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是我们荀家的荀述。”门外有一个人接着话头说。
姬凤等你回过身看进来的是一个瘦长的青年,正是荀威。
荀威见姬凤等人回身,突然人呆在那里,目光直直的盯着姬凤,嘴巴张得大大的,一时都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
姬凤一皱眉,小翠哼了一声。荀威头一颤,醒过来,嗫嗫的问道:“敢问姑娘高姓大名?在下荀威有礼了。”说毕深深的一礼。
箴掌柜低喝道:“这是大小姐,不得无礼。”
荀威低声嘿嘿了两下,说:“是,是!咦,是你们?”荀威像是现在才看到旦庆和晓绾。
旦庆一抱拳说:“荀公子,别来无恙!”
荀威也抱拳说:“好说!好说!”转身对荀述说:“述兄弟,我们吃我们的。”
旦庆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也没说什么。姬凤对箴掌柜说:“箴叔,我们在哪里坐?”
箴掌柜领着他们几个,转过大厅,带往后院的一个小亭子。小亭子中摆了一张圆桌,亭子外面不远处还有一个走廊与亭子连在一起,走廊的尽头放着一块大石板,下边有一个未点火的炭炉。
箴掌柜说:“大小姐,本来我还想让你们在厅中靠窗的桌子吃,看荀家似乎不太友善,就将你们带到这里来。以前我们这里还没有开设亭子烤肉,八月天行从荥阳过来,看到我院中景色不错,说在这里建一个亭子,一边饮茶饮酒,一边吃烤肉肯定会好生意。这个亭子刚建好,还没有人在这里吃过呢!正好大小姐过来,给我们开个张。”
姬凤笑起来道:“没想到我们沾了天行叔的光,只是他还没来观看比试,要不然将他一起请来。”
箴掌柜说:“他已经说过了,等第一阶段的比试完了,第二阶段他就会来看,已经向我预定好烤肉了。”
姬凤说:“那我们先拔得头筹了,箴叔,还是先给我们每个人都烤一块牛肉吧!其他的由你做主。”
箴掌柜说:“好!烤肉我亲自去督做,你们先喝茶。”说毕叫小二将茶水和酒水送上来。
箴掌柜当然知道姬凤的酒量好,小二送上来的是上好的红汤水酒。
旦庆举杯将酒凑到脸前,看到白玉杯中一注色如琥珀的酒水,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香。旦庆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小饮了一口,不由赞道:“好酒,真是好酒。”
箴掌柜见旦庆不住称赞,心中微异,不过也不以然,赞他酒的人多了,早已见怪不怪。
旦庆接着又说:“绾儿,你看这酒色如红珀,一般人定会以为是红米所酿,实则为普通糯米所制啊!”
姬凤奇道:“蛋清,你不是瞎说吧!我喝了箴叔的酒好几次了,从没人说这酒仅是普通糯米所制,你以为箴叔没钱买红米吗?”
旦庆微笑道:“箴叔的制酒技艺不是我所能评论的,做我的师爷绰绰有余。正是箴叔能将普通的糯米制成如此动人心魄的酒来,才真正的是高人之中的高人啊!”
“哈哈,陆公子缪赞了,以前确实无人知这种酒是普通糯米所制的。公子真是老夫的知已啊!”箴掌柜脸笑成一朵老菊花了,自已的绝技能被别人赏识,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啊!
姬凤也说:“你难道也会酿酒?”
晓绾抿嘴笑道:“他这个人就爱出风头,记得今年我才见到这小子的时候,也是见他在人家酒馆里对人家的酒评头论足,差点被人家当成吃霸王餐的。”
姬凤说:“那你说说箴叔的酒有什么特别?”
旦庆对箴掌柜说:“小子说得不对请箴叔不要见怪。”
箴掌柜说:“哪里,哪里,请陆公尽管说。”
旦庆说:“我想箴叔酿这种酒,不是简单的将酒酿好埋在地里这么简单。箴叔应该将酿好的酒娘和水勾兑之后,用谷壳之类的埋烧过至少三天以上,再兑酒娘,再埋烧,反复多次,然后将酒封好埋在深土中,至少得十年以上才可能达到这种色泽。”
姬凤叹道:“竟有这么复杂?”
