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绾问东方玉:“你是不是也打算要投到刘秀那边去?”
东方玉说:“我还没有决定,前几天我已经收到消息,刘秀现在要集中兵力收复河北,可他估计赤眉必定会攻入长安,因此派邓禹带了两万人夺取了函谷关。”
旦庆不解道:“他把函谷关占住了,不是帮了赤眉一个大忙?这样长安有起事来,朱鲔、李轶的三十万大军就无法去救援长安了。”
晓绾更加不解,问道:“他们两万人对三十万有什么影响?”
东方玉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函谷关是一个非常险要的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邓禹的两万人比二十万人还管用,还有刘秀又让寇恂担任河内的太守,河内郡险要又富足,而寇恂又有治人御众的才能。他和邓禹两人就足以将朱鲔和李轶三十万大军牵制住。”
晓绾说道:“那就是刚才旦庆说的问题了,刘秀为何要白白帮赤眉一个大忙?”
东方玉说:“我猜刘秀本也想攻取长安的,只是有两个问题,一是赤眉势大,他如果攻长安的话,势必遭到赤眉与更始的夹击,另一个是河北还没有平定,他的大后方也不稳,万一三方势力合手,那他就是最先倒下的了。而刘秀这种雄才大略的人,早已看透赤眉军不能坐稳天下,到时必定还有后手来取得长安的。况且邓禹这一个棋子,既帮了赤眉,到时也可以成了扼住赤眉东归的劲手,所以刘秀这一手余味深长啊!”
旦庆心中感叹,还是东方玉看得透彻,自己虽然学了孙子兵法,但和他这种门阀子弟比起来,对于天下地理和形势的判断还是要差得太多。旦庆深以为然的对东方玉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呵呵,旦庆你只是没有像我一样有这么多情报而已。”东方玉笑道。
旦庆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清河,多谢东方兄!”
东方玉知道旦庆急着去找朱大壮,也不多挽留,抱拳道:“你们回来时再到我里来,我好好招待下你们。”
“东方兄太客气了。”旦庆和晓绾一起拱手告辞。
旦庆和晓绾离了军营,按东方玉指的方向,先向西南的高塘。
高塘临近大河,也是一个重要的军事重镇,旦庆和晓绾很快就找到了驻扎在高塘和灵县之间的尤来军。
旦庆和晓绾来到军营之前,守卫见有人上前,紧张的喊道:“来者何人?赶紧止步,要不然我们要开弓放箭了。”
旦庆赶紧喊道:“军爷,我们是外地来寻人的,请容我们到前面细说。”
守卫大声喊道:“有话直接说,近前的话一律射杀。”
尤来本是在泰山附近的一支义军,因为与赤眉同处一地,最后从泰山不断北移,去年受到赤眉袭击之后,一直迁到了清河,最终投靠了铜马。
而铜马之前也仅是河北十几支义军较大的一支而已,刘秀击败王郞之后,河北所有义军都依附于铜马军,而这些义军也一起退到中山、河间、清河几个郡,人数由之前的百万人减少到六十来万。
现在这些军队都处在风声鹤唳中,稍微有些风吹草动都紧张得很。
旦庆赶紧大声说:“军爷,我是之前尤来军在东平历城军中朱大壮的远房亲戚,他家人让我来给他稍几句口信。”
那个守卫说:“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
不多久,守卫出来说:“去年从东平回来的人都在武城,你们到那里去找找。”
旦庆大喜,这些人没有分散就更容易找了。旦庆大声道谢之后,与晓绾匆匆离开,晚上两人在高塘镇住了一晚,第二日就赶往武城,武城离高塘不远,两人飞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两人打听到军营,直接问下门前守卫,守卫倒也帮忙,不久说找到了当时的人,但是朱大壮还没有找到,两人继续等了半个时辰,直到午时,营中才出来几人,旦庆远远一看,就看到了其中一个黑大个,正是朱大壮。
旦庆大喊道:“大壮叔,是我,旦庆啊!”
朱大壮见来找他的人是旦庆,也大喜道:“好小子,还真是有情义啊!前面站岗的兄弟,那两个是我的侄子,让他们进来一下吧!”
守卫见朱大壮确实认识两人,挥手说:“你们到营外去说,不能让闲杂人进到营里来。”
大壮见守卫这样说,只好出了军营,将旦庆两人拉到前面河边,三人坐在河边,大壮说:“蛋清小子,你在哪里骗了一个媳妇过来?”晓绾虽然是男装打扮,但大壮这种老江湖一眼就瞧出晓绾的女儿身,调侃旦庆道。
晓绾红着脸,旦庆赶忙说:“大壮叔,她可是我的朋友,当初是她教我的内功,可不能乱说。”
大壮哈哈笑道:“脸皮有时不能这么薄,你看我,原来就是脸皮薄,到现在都落得个孤身寡人。现在脸皮有点厚了,却没地方找对象了。”
旦庆对大壮说:“大壮叔,当初你们遭袭有多少人跑出来了?”
大壮恨恨的说:“我们那天巡逻的人,就只有老李和我活着回来了,其他都死了。”
旦庆眼含泪说:“大壮叔,你也退出尤来军吧!”
大壮说:“唉!我已经没有亲人在家了,退出也不知道到哪里去,老李和我也差不多,我们还不是想建功立业,好娶上一房媳妇,传宗接代。”
旦庆说:“大壮叔,你有没有了解现在的情形?”
大壮点点头,说:“大概的形势我们都私下了解了一些,虽然上头没有说什么,但是我们都知道,上头其实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旦庆将东方玉对天下形势的分析说了一遍,大壮点头道:“我回去和老李说,我们也做好准备,别到时真的将老命都丢了。”
旦庆说:“你们现在不能走吗?”
