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流转于天堂和地狱之间——美国历史上的货币贵族
本章导读
1791年，在汉密尔顿的主持下，合众国银行股票的开始发行，美国进入了它建国后的第一轮牛市。但，很多问题也随之暴露了出来——监管落后、官员腐败、投机无度，美国甚至在其建国后100多年中，一直都未能真正解决这些问题。
在纽约的投机领域里，总有人会不自觉地启动一场场“以财富为名”的争夺。他们为了利益而角逐，为了占据优势而对市场进行操纵。在别人眼中，他们或者是天才、或者是无赖、或者是不折不扣的奸商、投机分子，但落实在金融历史上，他们却有一个显赫的名号——货币贵族。
从美国股票交易所创建伊始，当时的联邦政府财政部部长助理——威廉·杜尔就扮演了这样的角色，后来到美国副总统的伯尔，再到雅各布.利特尔，杰伊？库克等人，他们都是利用一次次投机的狂潮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成为了金融史上的弄潮儿。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也正是由于他们的存在，美国的金融历史也才显得更加的跌宕起伏。
第六章１威廉·杜尔：疯狂的内幕消息操控者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中国元剧《桃花扇》
有人这样评价华尔街，“在华尔街，几个人光凭几台电脑，轻轻松松就能赚走几个亿。”可想而知，华尔街上的投机商们是多么的神通广大。他们是如此的神通广大，甚至令股神巴菲特也对他们忌惮三分。巴菲特经常告诫股民，“现在应该了解一些古老的教训：第一，华尔街贩卖的东西是鱼龙混杂的；第二，投机看上去最容易的时候也最危险。”华尔街的投机商们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人？从华尔街第一个大投机商、纽约股票交易所的创立者之一——威廉·杜尔身上可见一斑。
1747年，威廉·杜尔生于英国。他的父亲是西印度群岛的一个成功的种植园主，所以，家庭较为富庶。他曾在著名的伊顿公学接受教育，拥有较为丰富的金融知识。1773年，杜尔移居美国，并迅速投入到反对英国、争取美国独立的战争中去。
在这场战争中，他依靠向大陆军供应物资而发了一笔横财，并结识了很多纽约的上流人士。他与生俱来的绅士气质和圆滑幽默的言谈举止，立即吸引的大家的目光，并广受政界名流的喜爱。
一个偶然的机会，威廉·杜尔邂逅了一位迷人的小姐：凯瑟琳？亚历山大。这位集美貌与浪漫风情的女士是当时的美国将军威廉？亚历山大的女儿，系出名门，且其父亲非常富有。威廉·杜尔马上展开火热的攻势，甚至不惜大笔的投入，只为博得基蒂小姐（凯瑟琳？亚历山大的昵称）欢心。
如他所愿，有一天，基蒂小姐答应了他的求婚，两人终成燕好。也在同一天，他成为了汉密尔顿的连襟，（汉密尔顿的妻子和基蒂小姐是姐妹。）
有了一个知名的岳父及连襟做引荐，他同政界的人物接触得更加频繁了，很快他也成为了社会名流，并建立起牢固人脉。所以，到美国建国时，威廉·杜尔已十分有名气，并曾参加《联合宣言》的签署。后来，他在汉密尔顿的提携下，顺利地成为了财政部助理部长。
由于威廉·杜尔本身就是个出色的商人，所以，同钱有关的职位刚刚合他的口味。但时间久了，他发现，作为一个政府官员，在很多时候不能背弃所谓的“责任感”，从而压抑了自己的金钱梦想。
贪婪的性情，让威廉·杜尔将很多的精力都投注在如何发财上，而财政部长助理这一职位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能让他得到最多最新的经济信息。当时，汉密尔顿主张要促进美国金融业的发展，设立股市和交易市场。威廉·杜尔感觉到这里有可乘之机，迅速打起了证券投机的主意。
