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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回归

征兵结束之后,我就老在想一个问题:我还回得去吗?如果能回去,我还能走得通吗?如果回不去的话,我又该如何抉择?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作不作不死。大冬天的还想着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这个时候才明白:冬天有花明没有柳暗,而且那花不在村里而是在悬崖峭壁之上。这也还算好,没采成花自己囫囵个回来了就行了。作茧自缚这种感觉,诶,咋说呢?没法说。

可下面的里还得接着走不是?往哪里走啊?有天,邻居来我家的时候问我:“计划去哪里啊?想好了没?”“没呢,不知道?也许还会回学校的。”“一直念那个东西有什么意思?不如趁早找个地方打工去。要是明年当兵,还能整个当兵的钱。”“文凭低了在部队走不长远,出来了也费劲,升士官,考军校,都没有优势的。”邻居一听这话就不服气了,吼起来了:“念个书管个屁用,朝中无人你能帮成什么事?你以为你是念书的,自己就能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啊?清醒清醒吧,没个好爹,你啥都干不成,将就找个事拉倒吧,别想那么多了?”一番话说的我哑口无言,反驳,拿什么反驳,谁让这是这个社会大多数人的想法呢?当一个人成为这个社会的异类的时候,是没有反驳的权利的,也没有反驳的能力。

可我思前想后,有一点我还是弄不清,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所有的人都是靠老爹的话,那我就有一个问题了,请问:秦始皇的后代现在是公务员吗?汉武帝的后代现在是指挥员吗?曹操的后代现在是大鳄吗?刘禅不也把他老爹打下的江山给戳了个大窟窿吗?戳的蜀汉江山全漏了。杨坚不也给杨广留下了大好河山吗?结果呢?死都没个死的样。大唐就更不用说了,人还没死呢,就让人家夺走了家业,一下子总裁歇菜了,啥也没他的事了,要命的是,留下那么大的家业也没留住他的小命。往后的就更惨了,就说那个南方的李煜父子吧,本来就不是做皇帝的那个料,你非要扯起一面大旗称帝,旗被赵匡胤扯了个稀巴烂不说,还顺便把小子得命扯走了。要是这爷俩在文坛好生发展,肯定会在文坛留下更重的分量。诶,这老赵可能也想不通,你非得把人家李煜逼上绝境不行,怎么样,自己遭报应了吧,看看你的江山怎么没的,儿孙们天天画画,无心朝政,让人直接给虏了去。元朝那点破事就不说了,兄弟们都打来打去的,能好吗?看来老爹要有了本事,会分配也是一件是大事啊。元朝的人不懂分配,活生生把一盘蛋糕给分成了浆糊,分的儿子们性命都over了。大明王朝就更有意思了,老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儿孙们给当玩具耍,所以老朱的后代才能最为全面:斗蛐蛐的,做木工活的,还有得道高僧。诺大的江山就被这群不出气的玩意耍给了满族人。这清朝呢?孩子生的不少,活得不多。到最后想给儿子都没法给,硬让一个糟老婆子生生地给夺了去。古代的事情说不完,也就说到这里了。现在的事情大家就更明白了,李天一小朋友,小小的年纪就尽干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无证驾驶就不说了,他后来干的那件事那可是平地一声惊雷,把他那声名显赫军内外的老爹搞的是声败名裂。这个爹职位不够高吗?专业技术一级,中将待遇,高管什么用,还不是把他老爹气进了医院。

到了这儿,邻居的说法在我这儿也就站不住脚了。可难道我真的要回去吗?越在这个时候就有越来越多的东西出来捣乱。有个访谈节目说:中国目前的大学是只有大楼没有大师,学校对于正经的东西根本不重视,只在乎外在形象,羊粪蛋的,外光里不光。还有北京大学推出了一个所谓的问题学生管控计划,所谓的问题学生,就是那些喜欢提意见的,喜欢唱反调的。这北大太忘本了吧,在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北大往往就是造反的排头兵啊,忘本了。

可你要是不去学校就只能去工地啊,万一要能考上个大学,是在校园里面看着别人搞基建,在工地是别人看着搞,还是不一样啊。

怎么选?没法选,因为选项里根本没有我想选的选项。想多了不管用,去工地吧,好歹有个钱花。理想和生活是两码事,理想没了可以,可你能抛弃生活吗?

可要是去了工地又意味着什么呢?半个月不见油星子就不说了,天天晚上得问着漫天的脚臭味吗也不说了,最可悲的是你辛辛苦苦的累死累活挣的血汗钱到头来都到不了你的手中,被那些黑心的商人恶狠狠的给匡走了,让你体验一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也许是受了中国儒家文化几千年压迫的商人阶级对于以前的所有不公正的报复吧。还有,你也许会受到城里人的白眼,到了北京你就是蝗虫,到了上海你就是鬼佬,到了不知道哪里?做个公交车都得靠运气。虽然有句话说每个人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可数典而忘其祖的现象在今天已经不少见了,各方利益的瓜葛是今天这个社会判断敌我的标准,想要闯荡就得找对集团,生活都演变成了政治斗争,有意思吗?不打工又能去哪里呢?

