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刚才开了基因锁？”
路奇一边擦着鼻血，一边望着宫礼。用不确定的语气确认刚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状态。
“没错。”宫礼点了点头，然后，回头和正在收拾装备的雇佣兵们打招呼，雇佣兵们也是笑着回应。
“我当时到底做了什么？”路奇还是难以相信，按照那本书的描述。不应该是全身抽搐吗？怎么会一直鼻血长流。
“你似乎弄错一件事情。”宫礼依旧笑着点头，像是颇为开怀大乐。他伸手揉了揉路奇的脑袋。
“你以为你开启的是第一阶基因锁吗？那可就打错特错，你打开的是来自心灵力量的一种；因为特殊的执念激发出精神意识海的一种。呃，如果认真说来应该可以算是基因锁体系中第三阶的位置吧。”
路奇吃了一惊。他不是为此感到兴奋和愉悦，他只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突然来到的能力一定有其相对应的代价才对。如果只是流鼻血的话，那么那些开启第一阶基因锁的人，所经历的生死苦楚莫非都是个笑话吗。
“在想自己会因为开启第三阶而导致人格缺失或者变态，愈或者其他什么，请不用担心，空间内有不少一辈子也没开启基因锁的强者，也有初次登场就开启了第四阶的怪物。但是凡事都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
“你现在只是在流鼻血，并不是你鼻子内的毛细血管破裂。而是从你大脑从内到外发生连锁反应，现下治疗环境无法逆转；无法停止；大脑皮层神经缓慢枯萎，逐渐丧失思考机能的崩溃。大约三个小时，即使你没有在剧情中死去，也会直接成为植物人。”
宫礼和善般微笑。
“行动不便只是开始，然后，是某一只手举不起来，脚动不了。呼吸困难，思考消亡。紧接着，随着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要么被丧尸们分食，要么饱尝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这就是随意妄图进入人类自身所不能触及禁域的代价。怎么样，是不是很恐惧。”
宫礼和善般微笑。日本人招牌微笑，神父职业化的笑容。
路奇浑身战栗，毛细孔张开，背脊发寒。他避免去思考的一件事，就是……
如果这个人，是背叛所有的养殖者。
间接杀死自己的队友。
将新人们当做奖励点生产的机器？
变态的嗜好，凌虐。
毕竟是日本人。
毕竟是资深者……
宫礼面带笑容与路奇交错而过，和正在道歉的雇佣兵一起进入主机房内。
“幸好剩下的时间不到三个小时，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应该能活过这次任务。”
路奇大震，然后，呆立不动。他抬起头，眼光正对上目光无神宛若嘲笑的尸首。
“等等，能借我一柄枪吗？”
“嗯？”
宫礼停驻转过身来，将白色的枪递予路奇，露出好奇的神色。路奇走到作为第一位死者和自己一样的新人面前。他盯着喉咙处血迹干枯的郑岚，深深吸了口气。
白色的武器，被双手用力握住。路奇举起枪，直指女尸眉心。
他的呼吸沉重，手中的武器宛若千斤。
嘭嘭嘭。
三枪。尸体歪倒在一边，脑浆和鲜血从头骨洞流到地上。镜面上还留有散着热气的子弹和血迹。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亵渎尸首的路奇。
主神提示：发现隐藏剧情奖励，杀死将要成为丧尸的同伴，获得C级剧情一枚，3000点剧情点。
主神提示：请尽可能发掘更多事实吧。你就更接近事实真相。
原来如此。在之前那种状态下，串联起了所有关键点，得到了连自己都难接受的猜想。
但是这样会将剧情推向轮回者们根本无法预测的深渊，蝴蝶掀起的风暴终将改天换地。
到底要不要做。
“你没事吧。”
詹吒担忧路奇的状态，与疯魔无异对已经死亡的尸体开枪。难道以为尸体会站起来伤害他们。
尸体站起来？尸体站起来！
詹吒隐隐抓住了剧情中的某段关键。但是稍纵即逝，怎么想也无法理清思路。只能作罢。
路奇眼神一片迷茫。
第三阶基因锁，又一次无意识开启了。
