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闪过他第一次，想要为她挡那一颗子弹，而绝望地伸出的血手，天鹅呜呜地哭，是的，对她，他从来就没有什么不舍得的，一直都愿意，拿命来救！
她一直怕他，好像他分分钟就能弄死她。可其实，除了那一次他怒极攻心掐过她，他哪一次真正的动过她？
他将跳楼的她从死神里救回来，然后又生生用身子去为她挡子弹……
天鹅的眼睛，哭得睁不开，泪水已经哭完了一样的，只剩下嘶哑如破锣一样的呜咽声……如果他还醒着，她一定会拉着他的手，听他说话，跟他说话……一定会的吧！
看到飞机燃烧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想活的欲望……高子玉死去了，当时的她瞬间就没有了求生的欲望……
只要一个松手！
只要他一个松手！轻轻地松手，放掉她，他便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刘家二少，还是那个数学奇才……
可是他说的是什么？！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为什么？！
天鹅瘫在地上，头枕着他的胸，闭上眼睛，难过得想自己将自己撕成两半——
“我抱着你，你，你却……放开了我……向后仰着……”
“如果……不是要努力地，地，去抱你……我们的伞……就不会斜……”
“天，天鹅！你是我……的债……还不清的……债！天鹅！”
“在落地……的时候，我……还想着……要护你……”
“而你，你，却连话……都不愿回我……天鹅！狠心的……天鹅！你是我命中……命中注定的……债……我拿，拿，命来还……”
“天鹅！”
他的话，像是留声机一样的，一遍又一遍地响在耳边，原本干涸的泪水，又猛地如泉涌一样的，冒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了刘小果的身上……他再也不可能感觉到她眼泪的温度了……
如果他落地的时候，还是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他会压着她的吧？！
“跟我说起这些，你就是想让我内疚，让我亏欠……是的吧！”她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只是完全嘶哑的声音，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听得清楚。
“天鹅！”
天鹅抬起两只手，紧紧地捂着耳朵，她不想听到他最后那一声叫唤，可是任凭她怎么样的捂着耳朵，耳朵里却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地响着那一句“天鹅！”“天鹅！”……
……
好像有着太多的东西，全都放在了这一声的“天鹅”之上，她的心境从此再不能平静了吧？！
……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照得大地一片金黄！
她低头看着眼前的刘小果，他紧紧闭着眼睛的脸庞，还是那样的清秀而俊靓，哪怕是他的肤色已经有些变了样……
他的身下，是一片石地，只是三三两两地有着几蓬杂草……而石地和杂草，都已经被染红了一片……
再摸摸自己身上已经变干，变硬的衣服，原来，自己身上也是被血全部染红了！此时衣服的颜色，已经变得暗紫……带着腥味，让她恶心，反胃，却伸着脖子，呕不出来半点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