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了，瘦了很多。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此时的样子，整个人还有生病之后的病态白。他淡淡地看着我，紧抿着唇。眼中有各种情绪。多的我扑捉不完。
“妈妈，你是不是跟我一样看到子阳欧巴欢喜的惊呆啦？”诗诗站在我俩中间看我们没有说话，开心地问。
我纳纳地点点头。在我点头的那一刻乔子阳眼中有一瞬间的晶亮。
以前乔子阳来我们家里一次，那次是过年的时候。据说是有什么远方表情在这边，他顺便过来拜访一下大学同学也就是我妹妹沈小语的家。听他后来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远方表亲。他只是想我了，找到的一个烂借口过来看我。
那次他由于他惯有的风趣阳光，把平时不苟言笑的老爸哄的很开心。也喝了一点酒。当然就醉了留宿在我们家。
如今他来，母亲自然是好生招待。
只是做饭的期间，悄悄跟我说，“你说这个乔子阳是不是对我们家小语有意思啊？”
“怎么会？”我脱口而出。
“怎么不会？”母亲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估计是觉得我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不会。“他跟你妹妹是同学，而且两人经常在一起学习玩耍。应该是很聊得来的，他对她有意思也情有可原。”
“只是我想不通了，你小妹又不在家。他怎么就跑来了？”
“不是说有亲戚在这边吗？他是顺便过来看看我们的。”我讪讪道。
“不过听说当初你和小语都受过他很多帮助。既然他来，我必定是会好好招待！”
我跟乔子阳从见面到吃饭一直没有说话。母亲让我给他倒茶，我倒了直接就放在他身前。也没有多说什么礼貌之类的话。母亲在厨房忙没有看见，父亲急着跟他说笑聊天也没察觉。诗诗一直坐在乔子阳大腿上。看着他说话。
好像一家人都因为乔子阳的到来特别欢喜。
我呢？
好像我也有一点点开心。
吃饭的时候，母亲一直劝着乔子阳多吃菜。因为是乡里人的习惯，做菜都放了很多油才显得对客人的尊重和重视。乔子阳笑笑，吃菜却很少。
母亲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合他胃口，问，“是不是做的不合口味，要不你说你喜欢吃什么，按照你说的做！”
“不用麻烦了，阿姨！这些都已经足够！”他笑着温和有礼。
让我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他这一次来是干什么呢？只是来看看，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是来跟我把那个名义上的婚给离了吧？
想到这里，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难过。
“子君，子君……”母亲提高声音。
我才反应过来，发现全部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有些发窘，“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叫你好几遍都没听见。是有什么心事？”母亲问。
“没有没有！”我急忙回答。问，“您叫我什么事。”
“我是说你也在武汉生活过，应该知道子阳比较喜欢吃什么。我看你还是帮忙去做两个菜来，要不这些他都吃不惯！”
他怎么会吃不惯，过年的时候来我们家吃了好几碗饭。一直夸赞我妈的手艺好，谁她妈都不会做这些。如今他吃的少，一是不饿。而是因为住过院这些油腻的东西他吃不了。
我默默地站起来，去重新做菜。乔子阳拉住我的手腕跟我说了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不用去，这些真的可以！”
我有些恼怒。住过院的人还逞什么能，“刚出院的人，这些油腻的还是少吃为好。”
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的院，只是看到他苍白没什么血色的脸自己猜想他应该是刚出院不久。
被我这样一说，他愣住。刚好我趁此机会挣开他的手，直接进了厨房。
因为我的一句话，父母都非常诧异地关心问，“子阳啊，你住院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没听小语说起过？”
“没什么大事，就一小小车祸。”他云淡风轻的回。
我却听的心惊肉跳。那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车祸？当初我去医院的时候看到他从手术室出来全身上下都是插满着各种医疗器材，如果只是一个小车祸。怎么可能那么严重！
“啊，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我看你是个做事挺踏实的人啊！”母亲感叹，“那你现在怎么样？恢复的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您看我现在还不是照样活泼乱跳的！”
