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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流风西席

“慢着”,有人大声叫道。人还未至已先声夺人,剑门哨所关下战马腾起阵阵轻尘。几匹快马如风般疾驰而至,皆玄色衣甲,唯一人未着铠甲,俨然若儒生装扮,手执一马鞭。

见了这人,流风兄弟疾驰而前,连忙跪倒,“师傅。”二管家也慌忙拱手施礼“铁鹰将军驾临,未曾远迎,失礼失礼。”

“师傅——铁鹰将军。”百里枫喃喃念道。“铁鹰将军还活在世上吗?”他问身边的南宫统制。

“我也不曾知道。”南宫统制摇摇头,也是一脸的茫然。“他们前来阅兵之时我只当是一名仆役,未曾留心!”

铁鹰环视了一下这失落峡谷,一脸的萧瑟神情,“起来吧,若不是为了你们两个逆徒——哎,我有十多年没来了。”流风兄弟刚刚站起的身子,忙又跪下。

“师傅,我们偷跑出来,也是完成你的历练任务,如今——如今我们已经完成了。”流风紫电大胆的说,流风青霜则默不出声。

“是吗?”铁鹰眼光寒芒一闪,又落于平静。“这般说来,倒是为师的不是啦?”

流风兄弟急忙俯下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流风青霜急忙说道:“一切但凭师父责罚,弟子知错了。”

“起来吧,有事回去责罚。刚才我听有人要接手打理迷失森林,不知是谁,二管家,我很想拜会一下。”

龙乐二王子冷眼旁观,不知此人是谁,冷笑几声道:“我当是谁,也就是流风家旳一个西席,请恕我眼拙耳背,阁下我不曾见过,也不曾听说过。”说完龙乐嘻嘻大笑。

“哈哈——你不认识我,你老子龙九玄老狗却是识得我的。”

“大胆!你——敢直呼当今神皇的名讳,出言不逊!找死!”龙乐二王子说着长剑直刺过去。铁鹰身体侧向飘动,扬起马鞭在龙乐的无赦上轻轻敲击了一下,龙乐只感觉长剑像似被一把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无赦神剑几欲脱手。不禁一呆。

“无赦神剑,不过尔尔。”

“你,”龙乐二王子涨红了脸,心下踌躇,流风家怎么从来就没听过有这般一个人物?自己刚才心浮气躁失了先机,让这老儿占了便宜。今日之事若要快速解决,眼前这个老儿必须除去。

“二管家,流风家什么时间多了外援?你我比试之事感情要外人助拳?”

“二王子,铁鹰将军在落霞岛流风家的日子比您在世的日子都长,怎么能说是外人呢?他在这落霞岛快三十年了!”

“这么说,这铁鹰什么的就是流风家的了?”

“当然。”

“好,既然如此,我就先领教一下铁鹰将军的高招再来和二管家切磋如何?”

“这个。”二管家用征询的目光望着铁鹰将军。他只是听闻铁鹰将军武艺超凡,却未曾真正一睹。刚才或是侥幸也未可知。龙乐二王子极得九玄老鬼的真传,据说“龙翔九天”已练得极为娴熟,守护战铠已练到顶级,几欲突破到守护神铠;还有他手上的无赦神剑断金裂石。自己要胜他颇也会费上一番周折。要么先让铁鹰抵御一番,自己查探其武功深浅再作计议。

“呵呵,难得你还看得起我这老头儿,我就替龙九玄教导教导儿子。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青霜、紫嫣,看着点。小孩子不听话,是要吃苦头的。”不待二管家言语,铁鹰将军已经欣然接受龙乐二王子的挑战。

龙乐不敢怠慢,守护战铠布满全身,一层淡青色真气将其包裹。长剑斜横胸前,蓄势待发。他在守护战铠方面修为显然远比狼牙堂的金堂主高得多,真气的颜色,细密程度,保护的强度应该更强大。铁鹰则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左手拢在宽大的长袖里,右手依然轻扬着马鞭,看起来优雅闲适,浑不似要与人生死决斗。

“铁鹰将军难道就拿着马鞭对付我的无赦神剑吗?”

“有何不可?教育小孩子哪能打打杀杀的。抽几下屁股也就罢了。”

“好!老将军豪气干云,既然不换兵器,输了不要说我倚强凌弱胜之不武!”

