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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远虑近忧

突厥众人连带桑朵,都被“送”了回去。昭顺帝曾起过杀心,想要将这些人全部杀掉。可是转念一想,杀掉这些人,也无非只是暂时绝了消息而已。突厥王早晚都会知道,到时难免还会引起战争。昭顺帝只是希望能够谈拢,拿一些不难接受的条件。

至于哈吉的死,昭顺帝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但是这个结论对他来说,不但没有任何作用,还会带来一些麻烦。而且在知道这个结论之后,昭顺帝登时明白自己处境有多难堪,便不愿意提起。不管是哈吉的死带来的麻烦,还是落枫阁荷塘里出现的宫女尸首,全部都不会对结论有任何的影响和推动。所以他甘愿,让这件事情就此过去。

纵然昭顺帝心知,姜朝即将大乱。他只望,事情能安然解决。

吏部侍郎带着约莫百人,诚惶诚恐的出发了。

徐公公派人来拉走了碧荷的尸首,至于是扔到乱葬岗上还是好生安葬,都与姜凉月无关。碧荷是活着被人扔进了荷塘之中,这便说明了碧荷与那歹人是认识的,所以碧荷很有可能早就不把姜凉月当做主子了。姜凉月是本着上次碧荷照顾绿萝的情义才帮她合上了眼睛,让她死状不至于太凄惨。而对于背叛自己的人,姜凉月自认并不仁慈,不会对她发善心。

倒是绿萝,看着被拉走的碧荷,一张脸色仍白的吓人。但是绿萝咬着唇,一直都没有说话,就是很明白这宫里面的阴暗,也早就接受身如浮萍的命运。

后宫沉寂了很久,所有的妃嫔们都知道最近昭顺帝心情不好,因此也无人胆敢触霉头,一个个都躲在自己宫里不敢出门。

姜凉月去昭顺帝的寝宫请安,虽说昭顺帝精神看起来还不错,但每次奉茶,都会见他剧烈咳嗽。大约是内忧外患急火攻心,这才生了病。

而一向跋扈的怀柔公主姜玉瑾,自从关了禁闭之后,人就老实了许多。据说,她现在跟着江皇后在佛堂念经,整个人看起来恬静温柔了许多。但这些都是他人说的,七分虚三分实,姜凉月听到后,也只是笑笑而已。

日子就这样安静的过去了大半个月,气温回暖,姜凉月也已脱下了厚重的袄裙,换上了较为单薄的衣裳。阳光明媚的,与众人有些阴沉的心思形成鲜明的对比。

就在众人日复一日过着安逸的几近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时,一个消息快马加鞭传了回来。在这平静的深宫中,犹如炸雷一般,惊醒了众人。

礼部侍郎和他带去的百人精兵,在说明来意以及愿意与突厥谈判之后,突厥王先是笑着邀请礼部侍郎饮酒,在礼部侍郎终于放下心之际,突厥王笑着抽出大刀,然后直接砍在了礼部侍郎的脖颈之上。礼部侍郎的脑袋滚落在突厥王的脚下,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突厥王半边脸颊和衣裳。

在场的突厥人面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姜朝军士惊醒般抽出刀想要与之抵抗。奈何敌众我寡,约百人军士,几乎全部惨死在突厥人刀下。他们临死前一个个震惊异常,但是还记得要将消息传回京都。浴血奋战中,有两人趁乱逃走了。

这两人日日骑着快步,马不停蹄,一路上累死马匹无数。但他们不敢停歇,他们不敢想后果如何。他们相信自己的圣上,因此带着信念拼着命也要回来禀报。在他们拼着最后一口气讲完之后,皆累在地上,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至极。

昭顺帝面上严峻,那些叫嚣着我泱泱大朝怎能与突厥和亲之人,皆沉默了起来。他们心知,突厥王是动了怒,才屠杀他们姜朝无辜百姓。可在他们眼中,却并不认为突厥是劲敌。突厥才多大,怎能与他们姜朝抗衡。但虽仍在心中看不起突厥,这么多年过惯了安逸生活,第一次与外邦起了冲突,若说心中没有顾忌,也是不可能的。

那拼死回来禀报的军士被抬了下去,昭顺帝坐在龙椅之上,久久未语。

夕阳余晖洒在殿门之上,与殿内逐渐暗下来的光景成了鲜明对比。没有人敢上前点灯,殿内气氛逐变压抑异常。

也不知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殿内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群臣胆战心惊,却无人能说出任何可供参考的建议来。

舒适安逸的日子过的久了,他们不仅没有了斗志,连最基本的自保意识也没有了。他们这群整日里在姜朝只想着如何踩高爬低,完全不懂边关将士之苦的“劳苦功高”的臣子们,此时都有些惶惶。只是月前还在与他们谈笑风生的礼部侍郎,此时已经身首异处的死在了别国他乡。每个人的心里,都难免因为他的处境而生出些许凄凉来。

昭顺帝睁大眼睛,看着他面前这一群几近无用之辈。他愤怒的抓紧龙椅上面的扶手,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他用力的吸着气才叫自己平复了过来,冷冷看着这群人,昭顺帝终于开了口:“传威定候来。”

站在昭顺帝身后的徐公公松了一口气,忙叫跟着伺候的较为机灵的太监阿福去了。

威定候江建辉是江皇后的哥哥,在民声载道的前朝,曾帮助当今圣上昭顺帝登基,算作姜朝有功之臣。故在昭顺年初,特赐之为威定候。但江建辉并不打算将手中兵权交出,帝王与臣子之间生了嫌隙。江皇后看在眼里,却始终未曾出面当说客说服自己哥哥。

僵持之后,江建辉到底服了软,只带了几名亲信赶往姜国西方的封地。三十万军队留在京都,可令牌却一分为二,一半在他手中,一半在昭顺帝手中。换言之,没有江建辉的这半块令牌,就算是昭顺帝亲自下令,也无法调动军队。就像此刻,他想要调动军队,还是要江建辉在场。

在他心中,觉得这个皇帝,当的真心憋屈。

谁知江建辉慢悠悠赶回京都之后,却往那御书房里一坐,笑的风轻云淡:“臣没有带令牌。”

昭顺帝额上因为恼怒青筋暴起,但他看着眼前的江建辉却无计可施。而在这时,关于突厥攻击距离草原最近的姜朝村落的消息也已经传了过来。传话的是那个小村落的驻守士兵,因着以前与突厥有着友好协议,故在此地也未安排多少士兵。这些军士去了就是百姓的兵大爷,日子过的相当舒服。此次突厥打来,突厥人骁勇善战他们直接被打的落荒而逃,受伤的百姓不计其数。

这传话的士兵还说……礼部侍郎的头颅被悬挂在突厥王的坐骑之上。突厥王的态度异常嚣张。一路攻打过来,现在想想,大约是早有预谋。占领村落之后,他们步步紧逼临近的云城。突厥势如破竹,若是再不发兵援助,只怕云城被占,也是早晚之事。

昭顺帝脸色铁青的听完汇报,颇为不豫的看着江建辉。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敌寇步步逼近,此人还能如此悠哉!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江建辉挑着眉头:“圣上,微臣想您最近是不是有些忙昏了头?京都这三十万将士怎能随意使用?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镇远将军贺兰战手中还握拥精兵十万。微臣觉得,镇远将军此时就在边关,不管怎么说,援助都要比京都的军队来的快一些。毕竟打仗需要带足粮食物资,现在准备好从京都出发,从行程上来说,着实也太慢了一些。圣上,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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