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魂落魄地在军训完的路上走着,觉得美人的世界是无法理解的,我也认为羽是美人,虽然他是男的,总没什么不妥的吧。有的时候单纯地想要看到赵羽,觉得自己的审美的需要如此强烈也是没谁了,而我也羡慕嫉妒他了,觉得他看到自己就只要照镜子就行了。我踽踽独行,像是飘着的一个孤魂。我在别人眼里面十分得朴拙甚至笨重吧,我嘴唇紧闭着,尽量注意着交通,觉得自己没有别人不撞的理由。像是我开车就舍不得撞那些好看的人。
下午回家的时候,天色已黄昏。天上现出烧红的云霞。羽骑着新买的赛车回家,是用他在外地的母亲汇过来的钱买的。在八月的尾巴上开始的军训,却遇到了这样子的严酷的天气,实在是上天有意考验他。暑热仍重,而风吹着他身上的汗,却格外惬人意。烟芜家就在附近,则走几步路便到家了。穿着军服的她,虽然没有漂亮的现代服饰却难掩她的锋芒,仍旧秀美不可言。
烟芜回到家里面,脱了鞋,便在自己房间休息。她是她们柳家的独生女,父亲柳是是包工程的,她母亲周红英则是做酒店的。她祖母也在这家里住,不过现在显然是出去跟人打麻将去了。这个小城市周围好多麻将馆。她有时也会去搓一两把。被这样子那样子限制,她觉得自己反而实际上孤独很多。
烟芜在家里面,静静地坐着,喝着饮料,看着手机,惬意非常。却听着快而跳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上了来,随后便是男孩的声音。他听出来这是邻居家的一个大男孩,与她同龄,操着纯正的本地方言,在门外站着,拿出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闹着让他母亲帮他开医院生病证明好不用去参加军训。他家很有钱,而且有势。他们家本在西安,如今过来,也不过是因为他父亲黄让在外地做官,经常不在西安,原本就在这里的母亲是私营公司的董事长,家财颇丰,公司总部在这里。
他整体衣着鲜亮,身体软硬适中且宛转,面如黄石又口唇多闭,颧骨略高滑美眉目略深,如女之粉黛。他那标准的迷蒙的笑色,眼袋的饱满发青,目睁着如同猫眼石一样。自是含不尽之态,难靡之情。而他太过纯净,似乎没有颜色与温度,却不妨碍他异想天开,跟人胡搅蛮缠。他这样子的人而又用本地话说是疯张魔式的。他叫黄右昌。
他母亲黄夫人不听他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理由,只道:“你在家里面好逸恶劳,到了外面又不肯吃苦,怎么学得这么娇气,不懂事了。”他道:“谁娇气了,还有谁不懂事了。你在家里面空调吹着,不知道我在外面受的罪。今天隔壁班都有人晕倒了,铁铮铮的事实,这是要死人的,知不知道,老妈。”黄夫人道:“你死了,我清静。不用想了。就你这样子活造的人还会死,你好好给我上学,好好军训,自己成天搞特殊,你灵机一动,我跑断腿,公司的本来事一大堆,你就再给我找事。”他略微皮笑肉不笑看了他母亲一眼,走了出来,道:“你不去就不去,我等会就打电话给我爸,说你在家里虐待我。”然后便下楼去了。然后就去买杂志去了。他母亲则不管他,忙着去做饭去了。他下楼的时候,看到了在楼道口看手机的烟芜,看她玉白的面,发如锦缎,身材极好,也只是不在意。
下午的时候,她祖母从外面回来。身上穿着点青格子的短袖,手里拿着伞,带着有沿的帽子,她开了门。进来她祖母便对她道:“我让你给在初中堂弟带花糕,东西怎么还放在家里。”她方拍头道:“忘了。”她祖母才道:“你这记性。不过还有一件事,你婶婶的女儿,说明天来玩。饭还没做,是吧,我来烧饭。”她去稍微帮忙。她被祖母训及提醒,便有些憋气。而看着要给他表弟的花糕,便道:“给别人,别人也不稀罕。不若扔了罢。”她祖母听了道:“你女子,真是大方。懒得动,又说的冷话。”她听得让她毫无招架之力的老调重弹,便不由得想自己打自己嘴。
而晚上她父亲回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说来说去也就是一般父母的一套,只是因为挂着政协的衔,所以有些官腔。她从来不说话,只是不声不响地做事。
而她现在已经进入了个性独立状态,即是自我意识与距离感。她如此通达,而又羞怯,以至于让她母亲都觉得奇怪。她颔首而眼睛灵透,闭着口,咬含着牙,有时露出浅浅的的笑容与榴实一样的齿。
而羽回到家里面,则卸下书包,便跟着他爷爷奶奶吃饭。他爷爷奶奶家境一般,但是现在这个住的家带给他的更多的是耻辱与伤痛。他母亲与他爷爷水火不能相容。他母亲去广州做生意去了。他无奈留守,所做的只能是装傻充愣,只字不提他母亲。他外表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乖孩子的样子,人前笑容堆满了他颧骨稍高,狐狸眉目,扇贝腮的脸,而内心却狂躁怨怒。
留守的日子并不好过,但是他真是好乖巧而且灵活的男子。或许他有很多的不足之处,但是很少有这么能够自我完善的人。他的淡淡的忧郁,无法确定的安全感。
这样子的人,总会有一种淡淡的隐藏的东西,是一种感伤与无奈。
他趴在纯白色的铺盖上,下巴磕在枕头上,眼睛显出痛苦幽怨,逆来顺受的样子,而他此般不安而散架一样的身体,终究安静下了来。
我和黄右昌没有任何的交集,他是非典型的富家公子,他独来独往,但是我很好,我觉得很多人都对我很好。当别人不对我坏的时候,也只有好了。但是他为什么要对我坏呢。我后来发现他是一个太好的人,是为人的典范。在班级里面,我孤独,我木讷,带着不同一般的神经质,我觉得没有人能理解我,我追求着更高的精神构架,无暇顾及太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