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袅袅,何谓心忧。无畏无求,此为所求。”
多年弹指一挥间飞逝而过。翎儿的金发更长人也更美了。不得不说的是,她更强大了,更神秘了。
“姐姐,开始吧。”
面前的女子已挽起发丝,端庄站着,周身散发肃杀之气。手中长剑在经它而过的风中瑟瑟作响,可那白裙却好似没有一丝波动,其上的红色蝴蝶展翅欲飞。女子金色的瞳孔有种说不出的迷人,那种坚定,那种光芒,震慑人心。
对面的蝶影深吸一口气,忽地攥紧手中长剑,一瞬而去。一阵刀光剑影,一次相互试练。两道倩影你攻我闪,眼神交汇,长剑乒乓作响,引得周围的生物屏息凝望,落叶纷飞。此时的翎儿也许不是最强的,但她非凡的领域力已渐渐成型。
“啊。。”长剑落地。
“翎儿,切记,光凭意念是无法叫自己体会这剑术的精妙之处的,你要多多练习啊,总是想当然可怎么行,这世间哪有无需努力便唾手可得之物。”
“姐姐说的是。翎儿只是,觉得姐姐应该教些别的。”小脸微微鼓囊着,隐约失落着。
蝶影轻笑,脸上泛出红晕,呢喃道:“习武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凡世间事都是如此。且问翎儿,你为何想要变的强大呢?又为何想要修习更高深的能力呢?翎儿又有多喜欢习武呢?就姐姐现在看,公主的能力便是有高尚的人格来保证在她的影响下给予她的子民更安定纯洁的心灵啊。何况,你有你的骑士们,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望着一阵蓝色慢慢消失在眼前,翎儿晃晃悠悠地跌坐在地上,泪水不知觉地流下。她机械散开长发,便呆坐在落叶堆边,方才挥剑时击落的叶子堆边。
从前的自己也许也是这样的,有着大树的庇佑,有树枝的牵绊,可如今的自己是被抛弃的。原本这些是深深埋葬在心底也被翎儿认为是不会再翻卷上来的情绪,却偶遇昨夜一梦,将一切一股脑挖出,残忍地、散乱地平铺在她的脑海中。
片片叶子散落着,叶脉清晰可见,隐约还能嗅到一股叶香。听到脚踩在叶子上的窸窣声,翎儿紧忙拭去了泪水,强装淡定。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翎儿拥住,硕大的头轻柔的拱着翎儿白皙的脸颊,嗓中隐约透着哼声。臂弯紧紧搂在桀骜的脖颈,翎儿渐渐平复下来。心情平复却不知伤口如何。
灵巧的身子一跃,伏在桀骜宽阔的背上。
一片宽广的瀑布,海水倾泻而下。隆隆震响在山谷中回荡,沉稳不屈。
翎儿将秀发随意拢在头上,纵身跃入水底。水下的她身子优美,丝毫没有因强大的水压而展现出吃力地样子。她在水下的湍流中旋转,似乎要将自己融在水中。这种训练让她的身体更加强壮、柔韧,尤其是在她现在这种状态,完全舍弃领域之力保护的状态。即便他日稍有不测,也不知性命难保。这是蝶影常常说的话,她之所学不为战斗,只为自保。
岸上的桀骜眯着眼,紧紧盯着水下的尤物。一丝复杂的光亮隐约地闪现着。
谁都说不出,翎儿到底属于哪里,没有人指引她生存的方向,没有人知晓她究竟该效忠哪一方强大的地主。不过,世界如此宽容。将左右为难的她安排在了这个微妙的地界。
一会儿,一缕发丝挣脱束缚从发髻中挣脱出来。金色的瞳孔中再也装不下那专注地情感,一口水霍地呛了进去。今日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慌乱、伤神继而放纵了自己。
恍惚中,翎儿眼前被一片浅蓝色拥抱,真是熟悉的场景。这片清丽的色彩活像个幕布,一张张脸庞在上面晃动。走马灯吗?可以就这样离开吗?
