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陡然灵光一闪,莫非……若当真如此,他想要达到目的就简单得多了。只是现在原本态度坚定的三皇子竟然临阵倒戈,这,这不是要他命么。
楚靖寒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江兮浅,她却仍旧低着头,就算听到他的话,却没有丝毫反应;就好似真的伤透了心,任他风自来去,与她无关般。
齐忠祥心一横,咬牙道,“这恐怕不妥。”
“嗯?”楚靖寒挑眉道。
“先帝赐婚本是莫大荣光,可江丞相却如此在人选上欺上瞒下,藐视圣威,实在是,实在是……”齐忠祥满脸愤色,重重地喘着粗气。
江嘉鼎却是一声冷笑,“本相欺上瞒下,藐视圣威,若本相记得不错,齐候爷今日可是来向我相府表小姐季巧巧下聘的,本相若是欺上瞒下,那侯爷这般做法是赤裸裸的打皇家的脸吗?”
“……”齐忠祥顿时愣怔,半晌回过神来,“强词夺理。”
“本相句句属实,可未有半句妄言!”江嘉鼎呛声。
“哼!那为何江相不敢滴血验亲!”齐忠祥下巴微扬,眉毛上挑。
“你!”江嘉鼎被气得不轻。
楚靖寒心中冷笑着,凝视江兮浅良久,她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动作,就连她身旁江文斌的轻唤都置之不理。
“嗯,本宫思索,甚觉齐候爷所言非虚!”楚靖寒半晌才淡淡地开口,整个正堂温度骤然降低,他心中轻叹口气,只要是她想要的,罢罢,“既是先帝赐婚,万没有人选错误的道理,既然有人提出了质疑,江丞相何不应了齐候爷的意思,只是片刻之事。”
话音刚落,寒风迈步进屋,身后还跟着两名相府的普通丫鬟以及一名中年男子,一名白须冉冉的老者。
“爷,属下幸不辱命!”寒风单膝跪地。
他身后两名丫鬟端着托盘,明显看到上面盛着两碗水;另一个托盘上面天青色的布匹打底,上面明晃晃的放着六枚银针。
楚靖寒点点头,视线扫过在场众人,“滴血验亲之法由来已久,但具体如何,谁都不知,所以本宫做主请来了平心堂的莫秋楠、魏乐阳两位大夫,想必以他们在岐黄之术上的造诣,应没有任何疑问才是。”
“草民参见三皇子殿下,齐候爷,江丞相!”两人跪在地上。
“免礼!”楚靖寒冷声。
“谢三皇子殿下!”两人和声。
楚靖寒微微颔首,“今日让两位前来,是为见证,滴血验亲之法是否可行?”
莫秋楠和魏乐阳相顾失色,抿着唇,良久魏乐阳才颤颤巍巍在莫秋楠的搀扶下,“启禀三皇子,滴血验亲之法由来已久,是为血亲取指尖血落而溶,正所谓十指连心,此血若相溶是为血亲,确可行。”
“嗯!”楚靖寒颔首,转头看向江嘉鼎,“江丞相以为如何?”
“这,这,三皇子,这未免也太过草率,若传了出去……”虽然早在寒风迈步进入房间时,他就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可还是忍不住,身子颤抖着,连说话都磕磕巴巴。
楚靖寒冷声,“还是江丞相以为明日早朝,文武百官之前更能证明你的清白?”
“轰——”
“三皇子英明!”齐忠祥面带喜色。
江嘉鼎却是顿觉晴天霹雳,脑子都快炸开了般;若此事当真在文武百官之前揭开,那他这丞相之位也算是做到头了。
“既然无人反驳,那就开始吧。”楚靖寒淡淡地说了句。
寒风大手一挥,后腿两步,立刻有小厮搬了张桌子前来,两名婢女极有颜色地将托盘并排放在其上。
“为了公平起见,齐候爷,齐世子,请您二位也上前吧。”寒风面上恭谨,语气却带着命令之色。
齐忠祥可不在乎什么,反而哈哈大笑,“也是,为了防止有些人不肯认账,远儿,我们做个示范也无妨。”
“……是!”齐浩远虽然不愿,却不得不顺着自己父亲的意思。
见他取了银针刺破指尖,血滴入瓷碗,悬浮水中;他的心沉了沉,也取了枚银针,用力挤压。
“叮咚——”
鲜红的血液滴入同一个瓷碗,一时间屋内众人除了江兮浅外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有心想前去一探究竟,只是却顾着身份,又碍于楚靖寒在场不敢有任何异动。
莫秋楠将魏乐阳搀扶着,两人看着白瓷海碗中,原本泾渭分明的两滴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中间合拢,而后飞快地融合着,也瞬间大松了口气,“血融合了。”
“哈哈哈哈!”齐忠祥大笑出声,抬头看向江嘉鼎;寒风却飞快地用银针刺入自己的手指,血滴入之前那海碗中,齐忠祥、齐浩远面色皆是一边。
“为了验证无血亲者血不溶!”莫秋楠出声解释,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一大一小,鲜血的血液,泾渭分明,莫秋楠又出手将海碗端起轻轻摇晃,却仍旧没有融合,“无血亲关系。”
“江丞相,这下你放心了吧。”齐忠祥苍白的面色压不住他眸中的得意。
“江丞相,请!”寒风对着江嘉鼎做了个请的姿势。
江嘉鼎磨磨蹭蹭,心一横,咬牙,只感觉指尖传来蚂蚁啃咬般的刺痛,一滴血没入白瓷海碗之后,他的心沉入谷底。
“季姑娘!”寒风对着季巧巧做了个请的姿势。
季巧巧本能地抬头看向江嘉鼎,她曾经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要顶着相府表小姐的身份过火,她甚至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只要,只要将血滴入那清水之中,那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包括……
她飞快地抬头看了站在对面的齐浩远一眼,含羞带怯,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了么,威远侯府世子妃的地位,相府大小姐的荣耀,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了?
“季姑娘!”寒风音色沉了沉,面色也变了变。
季巧巧强压下心头的喜色,努力保持着镇定,提起裙摆,对着寒风福了福身,只是她那轻快的步伐,上扬的唇角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她右手拇指和中指捏着一枚银针,对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指尖,闭上眼,咬牙狠狠地一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