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江兮浅知道此刻季巧萱心头所想,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季巧萱仍旧焦急的等待着,只是大夫尚未等来,却等来了宫里的传旨公公。
“这……”季巧萱看着躺在床上,不断吐血的江兮浅心里有些焦急;可传旨公公已经到了大门口。
若薇体贴地开口,“小姐这儿有奴婢看着,夫人放心的去吧。”
“可是,”季巧萱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害怕,这般剧烈的毒性,她害怕如果一旦离开就是永别;她害怕离开之后回来看到的是一具没有呼吸的尸首;她害怕一旦离开就再也听不到女儿那清脆又带着软糯的娘亲。
就在她犹豫不绝时,管家江城已经带着传旨公公来到了汐院。
季巧萱面色一紧,“张公公,这……这如何使得?”
“不打紧,”张公公一手举着明黄色的圣旨,一手捏着兰花指,声音不阴不阳,“陛下特地吩咐,江小姐卧病在床,特许在汐院由夫人代为接旨。”
季巧萱愣了一下,“这……圣旨是给小女的?”
“可不是,”张公公的音调慢悠悠的,兰花指一翘一翘,“对了,还有夫人的侄女季姑娘,也一道请过来吧。”
季巧萱心头疑惑,可却并未表现出来,当下让人将张公公迎到正屋,侍奉茶水糕点,另一边赶紧遣人将季巧巧带过来。
两院本就距离不远,很快季巧巧就过来了,与之一同的还有江文武和齐浩远。
“见过张公公,”江文武弯腰行礼。
张公公往旁边侧身受了半礼,然后对着齐浩远,“见过齐世子,齐世子是来探望江小姐的吧,哎呦,杂家可是听说了,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
齐浩远身形一滞,面带尴尬,“公公说得是。”
“嘿嘿,听说这江小姐可是难得的佳人,齐世子可要好好珍惜呐,”张公公斜睨了季巧巧一眼,说得意味深长也不等齐浩远再答,接着道,“好了,杂家也不多说了,夫人和季姑娘还是先接旨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季巧萱带头跪在地上,身后季巧巧、江文武、齐浩远以及一干奴婢小厮依次并排而跪。
张公公微微颔首,面露满意之色,“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季氏巧巧,为人非谦不恭,凡事未追本溯源而诬陷他人,掌嘴一百并研读抄袭女戒千遍禁足三月,以思己过;江氏兮浅,既遭受无妄之灾,性命垂危,特赐林太医为其调养三月,赐千年人参一支,灵芝等温补药材若干,南海珍珠一斗,黄金白两以作补偿;钦赐。”
“谢主隆恩,”季巧萱带头前额及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公公面带笑意,将圣旨递给季巧萱,“这古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望夫人宽心,江小姐的福气在后头呐。”
“承公公吉言,”季巧萱接过圣旨,若薇赶紧递了一个不足半个巴掌大的玉瓶,“奴婢略懂岐黄之术,见公公面色泛黄,想是近来疲累所致,这瓶太极草还菩提丹还望公公笑纳。”
张公公也不是不识货的,听到名字的时候,眼前一亮,“呵呵,这就是江小姐身边的姑娘吧,真真是不错的。”
“公公谬赞了,”季巧萱见若薇懂事的退下,也不计较她的失礼之处。
“哪里哪里,”张公公仍旧不紧不慢,又从袖袋中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折子,递给季巧萱,“这是陛下赏赐的清单,呐,现在就交给夫人了。”
季巧萱双手接过,“公公辛苦了,留下用顿便饭可好?”
“这就不用了,”张公公摆摆手,盯着一旁的季巧巧,“这位就是季姑娘吧。”
想到刚才的圣旨,季巧巧心紧了一下,“民女正是。”
“嗯,”张公公微微颔首,而后对着身后那名年逾五旬的嬷嬷道,“安嬷嬷,行刑吧。”
“是,”安嬷嬷站出来,从身后宫女手中接过约莫三尺长,半尺宽的玉板;另外两名太监一左一右将季巧巧摁住跪在地上。
江文武和齐浩远同时心头一紧。
“啪——啪啪——”
清脆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张公公端坐在主位上,优哉游哉地抿着茶水,面带微笑地看着行刑的一干人等,他身后的小太监嘴一张一合,依稀可以听到计数的声音,“一、二、三、四、五、六、七……五十六、五十七……”
季巧巧强忍着脸上传来的那火辣辣的疼痛,双目迸射出浓烈的恨意,凭什么,凭什么同样是中毒她江兮浅就是补药金银,她季巧巧就得忍受非人的折磨。凭什么!
她咬牙抿唇,她恨江兮浅一回来就抢走了所有的目光,她恨江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替她求情,她恨那些冷眼旁观看着她受辱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那九五之尊之人也站在江兮浅那边?
她不就是有个好的出生,有个身份尊贵的爹娘么?
为什么!
她季巧巧到底哪一点输给江兮浅了,为什么这些人都看不到她的好。那江兮浅刁蛮任性,一无是处到底那里好了?
只是陷入癫狂的季巧巧却忘记了这件事情本就是她先挑起的。
那样浓郁不假掩饰的恨意,张公公嘴角微勾,心中冷笑一声,“小允子,咱临走时陛下还吩咐了啥来着?哎,这人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
“师父,陛下不是说让您替他亲自去探望江小姐么?”从宫里那个大染缸出来的,小允子也是个人精,看出来自家师父想要教训季巧巧,赶紧接口道。
张公公疑惑了下,“哦对了,杂家想起来了,林太医呐?”
“林太医说是回太医院收拾东西,稍后就到,”小允子低头恭敬的答话。
“原来如此,杂家就说心里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原来是林太医啊,”张公公的声音仍旧慢悠悠的,“多亏小允子提醒,回宫杂家有赏。”
“谢师父,”小允子立刻福身行了半礼,起身看着那行刑的众人猛然捂着嘴,“啊,遭了师父,我忘了刚才数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