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的傍晚驱散了白日的炎热，习习凉风吹来却丝毫没有让落梅院跪着的婢女们感到凉爽，而是冷的全身颤栗。
其实这彻骨的寒露来自于对十六小姐千乐乐的恐惧，十六小姐是个什么主？她是苏鑫生的亲生女儿。
虽然不像十八小姐千熏儿那么得宠，但平日里没事打打婢女，欺负一下庶女解解闷，那是在正常没有的了。
就算做错了事，老爷夫人都是睁一直要闭一只眼。
现在她们却听到千秋叫她们打十六小姐身边的狗，打狗看主人，这根本就是让她们打十六小姐的脸啊。
同千秋一起进来懵然不知的寒露正卷起袖子准备起身好好教训十六小姐身边的狗，却被身旁的染墨一把拉住。
只见她朝着千乐乐使劲地磕头求饶道：“十六小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十七小姐刚回府很多事都不清楚。
她说的话，您就当做没有听见。”
千乐乐下巴一扬对着千秋冷笑道：“你看你的婢女倒是比你懂事。”
千秋蹙眉看了眼额头已经磕地渗出点点鲜血的染墨，忠心倒是忠心，就是太窝囊了。
她侧目看向千乐乐，见她趾高气扬的样子倒显得更傻了。
不由得冷笑道：“夫人难道没有教过你，怎么做个让人尊重的姐姐吗？”
千乐乐两眼一瞪，冷哼一声，“你也敢称自己是我的妹妹？不过是外室生的小贱蹄子！”
在她的心中妹妹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与自己同母所生、美得像天仙似得十八妹千熏儿。
至于其余的庶兄弟妹，就如娘亲说的那般都是贱骨头，生来就是给自己和姐姐当垫脚石的。
“我若是贱蹄子，那生我的父亲又是什么呢？这个我倒是要请教一下夫人和父亲。”
千秋冷冷地看着她，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看我怎么教训你。
千乐乐肆虐地声笑道：“你是要告状？
去吧，快去，我就在这里等着。
看他们是相信你这个从乡下来的贱蹄子还是相信我！”
千秋脸上的笑像是雨过天晴后的彩虹美丽夺目，丝毫不把她的挑衅放在眼里。
“父亲是国家有名的大将军，我身为他的女儿当然不会暗地里做那些不耻的行为。
比如没用到只能打无力反击的婢女，来显示寻找自己的价值。”
千乐乐的脸色瞬时铁青，仿佛深埋在心中的秘密被人突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如同炸毛的斗鸡叫嚣道：“你敢说我不耻！”
千秋一脸无辜地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十六姐你非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我刚进府，十六姐你就这么急着找我麻烦，必定是将我当做肉中刺不除不快。
不如我们做个约定怎么样？”
千乐乐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眼底闪过一丝惊诧，随即问道：“什么约定？”
千秋招手示意她借一步说话，千乐乐便走了过来，只听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今晚月上柳梢头，我们约在府邸的梅林比武。
你要是能赢得了我，我就自动搬出府中，这一辈子都不再回来。
要是你输了，那你日后就得乖乖地做我的狗。
不过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怎么样？”
千乐乐想也没想一口应道：“好！我们一言为定，你可不要到时候不来。”
她自幼在将军府长大，除了什么都拿第一的千熏儿武功在众兄妹中排第一外，她可是排第二。
她暗自在心里道：哼，就算今晚我在梅林里杀死你，也只能怪刀剑无眼，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狠！
千乐乐的眼神闪过一丝杀戮。
千秋嘴角勾起一抹笑，“那是自然。”
千乐乐闻言带着她身边狐假虎威的婢女转身离开。
千秋看着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婢女们说道：“你们起来吧，现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其实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十六小姐领着她的婢女银春一进院子见你不在，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们一顿痛打。”
寒露说着委屈地眼泪直在眼眶打转，“奴婢早就说过这里还不如庄子上呢，要不我们还是回庄子上去吧。”
千秋眼神陈恳地看向寒露道：“你跟了我十多年也吃了十多年的苦，你的卖身契在我之这里。
你要是不想再伺候我，我现在就把卖身契还给你，许你自由。”
寒露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随即眼睛流出两道清泪，“小姐你这是什么话，你不要寒露了吗？
寒露以后再也不说那混账话了，小姐！”
她跪着爬到千秋面前抱着她的腿哭着继续恳求道：“小姐，奴婢求求你不要赶奴婢走。
在奴婢心目中，你即使我的主子更是我的亲人啊——”
千秋见寒露哭的情真意切，不似作假不免动容，看来她只是太需要磨练。
千秋躬身将她扶起，“好了你不要哭了，既然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自然欢喜。”
千秋从袖袋里掏出月白色的绣帕擦拭寒露的眼泪，余光在跪着的染墨她们脸上扫过。
见她们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都流露出委屈而又恐惧的神色。
她冷声道：“我知道你们今天都是因为我才受委屈，让你们跟着我这么个不受宠的小姐也着实没有出头之日。
虽然我手里没有你们的卖身契，但是我可以立即去找夫人，让她把你们调派到别处去。”
染墨带头说道：“我们从分到落梅院起就注定要和小姐您共进退，小姐！染墨不走！”
“小姐，老奴也不走。”刘妈妈眼神坚定地看着千秋。
玉环、水珠和其余的小丫鬟都跟着异口同声地表示要留下来共进退。
这倒是远远超出千秋的意料，没想到全都是忠心的。
但是直觉告诉她，以苏鑫的城府绝对会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监视自己。
现在看来，这戏还得慢慢唱，狐狸尾巴才会漏出来。
她躬身一一将她们从地上扶起，“你们既然跟了我，日后就只管抬头做人。
像今天这样的事，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忍着。
我叫你们打，你们就只管打！
出了事有我担着！”她在心里默默地接着说，大不了将这将军府给掀了。
染墨她们虽然并不苟同千秋的话，但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纷纷应是。
“小姐方才你对十六小姐说了什么？
她怎么就轻易的走了？”寒露一脸不解地看着千秋。
寒露的问题明显正是染墨她们也想问的问题，于是大家都将视线聚焦到千秋的脸上。
千秋想了一会儿，很认真地道：“没什么我就是告诉她，我要出恭没时间陪她玩。”
寒露皱眉嘟起小嘴道：“小姐你知道吗？你这连敷衍都不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