旦庆说:“我可能说得还简单了一些,其中一些火候的控制,不是三语两语可以说出来的,只怕都无法言传,只能意会了。”
箴掌柜击节叹道:“如果陆公子有兴趣,箴某愿意将这门酿酒的手艺传给你。只有你才懂得这酒中的意境啊!”
姬凤和晓绾相视后,奇道:“有这么夸张吗?”
箴掌柜说:“这门手艺其实并不是我箴家的祖传之技,而纯粹是个人爱好,我平时将酿的酒给大家喝,没有一个人能如此准确的说出它背后的故事,只有陆公子说得最对。我曾经试图将这门技艺传给我箴家其他子弟,但无人能将其掌握,关键是他们都不懂酒啊!”
箴掌柜又继续说道:“这酒正如陆公子所言,只是用普通糯米所制,不过其酿酒所用之水都是始祖山中的泉水,所兑之水也是特别运送过来的,我将酒娘和水反复勾兑烧制,达到一定的程度才将酒封严实,埋在我箴家一座深达二十丈的地下酒窑中。我每年都会制一批,埋在窑中,取来喝的,都是十年以前酿制的。”
姬凤举起杯来说:“箴叔,我敬你一杯,请恕我以前无知,浪费了你这么好的酒。”
箴掌柜哈哈笑道:“今天能为陆公子所识,真是老箴的幸事,我亲自去给各位烤牛肉。”
姬凤笑道:“今天沾蛋清小子的光了,刚才箴叔还只说去督做,这回是亲自去做了。”
箴掌柜笑着出去亭子之外,到石板那边亲自烤肉去了。
旦庆说:“你们坐着,我去偷点师,看下箴叔的烤肉是怎么做的。”
姬凤笑道:“看来这小子想以后自己开酒楼了。”
晓绾也笑着说:“他开酒楼我们天天去吃穷他。”
旦庆也不理他们,自顾去看箴掌柜烤肉。
姬凤问晓绾:“刚才你说你和旦庆是年初才认识的,你们怎么又扯到酒上去了?”
晓绾将旦在东平镇上小酒馆中的事详细跟姬凤说了一遍,姬凤奇道:“这么说来,这小子年初的武功还只是小怕爬虾吧!怎么才大半年就这么历害了?”
晓绾说:“我也不知道,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吧!”
……
旦庆到箴掌柜的石板旁边左看看,右看看,见箴掌柜是将牛肉中的肥肉先切下一小部分来,用铁铲摊在石板上,等肥油煎出来之后,将一指厚的牛肉摊在石板上煎烤,烤得差不多就再翻一面。最后才洒了一点盐和其他佐料,铲起放入一张铜盘中,命人趁热端上去。
箴掌柜煎烤了几块牛肉后,又命人将前几日送来的山涧小鱼也上了几条过来,一条条的放好在沾满牛油的石板上。
旦庆心中一动,问箴掌柜:“箴叔,煎鱼不知有何诀窍?”
箴掌柜点头道:“你这问题问得好,这煎烤小鱼,比煎烤牛肉更加考手艺。煎鱼时最忌乱翻,鱼在煎烤时,如果火候不到,一翻动鱼皮就会粘在石板上,将鱼都翻烂了。所以煎烤小鱼时,一定要有耐心,时机到了再翻一面,而不像烤牛肉一样,多翻几次也无所谓。”
旦庆点点头,心中愰然大悟,之前他读《道德经》时,有一句“治大国若烹小鲜”一直不得其解,今日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治理大国就像煎烹小鱼一样,不要乱翻动,不要政令乱改,以免天下百姓就像小鱼一样翻烂了。这么说来,修炼和练武也一样,不要一下子学这个,一下子学那个,不到一定火候,自己也会像小鱼一样烂掉。
旦庆又看了一会儿,谢过箴掌柜,施施然回到亭子中,见到姬凤晓绾还有小翠都在大块朵颐,正吃得满嘴是油。旦庆过来坐在桌旁,小二赶紧送上一盘牛肉,旦庆边吃边赞。小二又送上烤鱼,果然唇齿留香,再加上红汤米酒,正是人间绝配。
……
箴家酒楼的前厅,荀威和荀述一起喝着酒,荀威对荀述说:“述兄弟,刚才那位美若天仙的小姐就是我们姬家的大小姐姬凤小姐,果然是人间绝品。”
荀述点头道:“我早知是她!”