被汗水浸湿的发丝黏在一张秀丽的面庞上,那女子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柳叶眉,温柔热情地望着自己。哦,这应该是自己的母亲吧。
还有这个,长久以来以慵懒的睡相问候的哈米,温顺服从的秋棠,帅气的石蟹…还有那道无比熟悉的冷峻眼神。
原来自己也是在意自己的祖父的。翎儿本也以为祖父也是疼爱自己的,只是碍于自己的出身太过迷乱才会可以表现得无比厌恶的。翎儿总是觉得自己有种能力,透过那双眼睛,洞悉那人心中所想。也许,这又是自己的臆想罢了。
众多面庞闪现后,是蝶影的身姿。翎儿只能远远看着她,看着她在一个圆台上舞蹈,那是自己最爱的凤凰游。圆台上绘着色彩及其浓艳的图案,看了叫人厌恶的那种图案。接下来出现的人与众不同,来人搅乱了那片蓝色幕布,纠在一起的眉毛不禁叫翎儿忍不住笑出来,那人飞速游到身边,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翎儿不再挣扎了。
你知道我们每天都在各种圈子里挣扎着,挣扎着生存下来。强颜欢笑着,勾心斗角着,可越是这样心中对于安稳生活的期盼就越是真实。我们永远做不到的就是欺骗自己,假装蒙上自己的心。明知幸福如此奢侈还是奋不顾身扑向它,尝到些许甜蜜后又担心快乐转瞬即逝。活的真累。可为什么还要在这肮脏的地方坚持下去呢?为什么宁肯戴着华丽的面具舞蹈呢?
因为,要守护深爱的人。
依旧是静静的风声,没有呼唤,但徐徐的体温隔着衣衫传过来。除了桀骜,无人能给的温暖。只是这是,翎儿无比真实地感受到,自己是被一个人拥着的。
“桀骜…”
“………。。”
翎儿浅笑,纤细的手指盘上那人的脸颊。指尖摸索着那人脸庞的每一寸肌肤,像是盲人一般。那日,翎儿才是真切地了解了桀骜,这个用生命去爱她的男人。
“何必救我呢?”
“翎儿怎么知道是我,你可还闭着眼,况且,你从未见过我现出人形。”
“嘿嘿,翎儿哪里是一般的翎儿。”
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翎儿,看着她脸上泛出那种骄傲神气的样子,那人情不自禁地将唇印在了她白皙的额头上。清幽的香气在桀骜的鼻翼间萦绕。翎儿惊愕地睁开眼睛,金色的眼定定地看着眼前那张认真的面颊,随后安静地享受这个时刻。
岁月静好。
在鬼门关兜了一圈,仿佛彻底荡去了翎儿身上的稚气,每日习武不再是走过场,隐约的无形之力渐渐充盈,小人的身子越发轻盈,周身散发的气息平稳、安定,若是某日兴起弹奏一曲,远远地便能引来上千只不知名的神兽前来,引得远处的蝶影频频点头。都说孩子的成长都在一瞬之间,此话不假。翎儿,他们的王,终于慢慢成长起来了。
夏日夜晚繁星满天。
桀骜携着翎儿在一片宽阔的草地仰面躺下。自那日起,两人边冲破了那层阻碍。相爱何其神秘。你永远都不会预料到,你会爱上哪个闯进你生命的人。
看着桀骜的侧脸,翎儿心潮不再安稳。怀中好似揣了千只云兔,脸蛋也燥热得难受。于是索性蹭到那人身边,将头乖巧地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不一会儿,有节奏地心跳声就在自己的心房回荡。引得翎儿一阵傻笑,桀骜看了看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没有多说什么。
恍然间,二人脸上甜蜜的样子消失殆尽。一阵厮杀声在森林的另一端回响。
“救命啊…救救我…求你们放过我吧…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撕心裂肺地呼救声在翎儿的耳鼓间清晰地回荡着。那绝望穿越了恒久的地域,摇摇而来。那种感觉如此真实,叫翎儿的心一紧,仿佛压了一块巨石,透不过气。桀骜将面色苍白的小人搂在怀中,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手一挥,拾起翎儿的烟罗衫,将秀气的脸颊小心翼翼地蒙上,伸出手道:“诺大世界,岂容他人在你心间猖狂。”
清澈的泪水滴下,玉手与那温暖的手掌交汇,“嗯!”
