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两相念
（妄冷24月4日（苍忍离开第四天），北冥12月17日）
这天已是苍忍离开的第四天；这天，直到天明才睡下的小孩难得地不是自然醒。
青安安静地看着亲昵地包围住自己的大枕头，清醒是清醒了，不过还是有些在睡梦中的状态。
“萨尔…”青安话才讲了两个字门外的里和森就已经进门准备为青安净面洗漱了。青安一边被两人摆弄着，一边盯着萨尔，这几天来这小枕头就一直没有任何反应……连青安都觉得这小枕头会不会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手工挂饰。——直到今天，它才突然变大并且把青安闹醒了。
里和森在场时萨尔似乎很乖巧，乖乖地漂浮在一旁等待着青安。
但在森抱起小家伙时萨尔就变得有些不满意了还焦躁地推推森，结果就是被森直接甩到了墙上。
青安眨眨眼睛，小枕头似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背自己出门。最终青安看在萨尔挺可怜的面上便让森将自己抱到了萨尔身上，萨尔兴奋地在空中转了转，忽然似乎知道青安想去哪里似的朝一个地方加速起来。
萨尔是直接撞开客房的门的，青安惊讶萨尔的鲁莽以及细心——萨尔虽然是撞门的却把他保护得很好。
药泽看看一大早就来自己这“工作”的小雌性，他是轻看了这只小家伙，小家伙这几天以来整理的东西他每次都再一次检查过结果就是小家伙做的很好。青安看起来笨笨的还很迟钝，做起事来虽然不快也不算麻利但是调理清晰弄得整整齐齐的，而且这小孩心细做事还挺谨慎的…
可谓天生的助手。
但药泽可并不喜欢撞门这种行为，更不喜欢乖巧的青安被带着撞门。
萨尔放下青安后没有眼睛的它似乎也感受到了药泽的视线，竟然往青安身后缩了缩。
药泽也没真想责骂那鲁莽的“坐骑”，递给青安一杯温茶还随口问了问“莉莉丝给的？”
他也知道除了莉莉丝也没有别人会拥有那样的东西以及有资格赠送，不过无论怎么说莉莉丝会对青安表示亲近是意料之外的。
看见青安点点头，药泽心里笑笑，勾奕可还是一直没放弃为那未来的王后（银牙的面葬大人被根据地所在的世界的人们称为王，勾奕也常戏称面葬为王）找一只间接的坐骑。
“不觉得害怕吗”药泽能确定那一定是青安第一次看见会飞、有灵性的枕头。
青安摇摇头，“莉莉丝和萨尔没有不好的感觉……”
“是吗”药泽露出温和的笑容，带着女子的温和和男性的坚韧，“叫萨尔吗”
青安点点头，只看见药泽的手指朝萨尔勾了勾似乎在示意萨尔过去。
萨尔在青安小小的背上蹭了蹭犹豫一会后缓缓朝药泽飞去。
只见药泽修长的食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萨尔的一角、
[要好好保护你的主人。]
[嗯！]
青安偏偏头，奇怪地看着似乎在无声地交谈着的药泽和萨尔，忽然萨尔的四角缓缓浮现了奇怪的纹印，四个文印看起来像是被扭曲了的文字、没理解错的话是“银”、“药”、“勾”、“封”四个字。
当青安回神时萨尔已经变回小小的样子落在青安的手心里、敏感的青安感受到萨尔浅浅的、有规则的呼吸。心里觉得枕头居然会睡觉真是神奇…
当青安喝完那一杯暖茶后便又走那书堆里开始整理成堆的册子，其实青安也只是最开始按照册子里夹着的颜色分成几大类、然后在同种颜色中再分为不同的项目、而大部分册子里的项目顺序都是有些许问题甚至是掺杂了奇怪的东西的、青安之需要按照页码排好然后放到某项目的柜子中、最后再来次大整理就可以了。
三岁小孩都会的事，只是太累人。
青安觉得，会弄到需要这样大整理、全是平时没做到整理的原因。殊不知就算设有备份库这样的地方，但没有人想到会有用到的一天所以根本没人会去打理。好在被毁坏的只是十年份的资料、只需要整理十年的资料。其实仔细想想也不算很糟糕，起码还有大类可以分。如果是连册子都没有直接从项目或是从页面开始分那才是头疼。
青安越来越熟练，速度也就快了起来，四天里青安和药泽两个人一起弄竟然已经全部都快整理完了。——或许本来就不是特别费时间的事，只是都没办法静下心去做。
早上约莫过去了一半，药泽才站起身似乎已经弄好了那五颜六色的东西走到青安身边和青安一起分起类来、中间时不时和青安聊聊天、刻意地让这小雌性休息会。
