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庆听到这两人慢慢的不说话,然后听到两人呼噜呼噜的睡起来了。旦庆想趁两人睡着了,偷偷溜出去,又怕二人听到开门的声音,被他们猜到有人偷听,反而坏了大事。他不敢睡着了,担心睡着说梦话什么的弄出声响,反正这两人也没有发现他,索性就在神像后打坐吐纳起来。旦庆在神像后打坐了一晚,看到外面亮起来,旦庆不但不觉得一晚未睡精神不好,反而觉得精力充沛之极,想来也是吐纳之功。
那两人也早早的醒过来了,又商量了几句,就匆匆的推开庙门走了。
旦庆从神像后出来,看到神台上的大饼不在了,心里疑问,难道这两人把饼也带走了?
旦庆向外张望了一下,看到两人顺着大路往历城去了。
旦庆赶紧扛起枪,又对东岳大帝施了一礼,急匆匆的追赶过去。不久就看到前面有两人在慢吞吞的朝前走,旦庆快速的跟了上去。那两人回头看了一下旦庆,其中一个人“咦”了一声,随后闭嘴没有再说什么。
旦庆走上前,看清楚两个人都是穿着麻布衣,一人瘦一些,一人胖一点,两人的胡子都拉拉碴碴,正是昨日在酒馆里的两个食客。旦庆记清楚两人的模样,若无其事的从两人身旁走过去。
等旦庆走过后,稍瘦点的那人说道:“这个昨日在酒店吃大饼的小子,怎么今天才到这里,昨晚的事情别被他听到了。”
那胖子说:“不会的,我昨天查过了庙里没有人,梁上都看过了。可能昨晚这小子在路边小村子里借宿了一晚吧!”
“说得也是,一个小屁孩,没这个胆子在外面过夜。”瘦子也猜想道。
旦庆没听到两人说什么,等走到两人前头很远才逐渐慢下来。旦庆寻思道:“我到历城先去找到范小姐,提醒一下他们。”又寻思:“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投宿的。”
历城是一个挺大的城市,四周有城墙,护城河水是从济水引过来的,城南五里外是延绵的大山。
旦庆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城市,兴奋的扛着枪往东门走去,还未到护城河,就看到一堆人在四处散乱着,有坐在推车旁的,有坐担子旁的,都是附近的村民,带了农货到城里去卖。
旦庆走近之后才知道城门还没开,在城门吊桥旁边站着两个眉毛染成红色的兵士,一人一根长枪。旦庆向旁边的一个老农了解到,历城去年还是铜马义军的地盘,后来那次恐怖天象之后被赤眉军攻下来了。赤眉军来了之后,先铲除了一些有钱的大户,分掉了这些人的家产。赤眉对贫民百姓倒是挺好的,入城也不用交税了。只是城里有钱人被铲掉的和闻风跑掉的十之八九,现在进城也没什么好生意做了。
说话之间,城门大开,从城出来十多个人,都是染红眉的。其中一人到了这边桥头,大声喊道:“现在可以进城了,排好队,接受检查,如果有违反的,就地砍头。”
大家都是经常来的人,自觉的一个个过去接受检查。
轮到旦庆,被一个兵士带到一边接受询问:“你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带着枪和刀?”
“我是西平镇人,去泰山那边投靠亲戚,听说路上有妖怪,刘老爹要我带着刀枪防身的。”旦庆瞎编了两句。
“哈哈……什么?有妖怪?哈哈……笑死我了。”那兵士笑着对旁边的兵士说。“告诉你知道,我们赤眉军允许带兵器入城,但是,如果发现在城里械斗,格杀勿论。”
“还有,带兵器入城要交十个铜钱的治安费。”
“前朝大钱还是更始新钱?”旦庆苦着脸问道。
“他妈的你找死啊!大钱我还收你的钱干什么?更始新钱,快点!别耽误别人入城。”
旦庆没办法,只好掏出十个钱给那兵士,幸好昨天中午在酒馆找了些铜钱,要不然还不太好办。
那兵士看旦庆交了钱,身上除了两个小包袱,也没其他东西,就让旦庆过去了。
旦庆进了城,左看看右看看,城市的房屋和建筑都让他很好奇,城墙建得很高大,上面还有可巡逻的过道,城门上有一幢大房,两边都有箭孔。城墙上隔一段距离也有一个箭孔,隔几步有一个箭垛。
旦庆想起不知如何通知范小姐,看到箭孔心里有了主意。在历城要去找范小姐,旦庆也不知如何去找,干脆先去弄张弓,带几支箭在身上,反正箭以后也用得着。
旦庆打听了一下,城里果然有卖武器的铁匠铺。转了几个街后,旦庆找到一家铁匠铺,进去看到一个老头悠闲的躺在一个小躺椅上。
问道:“老丈,你这有弓卖吗?”
