旁的锦萝。

“都是傍晚了,你打什么伞?”妖男冷冷的声音真是让人寒到心底:“害怕阳光?”

肖一瞳推了他一把:“你那么抽筋做什么,人家爱怎么怎么的,管你什么事。”

锦萝背对着他们举着小伞没有开口,刚才的一阵活动真的让她伤了太多精神力,手腕的乌紫色勒痕和上臂的还未结枷的伤口令肖某人触目惊心。

“我,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吧。”回过头想想,是她救了他,心里于是内疚的不得了,肖一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附近的一家医院,外伤处理室。白大褂的医生倒了些碘酒在棉花上,用镊子蘸了蘸,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臂膀上擦拭消毒。

“不行,还是缝两针吧,不然一碰就会血流不止,搞不好还会发炎。”医生如此道。

“好的,好的……”肖一瞳忙不迭的点头,转而朝向面无表情的锦萝:“萝卜,你要是疼就喊出来啊,不要憋着……不不然啃我转移注意力也行……”心里还是好内疚,于是把爪子伸了过去。

金黄头发的女孩却“噗哧”一下笑出来:“谁稀罕你的脏爪子,拿过去拿过去,我一点也不疼。”

“你就装吧……”肖一瞳悻悻的缩回似乎真的很脏的手,将脑袋撇开。

“我去上个厕所,”在处理完了伤口,锦萝一溜烟跑出外伤处理室,她们本在二楼,然而二楼的厕所坏了用一把古老的旧锁锁着,她撇撇嘴,冲上三层。

一个白色的人影在三楼的尽头一闪而过,锦萝揉揉眼,脑中浮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唉?不对,是看错了吧。

折腾了半个小时,两人才从消毒水味道浓烈的医院走出来,肖一瞳突然想到什么,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相册,脸颊上的肉立刻皱一块了:“妈呀,这么模糊……本来还想发个贴子宣传一下呢,看来不行了,会被骂是PS的……”

“嗯?”锦萝的脑袋探了过来,看到照片上的红翅巨鸟的轮廓,在飞沙浓雾中难以分辨,不由得嘲笑起来:“还是PS技术特别烂的,你看,把人家好好一只大雁整成这样。”说完,她突然强行夺过手机,靠上他的肩头,手臂举开,飞速按下了快门:“茄纸……”

“喂……”

“嘿嘿,照的不错,自然。”她笑靥如花的下评论,这让肖一瞳出了一头冷汗,接过手机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自然的不得了啊,漂亮的伶俐可人的萝卜妹妹是没的话说,可是自己,一脸呆滞,目光死鱼,头发纠缠不清神似草窝。

“记着,不要背着我删了,”锦萝歪歪脑袋,一句点出了此刻他心中所思所想:“那什么,我最近喜好看类似《满清十大酷刑》这种书……”

肖一瞳顿时触电般跳开一米远,抽抽鼻子。

夕阳红艳,晚霞漫上染红了天际。海芒市临海而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水独有的潮湿的咸味。两人并排走了一段路程,锦萝躲在伞叶下的杏仁眼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表情煞时严肃起来:“一瞳哥,我们回去下。”

“回哪?”他亦停下了脚步,疑惑的问。

“医院,刚刚那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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