“怎么回事，刚才我怎么了？”
路奇想要扔掉枪，可是，好像和手指粘在一起。不管怎么甩，枪仍然牢牢被持枪者抓在手上。
“停止吧。”
宫礼抓住路奇的手臂，顺手拿下了枪。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命令路奇。同时，在他耳边低笑出语。
“无缘无故自动开启基因锁？很奇怪？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哈，对了，你貌似会感觉不到。大脑会自动消灭这部分观感，造成你从来没有出现过嗅觉听觉思考摆手痛觉之类，甚至达到主神都无法修复的永久创伤。跳过第一，第二窃取人类大脑蕴藏的智慧，这就是挣开锁链的代价。”
“你会在接下来不断无意识进入那种状态，有好有坏。好的是，你的另一意识会接管身体和思想，做出你事后想来，虽然切实明白但是根本没有理解可能性的行为，或者说思考方式。有人管她叫做第六感，是一种冥冥中找出答案的力量。集合所以参数，进行分析处理和结论。”
“坏的是，你的大脑会负荷坏死，就像是电路烧坏那样，即便有些回路还工作，缺失的部分也就造成缺失的后果。向上帝祈祷吧，少年，我也没有把握你能否活过这次剧情了。”
“三个小时够不够。全看你运气了，只要能活过这次任务，回到主神空间，在不能挽回的损失之前结束剧情。才是你接下里要面对的，所以，请停止胡思乱想。”
当路奇真正消化完这段话，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不，回到了机房内。
胖子被艾丽斯抱着，支撑身体。虽然浑身是汗，却福利满满。红衣御姐也并未对胖子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反倒是一脸关切的模样。
路奇和詹吒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羡艳之色。
“我们要重新打开了解事发经过。不要忘了你承诺的约定。路奇先生。”
黑人队长马修看了看路奇，郑重的声音造成了路奇成为某个大人物的错觉。
其实事实也的确如此。
明明脑海中在诧异，路奇却听到自己口中截然不同的话语。
“我会将你们带出去，我的承诺不变。”
“真是可惜，你们一个都出不去的。”
回应路奇的非全然交予队伍性命的马修，而是已经被重新启动的火焰女皇。
伫立的白衣小女孩，冷笑不止。路奇见到之前，活泼吓唬自己的红女皇真人一样的情绪，以同样冷笑的表情：“就凭T病毒？”
“啊，你知道还蛮多的嘛。没错，你们都感染了T病毒，成为病毒的携带体，一旦让病毒泄露，你们人类必将造成空前绝后的灾难。根据计算，人类灭绝达到七成以上的可能性。所以，我没有理由放过任何一个人离开这里。”
彻底愤怒了，马修一拳锤到主机箱上。他虽然知道有些独立于世超然的大公司们一直都在研究足以毁灭人类千百次的武器。但这对于他或者许多其他人来说，不过是普通的概念罢了。
就好像知道世界上的核数量足以消灭掉整颗地球，却只有少部分人为之奔走呼吁。大部分人得过且过，游离在灭亡圈之外也是一种态度。
地球上到底藏身多少无法控制间接直接改变人类的东西呢。
马修没有一刻不像如此后悔，为什么自己的生命是浪费在浮华奢侈的生活之上，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自以为享受了生命，看着为少部分人像条狗一样做可笑愚蠢的工作。到底谁才被嘲笑呢？至少此刻他明白，可以让死者苏生变成嗜血野兽的东西，不论如何都不该存在世界之上的。
他提出了问题。
“你说，我们都感染了病毒，成为携带体？”
“是的，我的队长先生。”
小女孩冷笑着。假如这也是程序的设定的话，想必做出感情的程序员也许同样是个愤世嫉俗的行尸走肉。
“怎么样，假如不是我杀死所有人的话，这些人走出蜂巢。后果如何呢？你们为什么要来，让一切无法收拾？”
马修陷入自责当中，其他人也被惊悚到无话可说。紧张的气氛一时间蔓延。
哈哈哈。
发狂大笑的不是那个好像神经质的资深者。而是笑的打跌的路奇，他笑意渐敛，换上和红女皇一般模子刻出来的嘲讽冷笑。
“你觉的我知道多少？防止泄露？哈哈，少贻笑大方。你们……”