“哦!小伙子,这么早来买东西。我最近刚好打了几张弓,你随我来。”老头从躺椅起来说道。
“到后面去。”老头带旦庆到了铺子后面,是一个大院子,在廊上挂了几张弓。
老头说:“你自己看哪张合适?”
旦庆取下一张弓来,左手握弓,右手捏指拉弦拉了一下。
那老头说:“小伙子,你没用过弓吧?”
旦庆讪笑道:“确实没有练过。”
那老头说:“拉弓你得这样,蹲着马步,左手握紧,右手向后,用腰部的力量,不是用手指来拉。”老头边说边虚做了个动作给旦庆示范。
旦庆照着样子沉气一拉,把弓拉了个满弓。
“嘿!不错,力气挺大的。再试试这张。”说着老头又取了一张下来。
旦庆照着方法又拉了个满弓,最后老头将他最强的弓都拿出来了,也被旦庆拉成了满月。
老头“啧啧”叹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你竟是个大力士呀!我原来打这张弓,还以为没几年卖不出去,没想今天就有主了。”
旦庆问老头,“不知这张弓要多少钱?”
老头伸出五个指头,说:“五十两白银。”
旦庆愣了,他哪有这么多银子。只好不好意思的说道:“老丈,我没这么多银子,你挑一张便宜的给我吧!”
那老头把所有弓都报了一个价,最便宜的都要十两。昨天范小姐给的全部加起来,估计连三两都没有。旦庆只好摇摇头说,“老丈,我都买不起。”
那老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旦庆,说:“你把刀给我看看。”
旦庆抽出刀,递给老头。老头翻看了一下,说:“你这刀勉强还行,要不你用这刀换这张最便宜的吧!”
“这张弓能射多远?”旦庆问。
“五十步吧!”老头说。
“那这张呢?”旦庆指着那张最强弓说。
“五百步吧!”老头说。
“老丈,你打这张弓要多长时间?”旦庆问道。
“我一个人的话,要三天时间。”老头说。
“我也会打点铁,要不我给你打一天一夜的铁,加上我把刀,你把这张弓给我怎么样?”旦庆问道。
“嗯……”老头思量了一下,“好吧!看在你挺喜欢这弓的份上,你先给我打一天一夜的铁试试,如果我满意了,我就给你这张,如果我不满意,就只能给那张最差的给你。”
“好,一言为定。”旦庆大喜道。
随后老头就让旦庆点起了火炉,丢给他几块铁,让旦庆去打。
旦庆想,他原先打猎时的弓是用拓木做的,有很好的弹性,现在弓体用铁来做胚,必须让铁胚的韧性好,再在铁胚上包裏硬钢,才能让弓又即有韧性,又有弹性,那就帮许老头多打些弓胚吧!这个只要打的次数多就行了。
旦庆就抡起大锤将这几块铁全打在了一起,然后反复的锻打、淬火。整整一上午打完,旦庆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旦庆想这不是办法啊!如果把自己累趴下,岂不是误大事了。
中午旦庆向老头要了碗热水,就着热水吃了一块大饼。吃饼时旦庆知道老头姓许,仅有一子,二十五了,却不愿意打铁,听说赤眉是起义的义军,前不久兴奋的加入了赤眉军。据说赤眉的最高首领是叫“三老”,赤眉军之间不是按上下阶,也非称兄道弟,却是叫“巨人”。
旦庆也没兴趣了解这些,吃过大饼又开始打铁,旦庆下午打铁的时候,运功引导着丹田的真气,灌到腰上和手臂上,同时运起吐纳法。如此平心静气,将全身的精气神都集中在这一上一下的锤子上。他感觉这锤子打在铁上,就像刀硺在上面似的,在细小部位上又有很多变化。锤子为了顺应铁的方位和形状,必须在落下的时候,做出不同的调整,或向左侧一点,或向右侧一点,有时要力气大一点,有时要落轻一点。