可惜，当时的联邦法律禁止财政部官员参与任何联邦证券的投机活动。所以，威廉·杜尔不得不暗地里进行操作。他甚至不惜冒着丢掉职位的风险，也要走这条发财之路。为了以后方便自己套用信息，他利用自己的职位，在财政部建立各种关系，并越来越多地参与到各种投机方案中。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威廉·杜尔在财政部“拥有各种关系”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总统华盛顿耳中，他向汉密尔顿施加压力，让这位财政部长提醒一下自己的连襟。1790初秋，汉密尔顿在给威廉·杜尔的一封信中写到：“我很担心，唯恐你会走得更远，那样会对你自己造成危害，也会破坏公共利益，连你我之间的友谊和我对公众利益的义务都受到了威胁。”
想当然，这封信并没能控制住杜尔不断滋长的野心。他执拗的思想里，只知道——在满地黄金的华尔街，要么就扬名立万，要么就身败名裂。他不惜拿自己的职位甚至生命去做一场豪赌。据说，他并没有回这封信，事实如何，也已无从考据。
1791年底，杜尔开始与亚历山大.麦科姆合伙，共同进行股票投机。两者分工明确，由麦科姆负责出钱，杜尔提供内幕信息。表面上，账户的拥有者是麦科姆，但杜尔却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他们暗地操纵联邦证券的价格。原本，银行股票的发行价为100美元。在1791年9月份下跌之前，它的价格曾高达每股185美元，但该股从未跌破130美元，且很快就回升到170美元左右。
小试牛刀之后，巨资利润让杜尔的大脑嗡嗡作响，他觉得游戏可以玩得更大一些。当时，市场上正盛传合众国银行意欲收购纽约银行，杜尔心中顿生一计。
一方面，杜尔用麦科姆的账户买进纽约银行的股票。若传言可信，则纽约银行的股价必会上涨，而可观的利润也唾手可得。他的这一操作方法被很多股市大鳄看穿，很多人都跟随他买入股票。为能扩大这个投机游戏的规模，杜尔甚至通过借债扩大购买股票的份额。他曾在1792年3月初向沃尔特？利文斯顿借了20.3万美元，还跟很多著名人物签订了投机协议。
另一方面，杜尔为求万全，又在自己的账户上偷偷出卖这支股票。因为，若传言为假，则亏损的是同麦科姆合资的账户，自己却能通过个人账户将损失抹平，甚至盈利。当然，他的这一举措也是有一定分析依据的，当时纽约最有权势的家族——利文斯顿家族就正在大量出售纽约银行的股票。
打好如意算盘后，杜尔开始积极地实践这一计划，并为未来交割做准备。
结果，当纽约银行的股票开始发行时，因被杜尔的表面购入行为迷惑，众多投资者投身到疯狂地抢购之中。投机狂热迅速让华尔街股市升温。但同时，纽约银行股价的热涨，却伤害了利文斯顿家族的利益。为能改善局面，家族成员陆续开始从银行提取黄金和白银，迫使银行进行信用收缩。这一举动无疑给了想让股价上涨的人当头一棒！
杜尔早有准备，所以不动声色，只等着做最终的赢家。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就在这时，审计员在杜尔所负责的财政部账户上发现少了23.8万美元！杜尔被财政部公开起诉！
濒临绝境的杜尔试图向友人借钱。但，如此巨大的窟窿，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填补。不久，债台高筑的杜尔申请破产，并因此锒铛入狱。
于是，华尔街上第一个大金融家一夕落败。他操控的股市泡沫随之破裂，同时也引发了美国历史上的第一次金融恐慌。当时的国务卿杰斐逊曾这样描写道：“最终我们的股票泡沫破碎了，杜尔的失败传染给了纽约的其他人，就这样，他们像多米诺骨牌那样一个个倒下了。” 证券市场上股价一路狂跌，并一度濒临崩溃。
最终，杜尔在监狱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1799年，这个风云人物，衣衫褴褛地离开了人世。然而，谁会记得，杜尔的富有曾经堪比皇室，就算举行一场普通的晚宴，都要准备多达15种以上的名贵葡萄酒。
这就是威廉·杜尔，一个利欲熏心的商人，一个为投机而疯狂并葬身于投机之中的人。
同时，他在无意之中，成了华尔街股市操纵者们的庄家鼻祖。而他所采取的股市投机方式，也成了后世竞相模仿的样板。
直至今日，你仍能从美国市场的交易制度，内幕交易的控制制度、风险控制制度、交易的保证金制度等等中，发现杜尔的存在。也许，正是杜尔这样的人的出现，才促使美国政府加强了对股市的干预和改革，也促使了证券市场的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