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秋月感激涕零,洛雪莹走过去一把扶起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一早太医过来的时候,让太医瞧瞧你的毒碍不碍事,至于感激,我们各自明了就可以了。”
秋月含泪点头,“时候不早了,公主还是早些歇息吧,以后做事,秋月定当会想清楚再做!”
“那就好!”洛雪莹转身回到里间,静静躺在床上,心里想着的却是黑瞿到底要怎么对待媚姬,他会为了自己而不顾媚姬的感受吗?
黑瞿回到玉云殿,看到媚姬正斜躺在一张软榻上。她身穿着一件几乎透明的黑色绸锻长裙,显然,她是为今夜特别做了准备。
“皇上去哪里了?让臣妾好等,今天都累了一天了,让臣妾服侍皇上早些歇息吧!”媚姬说完,袅袅婷婷地走向黑瞿,眼角眉梢已是万种风情的柔媚。
刚才在海棠苑听到的那些话,让黑瞿本就没有多少的心思,看到媚姬这样走来,黑瞿伸手阻止她往前走的步伐,眉目间陡然升出冷意。
“媚姬,朕有话要问你,希望你能实话实说!”黑瞿绕过媚姬,径自走到软榻上坐好,抬眼再看着媚姬,看到她满脸的诧异。
媚姬也侧坐一软榻,规规矩矩地看着黑瞿,她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再缠着黑瞿,定会惹他厌烦,当然,她也知道黑瞿是要问她什么。
刚才春香已经把黑瞿的去向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媚姬,他去了海棠苑,那就不难知道他现在这样的脸色是因为什么。
“皇上有什么话要问,媚姬定当知无不言!”媚姬的神色肃然,对黑瞿的情绪也算是了如只掌,她知道怎么才能让黑瞿相信,她根本没有做任何事情。
黑瞿看着媚姬,眼中有丝疼痛,最后还是肃然问她:“是不是你做的?”
这样直白地问,是因为黑瞿不愿意相信是她,而且他也想看看媚姬的反应。相处多年,她的每个表情都瞒不过他。
媚姬怔了一下,须臾睁大眼睛,嘴角的带着莫名的笑意,“皇上,你在说什么,臣妾不知!今天臣妾一直在皇上身边相随,臣妾做了什么,皇上应该是一清二楚才是!”
黑瞿心里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努力地平息了心底的地起伏,“媚姬,你在朕身边多年,朕以为我们可以不必玩弄心机,坦然相对!”
“皇上您越说臣妾越是糊涂了,刚才不是还好好地吗?”媚姬故作惊讶,眸里带着几分伤感,仿佛她不愿意相信,皇上这样不信任她。
两人的眸光相对,媚姬只十分真诚地对视黑瞿,以往,她也常常用这样的法子,让黑瞿明白她的心意。
片刻之后,黑瞿不耐烦地站起身走到桌前,手心里握死一个茶杯,仿佛随时发力就会把茶杯捏碎。
“媚姬,你若现在实话实说,还为时不晚,若让朕查出来,后果自负!”黑瞿脸色青黑,他突然觉得过去那么些年,媚姬是不是常常用这样的手段获取他的信任?
他不是不愿意相信媚姬,而是今天清晨一早离开皇宫的时候,媚姬最信任的丫头春香并没有相随,这也是黑瞿起疑的原因。
她们主仆,一向是形影不离,若是分开必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春香去做。
听到黑瞿一次次地逼问,媚姬十分受伤,她走到黑瞿身后,声音哽咽,“皇上,是不是不管臣妾说什么,皇上都不会再相信臣妾了?这么多年了,臣妾陪在皇上身边,用的是一颗真心,换的也是一颗真心,既然皇上不愿意相信臣妾,那尽可废了臣妾,又何必在这里苦苦逼问没有的事实?”
玉云殿里一片寂静,窗外有丝丝秋风翻动着窗上的绿纱,影影绰绰的暗影在屋子里翻飞,像是黑夜里的幽灵。
听了媚姬这番话,黑瞿的心里有点苦,他本来可以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可是她要伤害洛雪莹,那是万万不能。
想到这里,他将杯子重重地掷到桌子上,原本精美小巧的茶杯立刻粉身碎骨。他怒目圆睁,注视着暗影里的媚姬,一字一句地命令,“洛雪莹是朕的人,不准你去动她,如果再让朕发现你图谋不轨,朕就赶你出宫!”
