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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计

绚丽的夕阳在空中迸发出了最后一丝色彩,血染红云,万丈霞光。

夜幕如期而至,一轮明月刚刚冒出头来,还挂在远远的东天,天上有几颗星星已经开始眨眼,注视着这汉宫又一个夜晚。

兰林殿外,幽幽虫鸣。

一声脚步声响起,虫鸣声瞬间停了下来,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黑夜之中,一片恬静。

“母后也真是的,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怕这怕那,又如何是慎夫人的对手!”薄觅儿抱怨的开口道。

我打着灯笼,快步跟在薄觅儿身边:“姐姐,这怪不得皇后娘娘,巫蛊之术本就是皇宫中最大的禁忌,来不得半点马虎。”

薄觅儿气呼呼的走进大殿,不再言语。

随着我们的离去,虫鸣声试探性的再次响起,由小而大,比先前响亮了不止百倍。

听着殿外幽幽传来的虫鸣之声,我转头望着还是闷闷不乐的觅儿。

“云裳那小妮子哪去了?”薄觅儿见我投来担心的眼神,也不再生闷气,开口道。

“回娘娘,从椒房殿回来途径永巷的时候,云裳她不是禀告过娘娘说去那拿点东西吗!”我回答道。

薄觅儿愣了一下,开口道:“瞧我这记性,没一会儿功夫就给忘了!”

昏暗的烛光在房间中轻轻摇曳,点点烛油悄无声息的滑落,听着黑夜中更漏滴落的声音,几分睡意没入我的脑海。

“太子驾到!”一声轻呼惊醒了我,也惊喜了闷闷不乐的觅儿。

我赶紧起身相迎。

太子一身黑衣,深眸中满是关切,看也没看俯身拜倒的我,如风一般来到觅儿身前,关心的道:“阿妹,你总算好了!”

相依跟在太子身后,也走了进来,站在房门口。

薄觅儿赌气的别过头,不去看他。

满室寂静,了无响声。

“阿妹,我知道错了,先前我不应该对你不冷不热的,现在我发誓,我不会了!”刘启恳切的开口道。

“哼,小时候你就发过无数次誓,有一次履行了吗,太子哥哥~”薄觅儿最后一声太子哥哥拉的长长的,令人听的很不舒服。

刘启明显愣了一下,表情尴尬的样子很是可爱。

薄觅儿“噗嗤”一笑,那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是我服侍她以来从未见过的。

“阿妹,怎么回事,你怎么就会平白无故的中邪呢?”刘启关心的问道。

薄觅儿沉吟了良久,想了想,望了一眼已经起身在在远处的我,开口道:“太子哥哥,我要是和你说我被慎夫人下蛊了你信吗?”

刘启脸色刹那间阴了下来,盯着薄觅儿:“此话当真?”

薄觅儿坚定的点了点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偷偷的看向刘启,只见他清雅的脸庞上满是怒意,清秀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清凉的夜风,从开着的窗口外边轻轻吹了进来,仿佛还带着月光下那片幽幽的虫鸣声,一片凉意,床前的纱帷轻轻舞动,些许迷蒙。

“又是慎夫人!”刘启恶狠狠的咬牙道,“母后知道吗?”

薄觅儿点了点头,委屈的开口道:“母后说了,巫蛊之术可不许拿来看玩笑,可是我哪里有开玩笑?”

刘启深深的叹了口气:“母后那人总是这样,处处小心翼翼,若是有几分高祖皇后的气魄,我也不至于活的这么憋屈!”

我心中暗暗惊讶太子竟然会有这种想法,难道他不知惠帝的一生是何等的悲哀?

“太子哥哥,你怎么能拿母后和高皇后比呢,那可是我们大汉的……”薄觅儿声音越越来越低,最后没了响声。

吕皇后是汉朝整个刘家的梦魇,即使是众大臣诛灭吕氏迎立新帝后,也没人敢提及她。

刘启也默不作声,知是拿自己的母亲和高皇后比确实是十分的不当,顿了顿,刘启抬头看向薄觅儿担心的道:“阿妹,那你身上的蛊?”

薄觅儿摇了摇头道:“现在还没什么事情,不知将来……”

“行,不会有将来的,竟然母后不敢动她,我们可以让慎夫人彻底消失在这个汉宫之中!”刘启冷冷的道。

“太子哥哥你的意思是?”薄觅儿显然也没料到刘启竟然对慎夫人这般仇深入骨。

刘启脸上变了变,彷如一个无情的杀手,只听他冷冷的开口道:“去年我失手打死了吴国的世子也没见父王拿我怎么样,慎夫人她不是天天想着要自己的孩子当太子吗,我亲手去了结她这个梦!”

“啊!”薄觅儿惊呼了一声,赶紧拉住刘启道:“不行,那可是你的弟弟啊!”

