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场出来,修零回到家中,第二天蚯蚓整理出胡菲生前的人际关系资料,林达随即布置保护计划,资料上说,胡菲生前经常有联系的人共有十二个,专案组成员外加其他刑事侦查人员,分成两人一组,跟踪保护他们。
修零和小云一组,安排在胡菲的一个初中同学那里,她是个二十五岁如花似玉的女性,和胡菲是曾经的恋人关系,具体如下:
胡菲和赵洁都是性格非常内敛的人,他们曾经同桌过一个学期,对彼此有了好感,与其说是好感,不如准确来说是归属感,他们都是内敛到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身边的人遗忘的性格,因为周围的人都很乐观,和自己不一样,所以自己就产生了一种自卑感,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无法得到别人的理解和认可。
直到他们同桌,他们在彼此身上看到了共同点,由此产生了归属感,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特殊,还有其他人和自己一样。
他们对彼此都有一些好感,但是其实他们不知道,那种好感并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他们性格内敛的毛病早就被全班人所知,在一个好事女生的挑事之下,全班展开了撮合他们两人的行动,这种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一种满足自身优越感的行为,全班闹哄哄地每天逼着他们让他们牵手、接吻,内敛的他们在全班人的围追堵截下无奈交往了,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甚至是约会都是在别人的监视下进行,他们每一次牵手都会成为班级里的热门话题,就在这种情况下,两人最终还是分手了。
修零合上资料,对之后的情况进行有可能的演绎:他们分手后,依然很关心对方,就算不再是恋人,但他么还是很好的朋友,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开始就不是爱情,而是相互的认同感。
所谓的“爱情”是建立在相互信任的急促上,然后再加上“关怀”和“依附”,“关怀”表现在是否愿意为对方付出,“依附”表现在是否与对方分开就觉得痛苦难忍。
然而他们彼此没有“关怀”,只有相互“依附”,认为离开对方,自己就会回到没有人理解,没有人认同的环境之中,所以说他们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是爱情。
他们趁早分手,其实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夕阳落下,赵洁从服装公司里出来,路过一个空旷的广场,金灿灿的余辉打在她的脸上,影子在地上拉出很长一段。
修零一直站在街对面和她保持并排,小云跟在她身后,假装和她同路。
赵洁来到公交车站前,修零在对面不远处停下脚步,拦下一辆出租车,小云佯装第一次在这里坐车,盯着站牌仰头看了很久。
不久后,一辆公交车缓缓驶来,赵洁从手提包里取出公交卡,小云看着赵洁,自己也跟了上去,修零和出租车司机说了一声,让他跟着前面那辆公交车。
正值下班高峰期,道路情况苦不堪言,赵洁和小云在拥挤的公交车上挤得喘不过气,修零身边的计价器跳得飞起……
一个小时后,天空拉上夜幕,赵洁下车后找了一家中餐店吃晚饭,她的职业是服装设计师,所以一定有很强的时尚感和审美观,但是看她的服装,明显觉得她不怎么爱打扮自己,一个审美观强的人不打扮自己,原因就两种,要么是对自己的外表不在意,要么就是不希望打扮得太好看,以免太引人注目,修零根据她的初中经历判断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因为她很有可能初中毕业以后内敛的毛病依然没有改掉。
修零在街对面背靠着墙监视着,小云在中餐店门口没有进去,透过透明玻璃观察店内的一举一动,赵洁端着餐盘到角落坐下,小云看了一眼修零,露出一副略有所思的表情,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她找到一家快餐店,然后买了两份手抓饼和奶茶,穿过马路。
修零看着小云蹦跶蹦跶地向自己跑过来,心中默念:这个白痴……
“给!”
“现在还在任务中”修零不带一丝感情地说。
小云有些不高兴起来:“人是铁饭是钢,就算是铁人也要吃饭!”
修零移开视线,轻声自言自语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名为‘社会’的机器中的一个齿轮,只有每个人都按照正确的规律运转,这个机器才不会出错”
修零说得太小声,小云没听清楚。
“你在说什么?”
“我们都是一个齿轮而已,只要做好的自己分内的转动”修零的意思是每个人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足够了,别人的事不用你管。
“难道这样不对吗?”小云疑惑道。
修零心中想说,这样很可能会暴露,但是嘴里还是在意对方的感受,说:“没什么,你没错,只是我不喜欢这样”
“哦……”小云略微沮丧。
修零冷漠地说:“好了,你回去吧”
小云嘟起嘴穿过马路,她不断回头看修零,但是修零没有一点动摇。
修零看着手里的食物,他现在拥有完美主义者的人格,所以他在专心做某件事的时候会全身心的投入去做那件事,他不希望出一点差错,要求那件事做到完美,然而除非任务完成,不然他不会吃饭,也没有一点吃饭的胃口,更甚至说,不允许自己吃饭。
(完美主义者就是特别喜欢和自己较劲的人格)
他看路边有个身残的乞丐,于是把手抓饼和奶茶递给了那个残疾乞丐,对方连连磕头答谢,修零不以为然,把食物给他后就再也没有看他,转身回到原位。
小云有种自己被嫌弃的感觉,嘟嘴啃了一口手抓饼,然后配了一口奶茶,咽下去……
修零转过头看残留一丝余辉的尽头,抬起视线,此时铅色的天空正笼罩着繁华的城市,车流如血液般快速流动,在这条路的尽头,那座山的背后是一片密集的建筑群,那是自己半年前还在上课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