二管家一时焦急万分,“铁鹰将军,属下虽没有无赦利剑,但玄铁宝剑勉强可以一试啊!马鞭,太也——唉。”他想说马鞭太也托大了,只是平日里见流风家主对这位铁鹰将军颇为礼遇,自己不便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口。

“无妨,我这个老头十多年动过刀枪了,生疏得很,还是不用了的好啊。二管家不必操心,我不成,不是还有你吗。”

二管家呆呆望着手中的一把玄铁宝剑,不知如何是好。这可是自己的随身宝剑,用失落矿洞的精钢加注玄铁、雪银、赤金合铸而成。端的一把好剑,竟然入不了铁鹰的法眼。这老儿过于托大了,如若有个闪失,自己怎向流风家主交代,不免心里一阵阵发憷。龙乐则喜上眉头,没有兵刃,他纵然有些手段不免也会大打折扣,无赦神剑神铁铸造,力破罡气,不信杀不了他。只是这老儿像是有恃无恐,不知有什么手段,自己心中却也有些忐忑。先下手为强,长剑一撩,趁势刺出一剑。

“师傅小心!”流风青霜叫道。

铁鹰轻飘飘闪到一侧,长袖一兜,一股劲风朝龙乐击去。龙乐脚下一滞,手上却丝毫不乱,斜斜又是一剑刺去,铁鹰再闪,龙乐改刺为劈,夹着阵阵烈风,细沙浮沉都为之带起。龙乐连续攻出十一剑,铁鹰只是闪避,并未出手,其轻盈灵动,翩然若惊鸿飞天。

“铁鹰将军就一直这样闪避吗?”龙乐嘴上说着攻势却丝毫不慢。

“好剑法,龙九玄有儿如此,很好、很好。他的龙骧剑法你学的很是不错。霜儿、嫣儿,你们可看了多少?”

铁鹰一边避让,一边还指点流风兄弟剑法。龙乐大感恼怒,手上攻势一时疾如狂风骤雨。

“老匹夫,欺人太甚!我的‘龙骧蠖屈’剑法岂是你等能偷学的?”

“慢点,慢点。霜儿,能记多少是多少,可不要贪多啊,回去我再慢慢给你们讲说。臭小子,慢点啊,慢点,想把我老头儿捅成个马蜂窝吗?唉,这一剑再向前半分不就刺中我巨阙穴了吗?怎么刺不过来。唉,这一剑更是糟糕,差了一寸呢……。呵,这一剑好。”

“铮”的一声,龙乐的无赦长剑和铁鹰的马鞭交接一次。马鞭被削掉寸许一段。凯少看的心里一惊一喜。呵呵,这老头儿功夫真是很好,却也大胆,拿着这么个柔弱东西和龙乐的无赦神剑较量。或向前、或向后、或纵左、或纵右,有时如苍鹰振翅腾空而起,有时又滑如游鱼贴地潜行,往往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躲避的恰到好处,有惊无险。把这个龙乐逗弄的有气无处发,有劲无处使。

龙乐的剑法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刺、削、点、劈很是有力,时间一长真气流转,灌注在剑身,只听得剑锋真气嗤嗤作响。铁鹰也少却了刚才嬉笑的神态,凝神屏气,注视龙乐一削、一刺,脚下也少了一分灵动,多了几分稳健。龙乐一时长剑运转迟滞,似乎长剑搅动着十斤、百斤、千斤的事物,每每长剑一出铁鹰将军则神色凝重。他向一侧踏出一步慢吞吞朝剑脊拍出一掌,龙乐的剑势就为之一变,再次收剑刺出。

凯少、百里叮兄妹,流风兄弟不懂,二管家、朱雀家的火凤等人却看得出来,场中现在这二人才无愧是当世高手。现在正是生死存亡之际,二人身上真气流转,招招煞气夺人。龙乐王子守护战铠护体,神剑当胸,剑法刚猛威烈;铁鹰将军身法灵动,内力浑厚,招式老到,奇怪这老儿会没有守护战铠真气护体?难道已进入守护神铠的境界?二管家心里七上八下,喜忧参半。

百招之后,龙乐王子的剑法又变,每出一招,似乎藏着无穷后招,蓄势待发。铁鹰将军脸色更为凝重。龙乐出剑之际,他像是品评印证一般,略加思索,有时龙乐一剑刺来险到极处,他才恍然间用手中马鞭轻轻敲击剑脊。其手法看似零乱,却极尽古拙,恰到好处,化危机于无形。又斗得三十余招,龙乐的剑法像是又重头来过,只是其巧妙地将刚猛与阴柔,锋芒与守拙兼而用之,剑法飘忽,变幻诡异,若飞龙在天刚猛威烈气势恢宏,若银蛇起舞灵动而不见首尾。

“好,好剑法,看来你尽得龙九玄‘龙骧蠖屈’剑法之窍要了。”铁鹰将军一声长叹,长袖飘飘若仙。“我以为你只学了龙九玄的刚猛,没有领悟蠖屈剑法的蓄势,看来是我错了。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龙九玄,不愧是四大神将之首,我不及也。”言毕,铁鹰将军轻轻一跃已飘飘然落在两丈之外,躲开了龙乐的纠缠。单是这轻身功夫已领群豪惊叹不已。