大壮说:“军里有军里的规定,如果擅自离开的话,就叫做逃兵,一旦抓到可是要杀头的。这事我和老李要商量好。”大壮看了一下旦庆说,“看你似乎没有什么长进啊!没有练我传你的武功吗?”
旦庆心中暗笑,大壮哪里知道他早已能够收敛神光,而且他现在修的可是内功,再也不大壮当初教的横练工夫了,所以肌肉并不发达。
旦庆笑道:“大壮叔,我当然有练你教的工夫,只是我现在可是真正的高手啊!哪会被你轻易的看出深浅来。”
“哈哈,吹牛的工夫倒是练到出神入化了,来来,我考考你。”大壮不信道。
旦庆笑着说:“大壮叔,等下让我给你摔个嘴啃屎,那可不妙。”
大壮哪会信他,将他拉起来,摆了架式,让旦庆来攻。
旦庆想,这么久没有和大壮一起练过武了,心中也开心。
晓绾见他们比试起来,笑呵呵的站到一边,同时大摇其头,她当然知道旦庆和大壮的差距,大壮顶多能和有福打成平手,和现在的旦庆就差远了。
旦庆一拳轰出,只使出了三成的功力。
大壮喝道:“来得好!”一拳迎上。大壮的拳法是那种力量型、大开大阖的,一拳轰出,带着一往无前的味道。
旦庆脸上带着微笑,一股真气从丹田沿着手臂,形成一条盘龙,从拳头冲出,嘭的一声撞在了大壮的拳上。
大壮一接旦庆的气拳,脸上惊得肉都僵住了,他原来的拳风也可以将周边的草木吹开,但完全是因为拳速快而带出的风劲,哪里像旦庆这样,是由内力激发出来的拳劲,无须接触就可以攻击对手。
大壮叫道:“好小子,果然有两下子。看来我不使出绝招来,是赢不了你了。”
说毕拳势一转,人一跃而起,双手抱在一起,向旦庆直砸而下。
他这种招式和盖延的斧劈有些类似,不过大壮比起盖延来说差得也不是一点两点,当初旦庆可是和盖延不分上下的。此时旦庆一个举火烧天式,右脚向后一退,两手向上一举,轻巧的接了大壮一招。而大壮却被旦庆的反震之力,震得七萦八素,一个跟头向后退出七八步才立住。
大壮一收手,笑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胜于蓝,为师感到非常欣慰,哈哈。”
旦庆满脸黑线,这大壮脸皮可真是有点厚啊!
旦庆呵呵笑道:“大壮叔,严格说起来,绾儿才是我这门功夫的师傅。”
大壮佯怒道:“果然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刚才还说着她不是你媳妇呢!这么快把师傅都给忘了。”
晓绾在一边红着脸啐骂道:“大壮叔,你说他就说他呗!何必扯上我。”
大壮笑道:“可不是我扯上你的,不过这个小子武功倒是真的进展挺大,竟然比我都高得多了。”
旦庆从怀里掏出一葫芦酒来,又掏出一只烧鸡,递给大壮,说:“大壮叔,这点东西我孝敬你的。找到你了,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你要找我,直接到各大城里去找范家,或者找姬家的人都可以将消息传到我这里来。”
大壮看到烧鸡和酒,早就心花怒放了,说:“虽然军中不让喝酒,不过,等下我把老李叫到营外去,偷偷喝几口,那真是太爽了。还是你小子懂得孝敬我,现在营中的那些小子,没有一个机灵的。”接着说,“没想到你小子混得这么开,范家这种名动天下的大富豪都可为你传话,果然有出息。”像范家这种以经营为主的大商家,自然很多人听说过,只是姬家这种隐秘的世家,大壮连听都没听过,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旦庆对晓绾说:“绾儿,你到时给我们发布一条消息,如果有人收到了大壮发给我的消息务必要及时传给我。”
晓绾点头道:“这个我晓得,不用你多说。”
旦庆对大壮说:“大壮叔,后面我和绾儿会到邯郸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利你们的动向,我让人通知你,你及早开溜。”
大壮高举的说:“好!你们尽管去吧!反正军营也不是长久呆的地方,实在不行,我和老李去投靠你。”
旦庆想到邯郸去了解一下刘秀的情况,这样对营救盆子和让大壮开小差,可能都会有些帮助,况且刘秀现在名满天下,他也想去见识一下。
旦庆和晓绾等大壮走远,旦庆说:“绾儿,我们早已听说刘秀手下能人异士无数,趁这个机会到邯郸一带去历练一翻。”
晓绾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去看看吧!”
两人又沿路飞回到平原,在平原住了一晚。第二日又专程去东方玉军营向东方玉道谢,东方玉果然好客之极,盛情款待两人。
旦庆趁机向东方玉了解一下河北的风土人情和地理,东方玉显示出他们东方家族历来重视学识的优良传统,对旦庆和晓绾侃侃而谈。
冀州在始皇以前是由周的晋国分裂成为赵、魏、韩后赵国所在,民风剽悍,其北边是燕国和匈奴,为了对抗勇悍的外族,赵国历来重视武功,秦时四大名将李牧、白起、廉颇、王翦,赵国和秦国各占其二,可见赵国人之勇敢,而赵武灵王开始,赵国的精兵政策也逐步向其他六国传播。
始皇帝统一中原之后,为了防止赵国人做乱,将很多齐赵人都迁到了关中,特别是颍川一带,即使象如今名动天下的刘秀都有赵人的血统。所以刘秀来到冀州,利用这一特殊身份条件吸引了一大批燕赵的名士来投奔。
前不久,刘秀还迎娶了真定府真定王刘扬的外甥女郭圣通,这离他刚娶新野豪门千金阴丽华尚不足一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