上午快要过去的时候，药泽又通过让青安去拿糕点给空翔羽和妄吉为借口支开青安让青安去透透气，然后自己埋入工作中什么也不理会。至于青安，依旧是和几位暗卫分享糕点（庄叔也刻意做多了糕点）然后欢快地走去院子看看两个半死不活得伙伴，自己爬到小台阶上等待两人体力恢复，妄吉依旧亲昵地给青安一个怀抱后，和空翔羽打闹起来，一边吃糕点一边聊着各种奇异的事。说是奇异其实也只是几个小孩的想法奇怪、事情本身真没啥。吃完糕点两人休息好后，似乎又来了一次类似格斗的东西、青安坐在台阶上晃着小小的腿，愉快地看着两人精彩的打斗——当然看到其中一个露出疼痛的表情青安也会皱一皱那秀眉。
当妄吉一脚踹在空翔羽的胸口上时，青安摸摸自己的胸口，又偏偏脑袋，苍忍只离开四天，他却也依旧变得总会忽然开始发呆，容量不大大的脑子塞满琥珀色和偏白的银白色。发呆的时间都不长，却都让小小的他觉得哪里非常怪异。
有点像是青锁刚离开的时候，小家伙时不时都会往身后看看，结果身后什么都没有的感觉一样，小家伙时不时抬头，也看不到那双专注的、琥珀色的眼睛。
这让这只小家伙感到小小的不安、失落。
其实青安的性格是非常麻烦的，苍忍也是最清楚不过的人。敏感、纤细、难以拿捏、天真、过于善良。但即使清楚，这小家伙也是如此……无可救药地吸引着苍忍的视线。
————安静地躺在平滑冰凉的地面上的少年银白色的长发沾满了鲜血，脸庞溅上的血腥也丝毫不影响它的美丽，传闻祭石只需刺穿心脏，但那三把圣剑——“百加伏”“修斯”“圣鸣”却依次刺穿少年的腹部、胸口、喉处。
没人知道他为何这么做。
当他想起那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他视线的小孩。
无论是一蹙一笑、说话或是沉默。——小家伙面部其实挺瘫痪……表情并不明显、或者说是迟钝。但笑和难过的时候却是非常的明显。非常可爱。
非常惹人喜欢。
不是什么特别的特点。
但是对于发现了……却觉得欣喜不已。——即使没人看得出来。
白色的睫毛微颤，男人缓慢张开左眼，最终也是慵懒不堪地半张着琥珀色的一只眸子。
第一次自己插下三把圣剑能缩短祭石的时间，但万物都有它的代价，肉体的知觉会回归、以及加倍疼痛外苍忍或许会为此丧命也说不定。
这是个疯狂的赌注。
这是莽撞的行为，但他自己却认为有着十足的把握不会因此丧命，只是代价难以承受。——也就是连续地饱尝人们死亡时的那一刻极度的痛苦、并且接受他最不愿意回想的回忆的倒流，也就是我们戏称的“死之走马灯”。
他依旧是感到痛苦的，半开着半只眼的苍忍更着重于思考，——即使是能缩短祭石的时间，也不可能仅仅费用四天的时间。以他完美的估算，祭石将会有八天，剩下两天就是肉体的恢复。
许久，
当那迟迟未张开的右眼微微开启时。
显露出来的颜色竟然是黑色的。
那黑色的眸子除了洁净的黑色外，竟不知从哪里流露出几分青安的韵味。
仔细瞧那覆在鲜血中的银发…竟然也有那么几缕是黑发。
修长有力却仍带着几分少年不成熟的手臂缓缓举起，最终握住穿过喉咙、腹部的圣鸣和百加伏，
[谁让你变得能够如此完全地感受得到疼痛]
那是男女音色重合的声音，也就是圣石的“声音”。
“…痛…吗。”
少年虚弱地吞吐出两个字，双手没有丝毫犹豫地抽出两把圣剑鲜血放肆地四溅，脸上的冷漠甚至悠闲慵懒仿佛午睡刚醒时的神情让人觉得他并不是从自己的身体里拔出，又或则让人认为少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双手没什么间隔的时间便又握住最后一把穿过胸口的圣剑缓缓地拔出，随着圣器的拔出又飞溅出一大波的鲜血。
少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沉默地注视那原本洁净如翠玉现在却完全被污浊的黑紫色占据的圣石，几刻后毫无留恋地背向圣石，头也不回地、摇摇晃晃地离开。
[如果他也变得如此污浊。]
[你也会如此断然地离开]
少年如意料中未继续任何回复，只是一步一步地离开，步伐不快，他也知道现在这样和以前不同这样的的状态直接离开是不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