“都是一群伪君子，站在红女皇背后的人，我已经看到你了。现身吧，博士阁下。”
路奇又是一片迷茫的眼睛。资深者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
第三阶基因锁。
或者说相同的心灵意识海的某种东西，开启之后，没有足够控制的人。也许会在开启的那一刻，就大脑崩溃死去。愈或者逐渐死亡。只有其中一些佼佼者，才能借此一跃，得到人类深藏的力量。
有些人因此觉醒了心灵控制，念动力和一切与大脑有关的超能力。但是，不能控制的，就成为一具无人过问冰冷尸首。
路奇正走在逐渐死亡的道路。下一刻，大脑中神经断裂死亡。
但路奇不能停止，因为他已经失去控制。
“看到我？这是比喻词，还是动词呢？有趣的孩子。”
红女皇的投影扭曲变幻，一位坐在木椅上苍老男人双手交叉用冷静的目光注视在场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那样冷静的目光就是屹立在凡人头顶的少数人特有。他们冷寂的看着世界，随意做出的决定都可以改变无数人的一生。而苍老男人散发的气质里遗存漠视生命坚韧刚毅的错觉。
总是有一些人为了人类的延续做出决定和努力。贯彻所持之道蔑视其他俗物。他们追求理想中的世界，探索人类不敢涉足的未知领域。他们被世俗的人称之为疯子，怪人。
仅仅是他们不了解那些人。自称科学家的人才是推动人类摆脱禁锢的先驱者。
这个老人就是那样一群人当中的一个，漠视其他。只是他的权柄更大，站在遥遥不可企及的领空。
路奇用冷静的眼光回应老人的目光，除了嘴角残留的冷笑。气质模样几乎七八分相像。
“我该怎么称呼阁下。”
“爱德华，你可以这么叫我。放心，这是我的真名。不是代号也没有假名。”
“我叫路奇，想必贵公司的桌面上已经摆放着我们资料吧。”
老人的幻影摇了摇头，从旁边的虚空拿出了一摞纸张。用平静但疑惑的声音发问：“宫礼，沈文升，詹吒，郑岚……是你们没错吧。”
“没错。”路奇点头，固然他狐疑为什么不念出下面的名字。爱德华微微一笑：“我很奇怪，学生，宅男，家庭妇女如此如此，你们究竟是怎样绕过层层审核严格把控的程序，进入蜂巢名单内摆在那帮孩子们面前。而他们也无视了平民职业身体素质，允许你们到达了这里。甚至发掘了秘密。”
都是主神的无边伟力。路奇心中默默说道。没有开口，而是静等老人接下来的话语。
“我找不到答案。就算我自己去查，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寻找过诸位的信息，可惜，你们就像凭空出现。找不到前因，空白的过去。能做到的，除了真的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还有一种可能性。”
老人闪烁睿智的光芒，他盯着路奇，挺起胸膛苍老郑重。
“我就不深追诸位能否告诉我你们的秘密。所以，我将要提出三个问题，回答不上，答案不满意，故作而言他，你们也就失去第一个也是最后的机会。听好了，诸位”
“你是谁，从哪里而来，要往何处去。解答吧。”
卧槽。
全场寂静，每一个人的心声。黑人队长更是呆愣无语。
詹吒忍不住踏前一步抱怨：“开玩笑，算什么，人类三大哲思谜题？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凭什么要回答？”
苍发老人静静望着他，目不转睛。不过是平静如水，詹吒却汗毛倒立如坐针毡，呼吸都些许不畅。
一个男人站在了他面前。
宫礼毫不畏惧与爱德华对视。中年神父，以阻挡的姿态伫立。
爱德华静默良久，忽然捂着嘴低咳转过头去。
“时间到了，你能告诉我答案了吗？”
“当然，我的答案就是…”
“我是我，我往来出来，要往去处去。”
路奇擦着鼻血，成竹在胸般回答，傲然答辩。虽然他站立的身躯已经略微颤抖，动作也不自然了。
“很好，很好的答案，可惜不是我要的。你们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爱德华的投影抖动，像是下一秒熄灭消失。
宫礼默默看着他。
所有人都望着他，表情各异。愤怒，诧异，怜悯，嘲笑，叹息。如此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