眼见那时惨景就会不禁以为幽禁森林也许就是一个杀戮地域。血水浸湿大地,遍地尸体有如野草,杂乱地在大地上摆放着。一位身着有着金钱蟒绣样衣裙的女子慌张地向前逃着。她的勇士们都已倒下。希望何在?
那几个尾随的人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之色:“小妞,跟了大爷吧,大爷保证把你照顾地堪比那龙上之城的定陶公主。哈哈哈哈”淫笑在空中回荡,叫人作呕。
“呸。尔等鼠辈休要猖狂,待我夫君赶来,就是尔等残渣毁灭之时。”
“哼哈哈哈哈哈,你那残废的老狼?恐怕都自身难保了吧。”为首的人宽了宽腰佩道:“只要你把爷伺候的舒舒服服地,兴许爷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鹄凌此生只为邪狼纵情。”尽管声音颤抖,那女子的真诚眼神蓬勃而出。
这世间,大概只有这时才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完整的自己。
“执拗。爷几个,玩了这娘们,回去就禀告公子这娘们禁不住熏信子之毒去了,哼哈哈哈哈…”
衣裙撕裂的声音在那片血海中残忍地回荡着,淫笑声、哭声交织,奏出了世间绝望之歌的其中之一。
“残渣们,滚出这片森林。”
就当那蟒被撕成两半的刹那,一道阴冷的话音远远传来。
鹄凌趁着几个莽汉回头之时钻出那片重围。为首那人袒露上身,挥起大刀寻着话音的主人。光是听那话音中的力量,便知来者不善。回身,只见一个更为娇美的可人静立在不远处。
“哼哈哈哈,我的公子今日真是护佑我,又有美人儿投怀送抱啊。”
眼见面前这身穿五彩缂丝裙的女子,面蒙白纱却依旧美丽,婉若天仙。
“美人儿,有什么话尽管说,爷们,哼哼,向来怜香惜玉。”看着那些人滴流转着眼睛,嘴角馋涎的丑态,翎儿心生厌恶。冷哼一句:“何不与我做个交易,将这女子交予我,回去秉你们主子她已香去,我姑且放你们一条狗命。”
面前人眉毛一挑,怒骂:“狗娘养的,我乃龙上之城左翼大将军,休以为长了张好看脸蛋就敢威胁本将军。”语罢,提刀而上。眼见这千钧一发的场景,鹄凌高呼:“多谢女侠舍命相救,鹄凌不值如此。”那美人淡然一笑,转瞬出现在那莽汉眼前,一招隔空抓喉将那大块头举在半空:“何必自讨没趣。”随后将其摔在地上。那人瞪着憋红的眼睛,恐惧在脸上四溢。
翎儿轻甩衣袖,缓缓穿过人群,扶起瑟缩在地上的女子。
“金色的瞳孔…你…”看清来者,鹄凌一阵错愕。“小女子来迟,让姐姐受惊了。”语罢,摘下围在面上的烟罗衫披在鹄凌裸露的肩上。温柔化为利剑,似乎在一瞬间结果了随行的人。那所谓左翼大将军此时瞠目结舌,这世间之事,当真是瞬息万变啊。
定睛注视眼前的尤物,那人颤抖着俯身行了个大礼:“罪臣,参见翎儿殿下。”
一日为臣,一世为臣。
“你我缘分已尽,念在幼时你常来清心谭护卫,我全当今日从未见过你。”
老泪纵横。“殿下…臣。。何其惭愧,以今日丑态相见。眼见殿下安然,也不枉费臣熬到今日这个位置。臣定手执君命,恭迎殿下归来。”
“苦了你了…”翎儿苦笑,拥着鹄凌消失在那片夏日夜色中,独留那将军跪在血水了,哭泣,忏悔。
玉香萦绕,人心犹在。