如此运功锻打了一下午,旦庆越打越来劲,发现打铁对刀法和枪法都颇有进益。间中许老头过来看了看旦庆的打铁情况,越看越吃惊,他发现旦庆不但没有一点疲态,反而越来越有劲,锤子也越轮越快。他这一下午的打铁量,比得上他好几天的了。
旦庆下午给钱许老头,让他准备些大饼之类的干粮,以备在路上吃。到晚上,旦庆打到将近子夜,认为这块铁打得差不多了,叫许老头过来看了一下。许老头非常满意,按许老头的说法,这块铁打出来的弓肯定要比他打过的都要好,如果下料足,至少可以打出两张八百步的强弓来。
旦庆也非常高兴,许老头答应用那张五百步弓换他的刀,而且还答应给他一小块铁,让旦庆自己打一个小锅。旦庆对小锅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方便携带就行,所以三下五除二就打好了。等旦庆准备好这些东西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旦庆收拾好之后,就在打铁房找个地方坐下打坐,一直到天亮。
一早,旦庆就向许老头告辞,带着弓直奔西门而去。出了西门,旦庆在路上找了个无人的小山谷,把从许老头那换来的弓解下来,又抽出几支箭,当然这箭是旦庆在许老头那用铜钱换来的,拉弓瞄准远处一棵大树射过去,没想到第一箭没有射中。然后调整了几次之后,才终于掌握了一点诀窍,可以射中大树了。旦庆射完这几箭,跑过去把那些箭捡回来,又射了几回之后,才勉强可以在三百步之外射中狗头大小的目标。半个多时辰之后,旦庆才满意的回到大路上,继续飞快的赶路。
从历城到长清大概五十里的路程,按平时的速度,旦庆得花两个多时辰,这次因为怕耽误时间,连跑带奔的,只花了一个来时辰就到了。
长清是一个比西平稍大的小镇,旦庆在镇子外的一个小树林停下来,用小锅在附近的泉水池中舀了一点水,用树枝点起火烧热了,就这样趁着热水吃了一顿干粮。
吃过后,旦庆走进镇里,兜着镇子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范小姐,也没有碰到山神庙中的那两个人。旦庆找人问清楚野猪岭在哪里之后,扛着枪就直奔野猪岭而去。
野猪岭是离长清南边二十里的一个大山岭,也是泰山山脉边上的一个山岭,从长清到平阴和肥城的必经之路就穿岭而过。旦庆扛着枪走了十几里看到一座大山岭挡在路前面,走到近处,在山岭之间有一条路依山而建,路两边都是高大的树木,大都是光秃秃的,也有几丛松树,还有很多枝叶。旦庆看了看地形,心中猜估可能的藏身地点,一一默记在心里。
旦庆不动声色的,慢慢穿过山岭,这段路足足花了他一个多时辰,等他穿过山岭,天都渐渐黑下来了。旦庆又向前走了一段路,估摸着即使岭上有人埋伏,埋伏的人也看不到他的时候,四周打量了一下,没有人时就“哧溜”的一下钻到路边的灌木丛里,现时灌木丛虽然也没有叶子了,但是不注意的话,也看不到后面有人。
旦庆,弓身塌背的又偷偷潜到野猪岭来。从路边的树丛里慢慢的摸过去。旦庆将包袱和小锅都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自己只提着枪,背着弓,摸了摸揣在怀里的匕首,又取了两块饼放在怀里,从树丛后溜到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