刘启冷哼了一声:“我的弟弟只有武儿一个,其他的都是巴不得我暴毙的野狼罢了!”

“殿下,你觉得这次你要再打死了慎夫人的孩子,圣上还会轻饶了你吗?”我见刘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走上前一步开口道。

刘启惊讶的看了我一眼,认出我后,脸上满是不屑的道:“本太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嚼舌根子!”

我不理会刘启的话继续道:“如果真有殿下你想的那般简单的话,皇后娘娘也不用天天那般处心积虑,较劲脑子了,奴婢只是不想看着太子把自己往死路上推而已!”

又是阵阵凉风,月光打了进来,映在刘启那稚嫩的脸上,刘启深深的注视着我,漆黑的眼眸之中,月凉如水。

“那你又有什么办法?”刘启嘴角含着笑意,带着几分嘲弄的开口道。

我转头望向窗外,不去看他,夜幕苍穹,几道流星在墨色的天空中划出了一道口子,一闪即逝。

太子见我这般无理,也不生气,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又看向了薄觅儿。

“太子殿下,奴婢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此时一直默默站在殿门口的相依突然开口道。

“请说!”

相依望了我一眼,我会意的准备退下,不料太子却开口道:“你留下!”

我愣了一下,征询意见的望向薄觅儿。

薄觅儿嫣然一笑,本就对我没丝毫戒心的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况且觅儿本身对相依感觉也不怎么好,竟然太子不让我退下,觅儿自然也很是乐意。

我索性也就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相依的话。

“慎夫人为人谨慎细微,连皇后娘娘也抓不到她什么把柄,就拿殿下的亲弟弟小代王在‘合欢殿’中毒的事情来说吧,但凡有点常理的人都知道,慎夫人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宫殿毒害代王?请问殿下,如果换做是你,你信吗?”

刘启摇了摇头。

“连殿下也不信,圣上自然也不相信,但是偏偏事情有这么巧合,就在代王在‘合欢殿’中毒的那天,太子殿下也正好在城外遇刺……”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薄觅儿问道。

相依一脸得意的开口道:“自然有关联,若不是代王中毒发生在前,太子遇刺候所有的苗头定将会指向慎夫人,只是代王中毒的事情已经在向圣上暗示,有人想陷害慎夫人,太子遇刺的事情再发生后,圣上自然也不会怀疑到慎夫人头上,只会疑惑是谁想陷害太子!”

刘启和薄觅儿听闻后都紧紧皱眉。

“圣上到底会疑惑是谁在陷害慎夫人呢?这个人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皇后娘娘,如此一来,若是皇后娘娘再去圣上面前说慎夫人的坏话,圣上一定会更加确信这两件事情是皇后娘娘干的,皇后竟然丧尽天良,拿自己的两个孩子来当赌注,如此一来,皇后定将十分被动!”

我心惊不已,深深吸了一凉气。

好一个连环计。

计中计!

“再有一旦太子殿下你真的遇刺受伤,没立刻死去,汉宫整个御医堂却是无法及时赶来援救,因为他们都在‘合欢殿’救治小代王!”相依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如果真是慎夫人慎夫人就不怕事情败露吗?”薄觅儿看了一眼脸色已经满脸愤愤怒的刘启,开口问道。

“代王中毒的事情自然不会败露,至于殿下遇刺的事情,再不济,慎夫人也能轻松把责任推卸到吴国那里,毕竟吴王世子的空灵柩,只有吴国的人知道!”

“厉害!”我不由的开口道。

相依见太子殿下吓的不轻,开口道:“恐怕更厉害的还是太子的母亲,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在自己的两个孩子接连遇刺的情况下,竟然能不动声色,还能和慎夫人笑谈风生,这份隐忍劲是常人难有的!”

“这样一来,圣上自然也不会怀疑到皇后身上,中途正好又出了李美人这个替死鬼,这一场惊喜动魄的大棋也就这么落幕了!”相依继续道。

月光渐渐隐没在云层中,太子握紧双拳开口道:“如果这么说来的话,本太子就算真的遇刺了的话,母后也绝决找不出真正的凶手来?”话语落后,太子刘启复杂的望了我一眼,若不是那日有我妹妹当挡箭牌,太子恐怕已经是冤魂孤鬼了。

相依点了点头道:“不仅找不到真正的凶手,皇后娘娘也将陷入万劫之地,你想想看,若是殿下真的遇刺的话,皇后娘娘肯定会散失理智,竭力找出真凶,这也正好中了慎夫人的圈套……”

刘启长长的吸了口凉气,心中已经笃定要和慎夫人争斗到底,同时感激的看着我。

苍天注定,这一场精心大局竟毁在了兒儿手中,若不是我和兒儿,汉宫的历史恐怕就要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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