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多败儿。”江彭氏轻啐一口。
她还想再说什么,被江连德狠狠地瞪了回去,而后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浅丫头啊……”
江兮浅可不理这套,只是眼神灼灼看着半躺在床上的江嘉鼎道,“这么晚了还让大家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江嘉鼎皱着眉头张了张口。
“一个小辈让长辈等了这么久也就罢了,刚到竟然开始质问起长辈来。”江彭氏很是看不惯,就算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儿子,也容不得她一个小丫头欺负,“亏得还是大家闺秀,没教养!”
江连德感激拉了她一下,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噤了声。
“浅浅,其实今儿主要是,那个,你小叔的事情。”
因为江兮浅那冷凝的面色,江嘉辉、江唐氏是没有资格开口,江彭氏又被江连德吼着,这屋内唯有季巧萱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她虽然不想,但终究是长辈。
江兮浅眸色暗了暗,皱着眉头,“他又怎么了?”
那尽是不满的语气,紧皱的眉头,让江彭氏再也忍不住,她狠狠地甩脱江连德的手指着江兮浅,“怎么了?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了,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丫头将他们赶出江府,玲玲怎么会像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如月又怎么会被人抢走,现在好了,连老四都被人绑架了,你开心了?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个恶毒,这么残酷无情……”
“够了!”
出乎意料,开口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躺在床上的江嘉鼎。
屋内所有人的愣怔住了,唯有江兮浅转头看向江嘉鼎,眸中泛着暗光,“江大人,你要怎么说?”
“浅丫头,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屋内众人除了季巧萱,其他都眸中带着诧异,视线在江嘉鼎和江兮浅间不断流转。
“不管怎样都是你小叔,更何况他被绑架你或多或少也有责任。”江嘉鼎虽然不想承认,甚至恨不能早些将这些人打发走,可为官之道他却不能;不然日后被人抓住把柄定然是个污点。
以往,他以养伤之名,不闻不问也就罢了。
现在既然闹到了这里,他便再不能装聋作哑,这些江兮浅自然也是知道的,他这样的人爱的永远都只是他自己而已。
“责任?我倒是不知我有什么责任?”江兮浅冷笑一声,“我让他去赌了?我逼着他借高利贷了?英明的江大人,你可知道他接了府上侍卫多少银两?那些现在可都在中公记着呢。”
“你说什么?”“你别含血喷人。”
江嘉鼎和江彭氏同时出口。
江兮浅冷冷地瞥了江彭氏一眼,“含血喷人?本小姐还没有那种癖好,若是不信,你自己可以去问问,他为何会被雷劈,这人在做天看在!”
“……”江嘉鼎心中有些恼火,那江嘉金也的确太不像话了,“他当真借了那些府卫的银钱?”
“哼!”江兮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江连德老脸也挂不住,“可不管怎样,那也是你小叔啊。”
“所以呢?”
既然连江嘉鼎都开了口,江兮浅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慢条斯理地走到季巧萱身旁的空位上坐下,刚好正对着床上的江嘉鼎。
不得不说,江家这些人安排得倒是极好。
知道江嘉鼎吹不得风,竟然将人都请到这蚕室中,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
江兮浅转头视线冷冷地扫过江连德等人,“本小姐到底是做下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由得你们这般声讨戗罚。别忘了那江嘉金可是三皇子亲自下令赶出去的,本小姐还好心地给他们备好了宅院,虽说不如江府这般,但也算得上安置妥当。哧,看来是本小姐自作多情,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了。”
“好心?你江兮浅也会有好心,你明明知道老四欠了赌债,得罪了权贵,你还赶他们出府,你还好心了。”江彭氏很是恼火,“现在好了,老四被绑架了,你开心了?”
说到这个她是又气又怒,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被绑架,儿媳重伤卧床还不知道能撑几日,连孙女也……
“娘,您就少说两句吧。”江嘉辉扯了扯江彭氏的衣袖,他们现在可还要靠着老二一家解决问题呢。
还有他们刚来那日,三皇子那威严冷漠的震慑,他可没忘。
老四一家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他。
江彭氏恶狠狠地睨了他两眼,“少说,我凭什么要少说。老二,不是当娘的说你,娘当年就不同意你娶那个商妇,你看看,看看,现在家里的孩子都给她教成什么样子了。老大出门不归,老二夜不归宿,还有这个女儿简直就是目无尊长,无法无天,心肠还那么歹毒,要我说,这样的毒妇早就该一封休书给休了。”
“娘!”江嘉鼎面色越发难看。
江连德此刻也紧张兮兮地看着江兮浅,“老婆子,你胡说什么呢?”
现在他们可是要靠江兮浅解决问题的,她这么一说不是将江兮浅给得罪死了吗?
“我说错了?”江彭氏可不管这些。
季巧萱很是黯然地低下头,原来不管她做了什么,做得好坏,在他们心目中,自己永远都是商家的女儿。却不知当年若不是她,江嘉鼎只怕早就淹死在沪南水中,嘴角苦涩异常。
“噗嗤——”
江兮浅却不由得笑出了声,“行啊,只要您老敢写,这休书我就替我娘接下了。”
“浅浅!”季巧萱有些急切。
江兮浅却是不紧不慢,“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任由您被他人责来骂去的娘,这样的夫,这样的夫家,有何好稀罕的。”
“放肆!”江嘉鼎面色难看,连江连德脸上也带着怒色,他指着江兮浅,“你,你,这是你一个女儿家该说的话吗?季巧萱,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哦?这人老了,就是健忘。孙女可是今年二月才从老宅回凤都的,江大人,您说是与不是?”江兮浅的声音清浅,带着从容,还有那淡淡的了然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