铁鹰站直身体道:“带着你的二百血影军团人马迅速离开失落峡谷吧。”

“你还没有杀我之力。”龙乐说完就后悔了。只见铁鹰将军双足弹起一双大袖伸展,宛若长鹰展翅在空,他变掌为爪,疾伸向龙乐咽喉。龙乐直觉身体一震,强烈的麻痹感遍布全身,还待他呼吸之间,铁鹰的鹰爪已锁住他的咽喉。两丈距离,举手之间,铁鹰飞身、麻痹、鹰爪、锁喉,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这就是昔日铁鹰的“鹰击长空”吗?云集在失落峡谷的天下群豪忘记了喝彩,他们在记忆深处又找到了那个昔日的铁鹰,迷失森林的守护者,他只是一个精瘦的老头啊。谁会想到他有如此的功力。

铁鹰落魄的叹了口气道:“走吧,回到龙九玄那里去吧。”铁鹰转身,留下瞠目结舌的龙乐,走向剑门哨所。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哪怕一块石头都那么熟悉。十年了,我离开你十年了,现在我又回来了,雄关依旧而物是人非。十年一代名将会白发催生,十年倾城美人会白骨枯朽。流风柔云你已魂归何处了呢?

龙乐二王子面如死灰,瘫坐在上,他想不到一招之间就被人擒拿,而且毫无还手之力,自己只是人家砧板上一块待宰割的肉而已。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信心的堡垒崩塌了,原以为自己是玛雅大陆高手中的高手,可是现在他开始对这个判断很不自信。怎么会呢?一招之间,自己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难道他的功夫在神皇之上,这怎么可能,他亲口承认不及神皇的。想到这里,龙乐略略好受点,是的,神皇还在,心中的偶像还未崩塌。他站起来,自信心开始慢慢地重新找回了一点点,仅仅是一点点。

“二王子,我们怎么办?”他的副手英猛龙小心的问道,“我血影军团二百战士还有再战之力。不能就这么退出失落峡谷。”

“不这样,我们还能怎样?”龙乐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向前扑倒。“二王子。”众人惊呼,英猛龙立即把龙乐搀扶起来,两个血影军团武士一个箭步跑过来,架起龙乐,回归本部。

少了龙乐,校场上择人进入迷失森林,以武会友的较量少了几许血腥,多了几份和谐。摄于流风家铁鹰将军的神威,被龙乐二王子鼓动、胁迫、利用的玛雅大陆各帮派、行会、家族、雇佣军老实了许多,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对抗流风家的疾风军团。那老家伙只用一招就把气焰嚣张的龙乐二王子秒杀,还偷学了神皇的“龙骧蠖屈”剑法,真是深不可测啊。朱雀城的天火军团副统领火凤也表示对流风家的亲近,其暧昧态度得以改善。只是二管家南宫智苑却高兴不起来,铁鹰将军的到了确实解了他的围,可是龙乐二王子突然受伤,自己派去的军医被野蛮的赶了回来,帝国的血影军团群情激昂,这将影响流风家的长远战略。再则,这次的秋狩,既需要各方人马的配合,又不能让他们坏了自己的大事。他思忖良久和身边的智囊谋划了一番,决定先找铁鹰将军谈谈,他的态度很重要。

铁鹰正站在剑门哨所关口的城楼上,二管家南宫智苑亲自拜访了铁鹰将军。对他的及时到来,解流风家大围表示极大的感谢,铁鹰对这些俗套不以为然,他默然的望着这里的一切,抚摸着城墙上一块块砖石,神情黯淡。

“将军,我们需要你主持大局。”二管家试探性的问。

“你们自己处理吧,我只是个过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秋风吹起他胸前的银白色长髯。二管家看他其实并不老,只是他的鬓发、胡须怎么就白了呢?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事情上。这些早在二管家的意料中。

“龙乐二王子受伤了,似乎不轻。”

“怎么会呢?”铁鹰眉头皱了皱,“我并没想杀他——莫非是苦肉计,赖着不走。”铁鹰轻笑一声,“龙九玄的儿子果然难缠的紧。”

“你们自己想办法吧。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我们会特别小心注意分寸的,只是进入迷失矿洞需要将军的帮助。”

“这我知道,为了霜儿和嫣儿,我答应了家主一定会去的。没事你就下去吧,让霜儿和嫣儿过来,我们会在此盘桓几日。”

二管家拱手告退,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用费劲,还受益匪浅。得到铁鹰的默许,比什么都重要,自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而他又是一个不邀功的人,一切对自己都很有利。二管家筹划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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