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好了。挑个日子我就开始接客吧。”我尽量的用温顺的语气说道。
艳娘正在梳妆，听见我这话画眉的手顿时一顿，狐疑的看我一眼：“怎么突然开窍了？”随即冷笑一声：“先前不是死活也不肯么？说什么一定要留住清白的身子。这会反倒是这么积极，莫不是心里打什么主意吧？”
我心里微微一跳，虽然知道艳娘不过是惯性的怀疑一下，并不是因为我露出什么破绽，可是我仍然还是有些心虚。表面上我仍旧是不动声色，继续扮演湛清音这个角色：“不是，昨天我想清楚了。与其像清涵一样被强迫，还不如我自己主动些，说不定妈妈还能开恩让我选个我自己稍微喜欢些的男人。别被那些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糟蹋了。而且……”
我做出怯怯的样子，瞥了一眼艳娘然后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嗫嚅道：“而且，我想请妈妈别再折腾清涵了。只要妈妈答应我，我一定乖乖听妈妈的话，挣许多的银子孝敬妈妈。妈妈也知道清涵身子不好，活不了多长的日子了。妈妈，您是大慈大悲的，就开开恩罢！”
一面放软了声音恳求，我一面软软的跪伏在地上。虽然没抬头亲眼看见，可我知道此刻艳娘的目光正不住的在我身上打量。或许是在猜测我话语的真实性，或许是在猜测我的动机。又或者是在估量我的价值。
“湛清涵比你美。也许你不如他值钱。”算计一番之后，艳娘缓缓开口，听起来似乎不太乐意。
不过，我却是深谙其中的玄机。也许二字，代表她后头肯定还有话。当下我也不抬头，继续温顺道：“可是妈妈，清涵身子不好，若是被人糟蹋死了。只怕是要影响天香楼生意的。妈妈菩萨心肠，肯定也不会为了银子把人推上绝路不是？”
人都是喜欢听奉承话的，谁都一样。听我这样的话，艳娘似乎很满意，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过仍旧是没说到底同意不同意，淡淡的说了句：“我想听听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想通了？恐怕，不只是你说的那个原因吧？”
原来，还是有些怀疑我的动机。我也不慌乱，当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来：“妈妈果然智慧过人。我想通了，的确完全是这个原因……，一来，是因为清涵。我毕竟是他姐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糟蹋死，否则将来九泉之下是难见爹娘的。二来是因为……我不想受苦了。就算逃出去了，我一个弱女子也没什么本事养活自己。”
说到这，我小心觑了一眼艳娘的反应，见她面色如常，甚至唇角微翘，顿时明白她没疑心。于是我继续说下去，“说不定到时候还得乞讨度日，或是嫁给哪个穷汉子讨生活。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呆在天香楼里头。我看天香楼里头的姐妹们平时过的日子和我以前的生活也并没有什么两样，而且那些客人们似乎也很疼姐妹们，比夫妻还亲密呢……，再者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我不答应，妈妈也不会让我吃闲饭。与其和妈妈闹僵，不如乖乖听话，兴许妈妈还多疼爱些。”
这番话，将虚荣和怯懦表现得一览无遗。我相信，艳娘是会相信这样的说辞的。她在风月场上打滚这么多年，自然深知女人的弱点。女人，其实一旦想通了放开了，没什么是可以不出卖的。
当我听见艳娘满意笑声的时候，我松了一口。知道自己应该算是过了这一关了，她已经相信我被打怕了，决定服从她。
“好，既然你如此乖巧，那我就答应你吧。再过半个月，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到时候你就开始接客吧。如今这半月，好好地养着你的身子，到时候也才博个好价钱。”艳娘笑吟吟的说道，然后继续画眉。
我从地上爬起来，温顺乖巧的点头：“是，妈妈。”不过虽然应了，却是没有半分要出去的样子。而是站在原地做出一副扭捏的样子。
“怎么，还有事？”站了几分钟，艳娘终于察觉到我的意图，微微皱眉问了句。
我惶恐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然后低下头去酝酿了一下才开口道：“妈妈，我这身衣裳已经又脏又破，而且头发也散乱不堪。我实在是没法子忍受自己这样……，不过，我不敢求妈妈给我添置什么，只求妈妈将我带来的那些衣裳首饰还给我就好。毕竟，女人还是要精心打扮了，才能更好的吸引男人……，再者，很多都是爹娘留下的，我想留着做个念想。”
说到最后，我做出一副娇羞的样子闭上嘴不再说下去。为了逼真，甚至狠狠地憋了一口气，将自己脸憋得通红之后才敢抬头去看艳娘的表情。
艳娘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目光说不出的诡异。渐渐的，我都忍不住的忐忑起来，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看出了什么破绽不曾？不过艳娘不开口，我自然也不敢说话。于是，气氛几这么诡异的沉默着……。
我面上维持着正常的样子，实际上背后的冷汗几乎已经快要将衣衫打湿。其实，之所以会要这些东西，是因为我从湛清音的记忆里了解到，她的衣服首饰虽然说不上什么很贵重，可是也都是精致得很，卖的话也能值不少银子。
莫非，是艳娘觉得那些东西太贵重，舍不得还给我了？我心中不住的揣测，觉得依她贪财吝啬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或许，这条路行不通，我该换个法子才行。
正琢磨的时候，艳娘却是笑出声来，称赞道：“大小姐果真和市井女子不同，聪明！知道男人最喜欢什么，懂得投其所好。不枉费妈妈我托关系要了你过来！将来你定可以成为我天香楼的红牌！改明儿我再好好亲自教教你如何取悦男人，务必要在中秋节的时候赚个好价钱才是！”
我狠狠松一口气，原来艳娘的意思是这个。看来，无意中我倒是让她彻底相信我了。哼，看来湛清音留下的怯懦形象确实便宜了我，让艳娘少了许多怀疑。大概艳娘也没想到，一个怯懦的丫头会想出这等周密的计划逃跑吧？而且，是一个刚刚因为逃跑被修理过的丫头。
“东西我收在仓库呢，一点没动。本来也就是打算将来等你接客还给你的，毕竟是你的东西。一会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你以后就住在那房间里头吧。至于你弟弟，在你接客之前就跟你住一起，日后我再给他重新找个僻静的屋子静养。”艳娘笑吟吟的说道，握着我的手无比慈祥：“只要你能听话，你要什么妈妈都答应你。将来，你就是妈妈的摇钱树了。妈妈以后可就靠你了。”
我低头抿唇羞涩微笑的应一声：“是。妈妈。女儿一定不会辜负妈妈的期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