最后两个字咬的尤为清楚,因为爱过,所以恨才深。别的妃子作孽,只不过是打入冷宫,还可安度余生,而媚姬就要被赶出皇宫,一生一世为平民百姓,在民间辛苦过活。
媚姬听到黑瞿的喊声,颜色大变,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黑瞿,眸子里闪动着无辜的泪水,“皇上,你就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女人这样冤枉臣妾?她到底给过皇上什么,帮过皇上什么,皇上就这样信任她的挑拨离间?如果皇上相信她陷害臣妾的每一句话,那现在,臣妾就愿意自愿出宫,永远也不在回来!”
说完,媚姬手遮着受伤的脸,从黑瞿身边侧身而过,泪水无声地在脸上蜿蜒,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和冤枉。
黑瞿看着她跌撞出云玉殿,拳头握得死死的。人都是日久生情,更何况媚姬已陪在他的身边数年,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了媚姬,这些年来他要怎么过?
媚姬没有办法取代洛雪莹,但是洛雪莹就能取代了媚姬吗?
心里的矛盾越来越烈,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的黑瞿厉声喝道:“来人!”
门外闪出一个人影,孙公公垂手立在门口低声问,“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派人把媚姬身边的春香抓起来,关进笼子放在午门示众,三日后问斩!”黑瞿心里阵阵痛苦,仿佛如大海起潮,这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用这一招敲山震虎。
“是,奴才遵命!”孙公公领了命,转身就吩咐几名御林军,“你们两个现在就跟我去云雀殿一趟!”
茫茫夜色里,黑瞿听着孙公公带着几名御林军直奔媚姬的寝宫,心头的悲凉难以言表。他转身坐到软榻上,开始闭目养神,头脑里闪现的是御林军去抓春香时,媚姬的痛苦。
他知道不一会儿,她会来玉云殿质问他为什么,所以他坐在这里静等她来。
过了片刻,就听得一个匆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夜色的宁静,媚姬凄厉地声音穿破空气直扑而来,“皇上,为什么让人抓走春香,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坐在软榻的黑瞿幽幽睁开眼睛,远远地看着身着白色小衣,头发凌乱的媚姬,目光里有一丝的怜悯,“她该死,因为她差一点就害死洛雪莹,朕说了,她是朕的人,谁也不能动她。”
媚姬依旧不甘,她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快步走到黑瞿的身边质问,“是洛雪莹说的对不对?是不是今洛雪莹说什么,皇上都会相信,如果她诬陷朝中的老臣呢,如果她只是想要让幽国人心不安,发生****,难道皇上还要依她的话四处冤枉好人吗?”
一忍再忍的黑瞿钢牙紧咬,他的眸光变得幽黑,面具之后,脸上的肌肤在微微地抽动。须臾,他再次长长吸一口气,声音极淡地说,“不过就是一个丫头,犯了错就该死,明天朕再替你选一个如何?”
媚姬只是可惜春香,她不愿意再换一个人,因为培养一个忠诚的奴婢可不是那么容易,况且,她怎么甘心黑瞿因为洛雪莹杀她的奴婢。
“皇上,春香没罪,如若有罪,也是那个该死的洛雪莹,自从她来了,这后宫就没有安宁过,皇上她只是一个祸害!”媚姬气极,连声音都几分颤抖,刚才春香被带走时的情形还在脑海浮现,她不能容忍洛雪莹这么快就危机到她身边的人。
黑瞿猛得站起来,走到情绪激动的媚姬身边,眸光冷冷地看着媚姬,“朕说她该死,就该死。至于洛雪莹,你以后最好还是少去打扰她的清静,她是朕的客人,谁要再敢伤她,那就是伤害朕!”
这几句话已经说的十分明了,黑瞿是在护着洛雪莹,媚姬眼睛里满是惊恐,她万万没有料到,洛雪莹在黑瞿心里已经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早知如此,今天早上就该在她的饭里投毒。
媚姬久久没有说话,只听到黑瞿再问,“你听到朕的话没有?”
“臣妾听到了,也听明白了,臣妾先告退!”媚姬身形狼狈,眸中闪动着痛苦,这一夜,她失去了身边最为信任的丫头。
走到云玉殿的外面,媚姬这才停下浮软的脚步,她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低声诅咒,“洛雪莹,你害死我的春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从今往后,这幽国皇宫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玉云殿里重新回复了平静,黑瞿一个人静静坐在那里,目光里有一种深深地疲倦。洛雪莹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黑瞿无奈地摇了摇头,和衣卧到软榻,她的眉目里总是有一种盛气凌人的光茫,他又想征服她,却又怕折了她的骄傲。
就这样反复思虑一夜,辗转又是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