荀威讶道:“你对凤小姐有什么不满吗?”
荀述说:“没什么,我只是不太喜欢姬家人而已。”
荀威低声说:“好吧!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不过姬凤你们如果敢动她一根寒毛,我和你们没完。”
荀述也低声说:“你放心,这事我知道怎么处理。”
荀威又问荀述:“你几时比试?”|
荀述轻蔑地说:“这种比试,随时比都一样。我的快了,明天后天就完了。”
“行吧!前面的比试总共是十天,现在才过两天,时间还多得很。”荀威说。
旦庆等人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大家摸着肚子回到北城酉宅,管家将今天上午的比试情况送上来了,竟然还有两个荀家的人在武力场比试中比较突出。
旦庆过来找姬凤,说:“凤小姐,这个阶段的比试我看我们不用每天都去,你有没有时间帮我引见一下滕大师?”
姬凤点头说:“我们没有这么多精力去看每一场,这个还是让酉大人派人帮我们看去,后面的排位比试就精彩得多。不过……”
旦庆问姬凤:“不过什么?找滕大师有什么困难吗?”
姬凤说:“确实有些难度,滕大师在我们宗室不远的一个山谷之中,我们骑马去,一去一回光路上就要一天。”
“凤小姐也应该会御风术吧?”
“我只会第一层的入门功夫,一点也不熟练。”
“这不是大问题,到时我和绾儿一起带你去。”
姬凤兴奋道:“真的可以?”
旦庆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滕大师离这里有多远?”
“大约七八十里吧!”
旦庆兴奋道:“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七八十里,半个时辰都用不上,我去叫绾儿。”
不久旦庆将晓绾扯过来,对姬凤说:“走,我们这就去。”
旦庆和晓绾问清楚滕大师的方位,一人牵起姬凤一只手,叫姬凤运起御风术,两人呼的一声将姬凤扯到天上。
姬凤紧张的闭着双目,等到耳中听到呼呼的风声,才睁眼一看,哇哇哇,姬凤吓得口中乱叫。晓绾大声对姬凤说:“凤小姐,不用怕,我当初被蛋清带上泰山的时候,还是被他给骗上去的。”
姬凤和他们说着话,倒是忘记害怕了,偷眼看了一下旦庆,只见他轻松自如的掌控着方向,带着她和晓绾一起向前飞去。姬凤想到手还被旦庆握着,好像整个手掌都滚烫起来。
姬凤红着脸左右看了一下,晓绾也是神情专注的御风而行,忽然心中特别渴望自己也能和他们一样自由自在的携着手在天上飞行。
姬凤转头问旦庆:“蛋清,你能不能教我学御风术?”
旦庆大声说:“好!你回去将你的御风术给我们讲一讲,看和我们学的有没有不一样。等你练熟第一层,你就可以自己飘在天上了。”
姬凤说:“我姬家的御风术不能和姬家之外的人说,这可怎么办?”
旦庆敲了一下头说:“那只能我把我的运气诀窍告诉你,你自己去琢磨了。不过你也不能告诉别人,我怕风伯会有意见。”
姬凤说:“那好啊!风伯是谁?”
旦庆说:“我的御风术是他教的,我只叫他风伯而已,不知道能不能告诉你他是谁,以后我问过他再说吧!”
姬凤心中默然,果然这家伙挺多秘密的。
忽然姬凤说:“看,那边是我们姬家宗室的始祖山了。咦,怎么不见我们姬家宗室呢?”
旦庆呵呵笑道:“你们姬家被禁制隐藏起来了,当然看不到,你运起查看禁制的道术看看就知道了。”
姬凤奇怪的问道:“什么是查看禁制的道术?”
晓绾也奇道:“你没学过吗?”
姬凤说:“没有啊!”
旦庆说:“你可能没注意而已,进你们宗室山洞前你是怎样看到山洞的?那就是查看禁制的道术。”
姬凤啊了一声,运诀一看,咯咯笑道:“我明白啦!”接着说,“我也看到了,这么小啊!”
……
始祖山一个山洞之中,有个正在盘腿闭目打坐的白发长须老者,忽然睁开双目,目中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