这一对比就可以得出结论了,还是学校是最好的。你在学校里,不管他们怎么搞,都不会搞到你的头上,即便是有千万种的不方便,也不会涉及权谋和其他的勾心斗角。在学校就等于生活,生活关乎于理想;进社会就是生存,生存就是勾心都斗角,一斗就有可能把你斗得死翘翘了。所以我还是选择理想吧,毕竟我还没活够吗?

可是怎样回去呢?这是一个大问题,现在就回去了也不会有一个太好的结局,这个时候有人劝我去学个技术,文凭的事有了技术之后也可以重考吗,现在又不限定年龄。对啊,这是个路子,先干着再说吧。第二天就直奔市里。

在市里的一个计算机中心,我正咨询情况的时候小敏的爸爸就进来了,他问我怎么在这里,我就把情况一五一十的给他说了,他立马就把我拽出来了。原来,小敏的爸爸跟这家学校的领导是朋友,他们聊完天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我。他问我军检的时候为什么没过,我实话交代了。他又问我:“你不上高中了吗?”“我回不去了,能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了,所以就不打话回去了。”“有什么困难吗?你在这里念了之后,还是走不出这个小城,你就计划一辈子呆在这儿,不出去了吗?即便这个学校回不去了,不是还有其他的学校吗?”“又有怎样,没有又怎样,朝中无人,办事没门。”“你确定你想要上高中吗?”“确定又怎样?不确定有又怎样?都一个结果。”“你出去走走吧,到大城市去走走,开开眼,也许就能想通了。别去那些奢华的场所,去大学校园里走走看看。”我敷衍了几句就告别走了。回去之前去看了叔叔,怕叔叔生气就没说。出来的时候小敏跟出来了,啥话都没有说,给了我一张从津南直达南京的火车票,留了一个诗雅的电话,说了句加油,就进去了。

雨辰究竟是喜欢上了怎样的一个人,都快成仙女了。既然事情都这样了,就去一趟吧。到达南京的时候,诗雅已经在站口等待了,身边还有一个男孩,我正在替浩洋惋惜的时候,诗雅开口介绍了:“陈浩,津南人,咱们老乡,和你一个镇的。我俩轮班给你当向导。”介绍过后,就来到了南大。南京不愧是六朝古都,钟林毓秀之地,处处弥漫着厚重的历史气息,就是那街边的梧桐让老季(即南京市原市长,后被中纪委调查)戕害了不少。南大的校园里,又兴奋也有失望,兴奋的事在全国高等院校都在拼高楼的时候南大可以下功夫改善实验设施,南大校园里的师生所迸发的那种奋发向上的气息也深深感染了我。有意思的事,在哪打有个著名的建筑叫做北大楼,在南大的校园里呆了几天都待醉了。

玩了好几天,也该走了吗,校园里的书生气把我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思想给我砸个稀碎,我好像又没那个包袱了。

等我回去的时候,小敏跟他爸爸已经在火车站的站口等着了,小敏爸爸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还想上高中吗?”“想啊,可到哪里去上啊?学校不会同意的,人家怕拉低人家的升学率,我已经没处可去了。”这个时候,浩洋,铭扬,和雨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告诉我学校同意我回去上课了,我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直到他们打电话给好多同学,他们都说是真的了,而不是他们安慰我。

回去之后,也没有人说什么。一天下课的时候有人跟我说:“你那几个朋友太够意思了,佩服啊?够爷们的。”“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吗?”“不知道啊,你快说啊。”“为了能让你回来,他们几个人一直在老师那里软磨硬泡的,磨的老师同意了,猪肉和粉条又不同意了。为了治住猪肉和粉条,他们三个人都不计划高考了。他们说不让你回来,他们就不以这个学校的名义学校参加高考,猪肉和粉条还以为他们三个是说笑话的,他们三个动了真格的,十几天没有上课。最后学校着急了,这可是苗子啊?这才妥协。”当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一个人帮了你小小的忙时,你会脱口而出说谢谢,可这次帮的不是小忙,谢谢太轻了,至于怎么谢我不知道。

这个结局真好,我,又回来了。

我太庆幸了,有这么几个够意思的朋友。还有,他们的意中人,成了我每次走出困境的领航人。这次,我又有了一个新的感觉:爱情不是会给两个人带来幸福,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幸运。

大家,要宽容爱情,爱,没有错。哪怕是他来得不是时候。此刻,提前为雨辰和浩洋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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