他们还在说什么，我没听到。给他做了两个清淡小炒。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就捡着他喜欢的做。端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眼睛亮了起来。
因为他来的是早上，吃过午饭。坐了一会儿他就要走，母亲留了一下，“既然来了，就住一个晚上在走。难得来一趟！”
“不用了。我亲戚那边还有事情要过去处理一下，就不打扰了。等沈小语回来的时候，我再拜访！”
母亲望了我一眼，那眼神无疑不是说，看吧，看吧。我就说他是对我们家小语有意思吧！
“那既然你有事，我就不多留了。子君，你去送送他把！”
“我也要去！”诗诗举着双手。
有别人在场的时候，我跟他相处还没有那么尴尬。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再加一个不是那么明白的女儿真的有些尴尬。
我走在他斜后方，这样就可以时不时地偷看他一眼。诗诗拉着他的手，哼着歌儿很高兴的样子。
“子阳欧巴，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都好想你。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看我呢？”
“我也很想你。只是因为自己有其他的事情不能来看你，你不要生欧巴的气。”
“妈妈说你是因为工作忙，所以没时间来看我的。是吗？”
沉默了一会儿，我心跟着提起来。那是我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才跟女儿撒的谎。生怕这个时候乔子阳很不给面子的揭穿。
“嗯，是的！”
当他淡淡地回答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特别愧疚。
“诗诗，我跟你妈妈有一些要说。你能先回去吗？”终于走到了村口，眼见马上就要分别。乔子阳突然这样跟诗诗说。
女儿看了我一眼，点点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说，“子阳欧巴，你以后一定要经常来看我哟。我一定会想你的！”
女儿走后，就我跟乔子阳站在一起。我很局促不安，不知道接下来他要说什么。是不是要骂我，骂我没有良心？还是要说，我们把离婚证领了吧。
“你在发抖？”他说。一手放到我肩膀上，似乎确定了一样说，“你怕我？”
我没说话。
他接着问，“大姐，这段时间你有想过我吗？有曾一点点想我吗？”
他的语气很哀怨，很失落，很受伤。我很想大声地告诉他，有有有！我其实每天都在想他。可是却说不出口。
这都是些什么事？当初他追我的时候我各种不答应，后来离开他了又各种想念。人都是这样贱吗？我说不出口，也没脸那样说。
他突然叹气一声，一手将我揽过一扯我顺势扑倒他怀里。腰被紧紧搂着，“你啊，就是这样。就不肯说一点让我开心的话。即使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想念，也不肯说出来。非得让我猜，你说要是我不懂你，不了解你。你不说我不知道，咱们不是就这样生生错过了吗？”
我鼻头一酸，强忍着泪意。
却在他接下来的话中，止不住的泣不成声。
“可是，大姐。我好想你。我好想好想你。”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有史以来第一次哭的这么不计形象不考虑后果。因为他的一句话还有我满心的愧疚，我再也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假装不了不在乎。
当看到他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些天来心里的空落落到底是因为什么。
跟朱成良在一起，即使他再怎么体贴对我好。我还是找不到那种感觉，还是会无动于衷。还是会在不经意的某个瞬间想起他，想起他对我的好来。
或许我真的在某个时刻心已经朝他偏斜了吧。只是我一直不承认而已。
见我哭，他慌了。拍着我的背轻声哄着，“好了好了，没事了。别哭别哭，你哭的我心里难受！”
“对不起，乔子阳。对不起。对不起……”我啜泣着，口中含糊不清地道着歉。都是因为我，因为我他才会出车祸。这句话早就应该对他说。可我懦弱，我害怕我胆小。一直没敢出现在他身边，亲口跟他说这句话。
只是晚了这么久，我依旧庆幸自己还能够有这个机会跟他说出这三个字。
他身体一震，柔声安慰我，“没事啊。大姐，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出现在你眼前吗？我这人命硬，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真的没出什么大事。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一次车祸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他说，“大姐，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的话吗？对我，你永远没必要说对不起。而且你不会忘了吧，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还需要道歉说对不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